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但凡看見他的人,無不指著他和白起,指指點點說三道四,白起被憋得滿臉通紅。
不過現在的他和吳至都已經被魯伯認可了,對於這些人沒遠見的嘲諷,他也就不怎麼放在心上了。
剛纔他本來還想和魯伯,多分享一下自己的新設想。
就被爆鈴聲給吵了過來。
魯伯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他才一個過來,路上撞見滿臉無辜的吳至。
順道拉著一起來了。
電梯廣場熙熙攘攘,亂亂吵吵。
吳至他們來的還算是晚的,有的一聽到鈴聲直接飛了過來,此刻全都記在電梯口前。
白起還想擠一擠試試的,不過很快就放棄了。
因爲這羣人瘋了!
圍成一團,中間連點縫隙都沒有!
你們幾十個人是連體嬰兒吧?
魯伯叼著菸捲,站在遠處一臉淡然的看著。
餘光一掃,就看到了無所事事的吳至。
還有拼了命往前面擠的白起。
淡淡一笑,往前走了幾步。
吳至看到他,覺得自己應該打個招呼,所以站到了魯伯的身邊,說道。
“結果你們還是給了我自由了?”
魯伯將煙夾在手指上,呼出一口氣,嘴角微微上翹。
“怎麼?不想要自由?”
“我那屋裡有個以前養狗的籠子,把你關進去也是可以的。”
吳至嗬嗬一笑。
“那我得先問問,你餵給狗的口糧怎麼樣?”
“要還是我平時吃的那種,嚼著一點都沒味道的東西,我可不幹。”
魯伯哈哈笑著拍了拍吳至的肩膀。
“我們把你撿回來,給你吃的,給你住的地方,你竟然還有臉嫌棄這嫌棄那?”
“有意思。”
“聽你話裡的意思,你以前吃過的東西,比我們這兒要好?”
吳至皺起眉頭想了想,然後神情有些恍惚的搖了搖頭。
“說實話,我想不起來了。”
“但是潛意識裡有種直覺讓我覺得,應該比你這裡的飯菜要香。”
“所以每次吃飯的時候我都強忍著吐意,嚥下去。”
“我都難以想象你們是怎麼靠這種易分解的人造食材活下來的,真是可憐。”
魯伯啐了一口,沒好氣的說道。
“行了,有的吃就不錯了。”
“我們這條件就這樣,你以爲養少爺呢?好吃好喝好酒好肉。”
吳至聽魯伯這麼一說,像是想起了一些什麼來,問道。
“說起來,我每天吃的都是葉菜。”
“從來沒看見過有肉,難道機器造不出肉食來?”
“況且,不對吧,你們這兒不是荒地嗎,連點野獸都沒有?捕來吃啊……”
魯伯將雙手插在胸前,淡淡的看著吳至。
“你以爲什麼人都能吃的起肉?”
“那玩意在荒地都能炒出天價來,我們每年能吃到一頓肉,還是總舵那邊花大價錢,從東邊買回來的。”
“不瞞你說,南北西三片荒地,環境已經惡劣到物種滅絕的地步了,不光不長植物,野獸吃不著地裡長的東西。”
“喝不著乾淨的水,找不到能夠存身的空間。”
“早晚都是一個滅絕。”
“東邊的環境還稍微好一些,東部荒地的蠻夷有大規模的在地下分舵中飼養肉類。”
“專爲了作爲食材賣給我們三塊荒地,從中血賺一筆的。”
吳至若有所思,不自覺地發問道。
“難道東部荒地土裡能長出植物來?能餵給那些獸類吃?”
魯伯的眼神頓時變成了看傻子的眼神。
“做夢去吧,荒地如果能長出雜草來,祖墳都得冒青煙了。”
“更別提能吃的食材了,那種地上長出來的亂七八糟的都稱不上是植物的玩意,黑乎乎的。”
“給頭牛吃了,牛能當場尥蹶子,第二天直接死球兒。”
“身體素質再強的人,也吃不了荒地上的東西,因爲那都不是吃的!”
“這是想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你所必須要知道的一個暗規則,就算是你最餓的時候。”
“哪怕你嘗試著自產自銷,吃點噁心人的玩意兒。”
“也別去嘗試吃地上長出來的東西。”
吳至有些迷茫,自產自銷?
下一刻他突然明白過來。
撇著嘴看著對面這個老傢伙,這語言能力很講究啊!
吃那啥都能說的這麼文明。
不愧是三分舵的二把手,人人敬重。
吳至比了個大拇指,惹得魯伯飛起一腳。
不過被他躲了過去。
兩人有的沒的聊天的時候,電梯那邊已經傳來了動靜。
吳至發現魯伯雖然眼中滿是歡喜的笑意。
可是眉頭微微有些發皺,這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
甚至只是一個,很容易被人忽略的微表情,吳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發現的。
可是他內心就是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魯伯似乎有心事。
“你有心事?”
“原料都送過來了,你還有啥可擔心的?”
“哦,我知道了,這麼久了我看你身邊也沒個女人,不會是發愁沒法傳宗接代,思春了?”
魯伯一聽這白癡說話,沒個正型。
氣就不打一處來,擡手就是一巴掌。
結果被吳至輕飄飄的一扭身,又給躲了過去。
魯伯心中暗暗吃驚,自己這麼多年來,又帶兵和人類文明周旋。
又要進行某些大型機械的組裝和調試。
這可都是最吃力氣最磨人的體力活兒。
所以他這手下的氣力把握,絕對是一頂一的。
雖然他沒用太大的力氣。
但是能三番五次從他手裡躲過去的人,整個三分舵都未必找得出來。
他的身手很靈敏,而且這都是下意識的反應……
還有……
他是怎麼看出自己有心事的?
魯伯不太明白,吳至這個傻小子,看起來很好懂。
就是個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大滑頭。
傻吃悶睡,沒個正經。
但實際上,又很難懂。
譬如他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稱自己有病。
往老呂哪裡跑,譬如他怎麼時不常的就吐個血自個殺,或者是校驗紅能效應。
最令魯伯震驚的是,吳至毫不設防的就畫出了一套新型科技的圖紙。
雖然沒有什麼太大的實際用途。
但是對於一個機械師來說,圖紙就是一切。
說是生命也不外如是。
吳至就這麼把自己的生命,隨隨便便的畫了出來。
說是送給白起,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雖然魯伯沒把飲水機當一回事。
可他的心中也已經確認了這小子沒有疑點。
他絕對不是奸細,更不是裝失憶,因爲他活的夠坦蕩。
魯伯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
所以現在,他能夠和吳至站在一起,談笑風生。
吳至清了清嗓子,側過臉看著老魯。
“我很認真的,你到底咋了?心裡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魯伯抽了口煙,吐出煙霧之後猶豫了一下,才說。
“我只是覺得這次的原料爭奪,實在有些太過順利了。”
“或許只是我和人類文明鏖戰大概三十年來,第一次收穫這麼大的勝利。”
“六噸原料,這樣的戰績放在整個荒地……”
“我有自信,能排進前三了,一次性得到的太多。”
“而我幾乎沒有付出什麼。”
“帶出去的人雖然有傷亡,但也在可以接受的範疇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