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師,咱們雜誌的定位是針對普羅大衆(zhòng)的,可能科幻詩歌太高端了,裡面蘊含的物理或者天文、化學(xué)知識超出了人們的知識範疇。我們還是專注在現(xiàn)代詩上面吧,比如您的《見與不見》、《當你老了》類似的那種。”
抹茶瓜子覺得自己果然不適合當作家,跟不上電腦對面那人的腦回路,科幻詩歌會有市場嗎?人們會接受它們嗎?
《讀者》雜誌可不是供別人實驗的基地,對選稿有著嚴格的要求,哪怕林翰如今功成名就了,可他依然也得接受審稿跟修改,那是對讀者負責(zé)。
靈機一動的產(chǎn)物牢牢吸引住了林翰的注意,他越想越覺得可行,怎麼也要試試,“要不然我寫了之後你們看質(zhì)量再說?”
“額,好吧,不過我話說在前面,可能真的沒法通過你這種所謂的科幻詩歌。”抹茶瓜子不得不做出了退步,先打個預(yù)防針再說,到時候直接否決。
不得不說,有時候林翰就是這樣一個認準死腦筋的人,他在得到這邊編輯的口信之後就開始認真思考起來,哪怕不能發(fā)佈在《讀者》上面,也可以自己發(fā)微-博。
他現(xiàn)在並不是那些沒有關(guān)注的新人,因此完全就沒有任何擔(dān)心。
看著即將完稿的《三體2:黑暗森林》,林翰在旁邊新建一個文檔,然後輸入了新的標題:《在火星》
在火星我不寂寞,
因爲有地球上的記憶。
在火星我不寂寞,
因爲有舷窗外的紅色塵暴,
和人工合成的夜雨。
在火星我不寂寞,
因爲有詩酒喝吸頂燈。
在火星我不寂寞,
因爲有隊友們的墓碑和遺體。
這首《在火星》出自美國科幻作家金-斯坦利-羅賓遜“火星三部曲”之一的《紅火星》,另外兩部則是《綠火星》和《藍火星》,這是寫火星比較著名的科幻小說之一。
講訴的是人類展開極具野心的太空移民計劃,送一支多達百人的探險隊大舉登陸火星,希望將這個遼闊、荒涼、孤寂的星球改造成爲生機盎然的人類第二家園。
未來的科技已經(jīng)足夠發(fā)達,科學(xué)家們在火星軌道上設(shè)置超大型的反射鏡,將光線折射到火星表面,極冠上的黑塵便可以吸收熱能、溶解冰霜。同時還深入到火星地殼的超深天井,可以釋放出無從想象的熱能。
然而在這樣的壯觀背景下,一場叛亂突然而至,爲了恢復(fù)火星原有的面貌,不惜對著同胞武力相向。這裡麪人心、權(quán)謀跟爭鬥非常多,這不只是文化的故事,更是太空的故事。
這樣一部純硬科幻小說,在林翰當初看來翻譯得並不是很好,很多時候根本讀不下去,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這首小詩。
雖然通篇都在說我不寂寞,可偏偏透露出出濃濃的孤獨與寂寞,遼闊無邊的火星上面只有地球的記憶陪伴,窗外颳著數(shù)億年前一樣的紅色沙塵暴,自己的同伴在開發(fā)火星的過程中一一去世,爲了理想爲了未來。
說實話,這不是最好的科幻詩歌,但卻是林翰目前拿出來比較合適的。
將這首詩複製到qq裡面,他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敲擊回車鍵發(fā)送給了抹茶瓜子,想看看這位編輯的看法。
正在審稿的抹茶瓜子看到右下角跳動的消息框之後,忍不住點擊查看了一下,然後就看到林翰發(fā)過來的消息。
才過了幾分鐘而已,他居然就寫好了?
抹茶瓜子小小的驚訝了一番,這到底是提前準備好的還是剛剛想出來的,如果是立即寫出來,那大概就是真有幾分才華。
作爲一名審閱詩歌的編輯,抹茶瓜子見過了太多太多的稿子,一般的詩句根本進不了她的法眼都會被直接刷下去,同時在審稿意見那邊寫上不予通過,只有極少數(shù)能獲得修改後錄用的評價。
首先進入她視線的就是在火星三個字,既然是邀請林翰,她對林翰也算是很瞭解,看過林翰寫的《火星救援》,下意識就把這首詩跟小說聯(lián)繫上了。
然而當她認真把這首詩看完之後,卻知道兩者之間沒有任何關(guān)係,《火星救援》的風(fēng)格是歡樂逗比像的硬科幻,而這首小詩卻透露出主人翁的蒼涼心境。
當這人在火星上面空閒之時,沒有任何人的陪伴,只有把記憶、紅色沙塵暴、夜雨、烈酒、隊友的墓碑這些意象當做朋友。
每一個意象看起來都不能迴應(yīng)主人翁,那一遍又一遍重複著的“在火星我不寂寞”就像是一個人坐在窗口喝酒的人反覆自我催眠時的話語。
好比我們在害怕的時候總是說我不怕我不怕,其實內(nèi)心怕得要命。
在火星其實很寂寞。
抹茶瓜子揉了揉自己的臉,她本以爲林翰倉促間發(fā)過來的所謂科幻詩歌是比較劣質(zhì)的,沒想到寫得還挺不錯,讓人心境有些悲涼,想知道這首詩背後的故事。
在火星到底發(fā)生了什麼,爲什麼只剩下了主角一個人,爲什麼他的隊友都死在了地球上。任何一首詩都逃離不開時代背景以及寫作意圖,這首詩身後應(yīng)該有一個悲壯的太空開發(fā)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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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翰看著聊天框上面顯示的“對方正在輸入……”,他心裡忍不住打起鼓來,很久沒有這麼緊張的樣子。
“我看了一下,確實寫得挺好的,這首詩背後有什麼獨特的故事嗎?”泡茶瓜子將自己剛剛寫的修改意見全部刪掉,然後只留下這麼一句話。
看到這個評價,林翰長舒了一口氣,他打字說道:“是一本關(guān)於火星的科幻小說,並不是《火星救援》,風(fēng)格差異挺大的,目前還不打算寫。”
“我把這首詩交給了我們詩歌類的主管,如果他同意的話,就可以刊登在雜誌上面,看來科幻詩歌的確可行,希望能從你開創(chuàng)並且發(fā)揚光大,到時候我說不定還可以在歷史上面留下一個名字來。”
一個全新的流派就在網(wǎng)絡(luò)上悄然誕生,誰也不知道這究竟會發(fā)展到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