回到家一進屋,我家裡還真是熱鬧,屋裡烏煙瘴氣的,我爸正在客廳和幾個叔叔打牌,二萍和琳琳卻都不在家。
“回來了。”我爸叼著煙擡頭看了我一眼,說。
“額,我姥姥讓我給你帶個好。”我說。
我爸點了點頭,繼續(xù)和那幫人打牌了。
我走了兩步,停住了,對我爸說:“我媽回來了。”
我爸這次頭都沒擡的說:“吃飯了麼,廚房有飯菜。”
“哦,我吃完了。”我說完回了自己的屋。
我換了件衣服後就又下了樓:“爸,我出去一趟。”
“嗯。”我爸漫不經(jīng)心的回了一句。
我出門後,先是在公用電話給長生打了個電話,我沒有用家裡的電話打,是因爲(wèi)我已經(jīng)覺得我爸和長生他爸有些貌合神離了,所以,爲(wèi)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我認(rèn)爲(wèi)還是避諱一些的好。
長生的電話很快就通了。
“喂,長生,你在家啊。”我說。
“你這幾天幹嘛去了啊,我給你打了兩回傳呼了,你都不回,我操,要不是大過年的,我真你媽想罵死你!”
“呵呵,我這不是回來了麼,我這兩天都去了老家那邊了,那邊哪向咱這邊通訊這麼方便啊,我這不一回來就給你打電話了麼。”我笑著說。
“行,你過來吧,我在家裡了,家龍他們都在。”
“哦,你找我?guī)致锇。俊?
“本來有事兒的,現(xiàn)在沒嘛事兒了,哎,你要來趕緊過來啊,一會兒我們就出去。”
“去哪?”
“你就別問了,趕緊過來吧,啊,等著你。”長生說完就撂下了電話。
“什麼啊,火急火燎的。”我放下了電話。
我一進到長生家,就看到長生家和我家一樣也是烏煙瘴氣的,只不過,和我家不同的是,長生他爸並沒在家,屋裡都是一幫像我這麼大的半大小子們,粗略看來得有十來個人的樣子。
“我操,你逼可露面了。”猴子一看見我就笑著說,還用手裡的瓜子扔我。
“我剛不說了麼,我這兩天在我們老家了,哎,你們都過來了啊。”我說。
“那個嘛,小鎖兒,給良子拿瓶喝的。”長生衝小鎖兒說。
小鎖兒遞給我一瓶都是外國字的易拉罐飲料。
我接過後,舉著看了看,上面沒有一箇中文:“這是嘛啊?”
“你就喝吧,喝不死你。”長生說。
我打開後喝了幾口,氣兒非常足,喝到嘴裡沙沙的,感覺還挺好喝。
我走到了坐在沙發(fā)上的長生跟前,一屁股坐下,摟著他的肩膀說:“待會兒嘛節(jié)目啊,火急火燎的?”
“嘛節(jié)目?沒嘛節(jié)目。”長生甩了我一句。
“怎麼了?”
“我聽說,你把朱家斌的地界兒給弄過去了,有這麼回事兒吧?”長生斜著眼問我。
我先是楞了一下,就問他:“朱家斌告訴你的?”
“你先別管誰告訴我的了,有沒有這麼個事兒吧。”長生的口氣不是很好。
“是啊,怎麼了,不礙著你嘛事兒吧?”我手不自然地就從長生的肩膀上放了下來。
“你不知道我之前就跟朱家斌說過這事兒麼?”長生問我。
“說過這事兒,嘛事兒?”我一聽,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大過年的,大夥兒都在這兒,我也不打算說的忒明瞭。”說著話,長生瞅著我:“良子,你要是對我有什麼不滿的話,咱是哥們兒,是兄弟,你可以說,你可以提,沒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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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沒有說完,我趕緊接過話:“長生,我想你是有什麼誤會了,我壓根兒就不知道你找過朱家斌。。。”當(dāng)我說到這句的時候,突然脊背一涼。
不對,我是明明見到過長生和朱家斌在一起的,而且看起來關(guān)係還好像很不錯的樣子,這樣一來的話,我這剛剛說過的話。。。哎呀,我怎麼說得這麼快呢!
就在我打唄兒的功夫,長生似乎是明白了什麼。
“不是,長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趕緊解釋道。
長生衝我擺了擺手:“行了,良子,嘛也別說了,我明白了。”
“不是,長生,你沒明白!。。。”
長生這時候突然站了起來,就要朝裡屋走。
見長生要往裡走,徐家龍他們幾個也都跟著他,卻留下我坐在原地尷尬的發(fā)呆。。。
小鎖兒這時候坐到我身邊,拍了拍我,說:“都是自己的兄弟,何必鬧成這樣呢,我看你還是說清楚吧。”
“我已經(jīng)說了,可長生不相信我啊。”我極力要解釋。
“現(xiàn)在事兒都擺在這了,上次在學(xué)校門口你也看見了,長生其實早就和朱家斌談好了的,可是你卻插了一槓子,這算是怎麼回事兒。”
“朱家斌,就是那個朱家斌,他根本就沒告訴我長生已經(jīng)和他說好了啊。”我說。
小鎖兒說:“你以爲(wèi)長生是上來就找的你嗎,他是先問的朱家斌,咱們終歸是自己兄弟,他不想鬧得太僵,打算把你叫來聽聽你是怎麼說的,可是你卻。。。”
“我操他媽的,朱家斌是怎麼說的啊?”我問小鎖兒。
“長生給他打電話了,他就說你出的數(shù)比長生合適,長生當(dāng)時一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看他臉色都不對了,別說,誰聽到這話都挺生氣的啊,明明已經(jīng)談好的事兒,又出了這一碼子,你放誰身上不生氣啊,尤其這事還是他好兄弟,你良子啊。”小鎖兒說。
“我這就給朱家斌打電話,我問問清楚!”說著話,我站起身就要打電話。
這時候,長生突然從裡屋出來,指著我說:“要打別在這兒打!”
我傻愣著站在原地,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好了,長生還從沒有這麼對我說過話,他這麼說,是不是我們的兄弟情義就到此結(jié)束了呢,就因爲(wèi)這點事麼,爲(wèi)什麼不給我機會讓我說清楚呢!
我自己走出了屋子,我知道,長生從剛纔就想讓我出去了,只不過是礙著往日的面子上纔沒說出口,他之所以這麼火急火燎的想要找我也是爲(wèi)了這個,我知道長生也是心中百轉(zhuǎn)千回,肯定是考慮了不止一次纔給我打的電話,而我沒給他回電話,而且還是連著幾天都沒給他回,就更加深了這其中的誤會了,我想,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百口莫辯了,也許是巧合吧,我陰差陽錯的就是沒給他回這個電話,也許,從他給我打第一個傳呼的時候,我就及時回電話的話,恐怕誤會還不會這麼深了。
我給朱家斌打了電話,朱家斌的話語中絲毫聽不出什麼漏洞,朱家斌的確是比我有心機,他說話不動聲色,卻又讓你無懈可擊,明明就是我找的人家,再說我也並沒有問他有沒有把他的地界劃給長生過,再說,問題是我也不知道長生也要幹這生意啊,而且還是要在朱家斌的地盤幹,也許這就是冥冥之中註定的也未可知了,總之,這次的誤會,我是一時澄清不了了,恐怕是越解釋誤會就越深了。
不過,既然我已經(jīng)把朱家斌的地盤拿下來了,就不能夠後悔,我的身後還有跟著我的弟兄們了,我不能因爲(wèi)長生就不去考慮他們,而且,我也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讓陳強去接管那一片的事情。
反正不管怎麼說,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騎虎難下了,我知道隨著我和長生之間的隔閡,這一天遲早要來,但是我始終還是抱有一絲幻想的,只是沒想到這一天突然出現(xiàn),我還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沒有退路,即便是和長生解釋過了,那我會不會讓給長生呢,答案是肯定不會的,出來混的,不能說是唯利是圖,但也是無利不起早的,我不能壞了這規(guī)矩,我也不想這樣做,地盤我是拿定了,而且,我也早就打算好了,等我腳跟站穩(wěn)的時候,什麼朱家斌,你的地盤也沒寫你的名字,我最多隻會給朱家斌半年的錢,時機只要一成熟,我就會把朱家斌地盤的生意全面接過來。
最終,我也沒能和長生解釋什麼,長生雖然沒和我撕破了臉,但也是和我形同陌路了,我不知道,我們之間的情感竟然會如此的淡薄,也許是我太看重我們之間的情感了,更或許是,它本來就非常脆弱的,脆弱到弱不禁風(fēng),脆弱到一觸就破的地步。。。
年後,陳強順利的接管了那塊地盤,他也非常的能幹,沒有辜負(fù)我的希望,只是不到半年的時間,他就在那片地盤發(fā)展擴大到擁有了三個集貨地,身邊的小弟更是發(fā)展到他去時候帶過去的三倍之多。
一下之間,陳強竟然幹得比當(dāng)初朱家斌在那邊時還要好,陳強也幫我們兄弟會打出了名聲,從三馬路到黎民道一段區(qū)域,強哥的稱號更是名聲大噪。
等到朱家斌再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再想收回地盤已經(jīng)爲(wèi)時已晚,他也曾帶著人跟陳強交涉了兩次,都是無果而返,最終,在黎民道的軋鋼廠區(qū)和陳強發(fā)生了火拼。
當(dāng)時,陳強只是告訴了我朱家斌要和他定點,我只問了他一句有沒有問題,他也只是說了一句,小意思。
結(jié)果,真的沒有讓我失望,陳強大大小小和朱家斌械鬥了幾場仗,從沒有一次折了兄弟會的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