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越野車呼嘯在山間的小路上.車窗外是一閃而過的光禿禿的樹幹和零星散落開來的農戶.大塊大塊的田地就在眨眼的瞬間化作了一片白茫茫融入了冬日的薄霧裡.
後排的錢小沫急得手心裡黏糊糊的都是冷汗.她死死的握著手裡的手機.手機尖銳的邊緣咯吱在她的手心裡.在她的手心上留下了一條條又深又長的印記.錢小沫一點感覺都沒有.從她接到Martini的短信後.錢小沫便一直這樣緊緊攥著自己的電話.
但是.Martini再沒有發過新的消息過來.
錢小沫回覆的短信Martini也沒有任何反應.錢小沫給她打電話更是無法接通.
錢小沫整個人都慌了.她不知道Martini和李彬怎麼會在這麼偏僻的地方.是他們自己來的.還是被綁架來的.錢小沫一路上都在想入非非.如果Martini和李彬不是自願來的.是在半路上被組織的人抓來了.那麼現在Martini了無音訊.豈不是遭遇了什麼意外.李彬還那麼小.如果連李彬也……
不不不.不會的.
錢小沫現在根本是連想都不敢想了.越想她越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害怕.各種血腥的畫面在她腦海裡像是過電影似的一幕一幕閃現.越野車在錢小沫的催促下開得跟飛機似的.顛簸在山間劣質的山路上.錢小沫的胃部一陣煩悶.車子剛停下.錢小沫衝出去就在路邊乾嘔了起來.
隨後兩輛越野車也停在了路邊.車上整裝待發的軍人端著武器訓練有素地衝了出來.只不過他們穿著便衣.就是爲了不被人發現身份.他們都是杜建萍派來的.錢小沫收到Martini的短信後.就闖進廚房在杜建萍面前一陣嚷嚷.反正不管杜建萍答應還是不答應.她都要去這個地址.
杜建萍拗不過錢小沫.是害怕錢小沫出了個差錯.自己沒有辦法向雷銘交代.於是纔不得不順從了錢小沫.然後派出了自己一支精英小分隊來保護她.否則.杜建萍根本不在乎Martini和李彬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危險.畢竟這是她們之間已經達成的協議.
路邊.錢小沫終於緩過氣來的時候.杜建萍的人已經衝進了木屋.
錢小沫擦了擦嘴角.也想要跟進去.卻被這次行動組的組長攔住了.
“上頭吩咐.你不能進去.”
“可是我擔心裡面的人.”錢小沫閃爍著水靈又無辜的大眼睛.
組長依舊不改口.叫來兩個人盯著錢小沫.自己又部署任務去了.
錢小沫急得只能來回踱步.踮著腳尖又伸長了脖子.完全不知道木屋裡面發生的情況.
直到.五分鐘後.錢小沫突然推開眼前看守的人.大喊著“彬彬”.直接撲了上去.
一個軍人抱著李彬來到了錢小沫的身邊.說道：“他只是睡著了.”
“睡著了嗎.”
錢小沫從軍人懷裡接過李彬.沉甸甸的.李彬的小臉蛋貼在她的心口.暖洋洋的.呼吸均勻又深沉.的確只是睡著了.錢小沫鬆了口氣.在那個軍人的幫助下.她抱著李彬上了車.讓他能夠平穩地躺在後排.然後錢小沫又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李彬的身上.用手輕輕捋了捋他額前的碎髮.整個人緊繃的心絃都鬆開了.
“你好.我是軍醫.讓我爲孩子檢查一下.”
錢小沫的身後響起了一個女人清脆的聲音.她回過頭來.急忙爲軍醫讓出了一條路.
軍醫簡單檢查了一番後.對錢小沫說道：“孩子沒有受傷.只是服用了微量的安眠藥水.成分不重.對孩子的身體也沒有危害.你可以放心.”
“謝謝.”聽軍醫這樣說.錢小沫心裡的巨石才重重落地.
照這樣說來.對李彬下藥的人肯定是Martini.可是Martini爲什麼要這樣做呢.
錢小沫還沒有想明白.這次行動組的組長便走了過來.“屋子裡只有這個小孩.”
“沒有其他人嗎.他的媽媽不在.”
“只有他一個人.”組長說道.“我已經讓人撤離了.這次行動已經完成.”
錢小沫不相信Martini會丟下李彬一個人.於是不想要組長這麼快就撤離.“周邊都已經搜查過了嗎.如果他的媽媽不在屋子裡.會不會在周圍的山裡.要不要擴大搜索範圍.”
“我們的人已經沿著四周巡查過了.沒有任何人.木屋裡也沒有打鬥和反抗的痕跡.可以表明沒有發生過任何暴利事件.只有這個孩子一個人在二樓.沒有別人.”
組長說完就離開了.錢小沫看著他的背影.腦海裡卻嗡嗡嗡的一片嘈雜.
她鑽進車子陪在李彬的身邊.擡起他的頭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這樣李彬睡覺會更舒服點.腦子裡.錢小沫還在琢磨剛剛組長說的話.屋子裡沒有打鬥的痕跡.李彬的安眠藥也是Martini親手下的.這樣說來.這裡的確沒有發生任何血腥的事情.
可是Martini不在這裡.只能說明.是Martini自己離開的.
她離開.卻留李彬一個人在這裡.然後再傳簡訊給自己.就是爲了讓錢小沫來接走李彬.
錢小沫抿了抿雙脣.從邏輯上來說.她只能得出這一個結果.
但是.Martini留下李彬一個人又能去哪裡呢.
對付骷影盟.錢小沫的雙眸一亮.Martini說過她需要一個儀式來對過去畫上句號.
這麼說來.Martini.已經開始這個儀式了.
錢小沫扭頭看向窗外.木屋一點一點消失在她的視野裡.光禿禿的樹幹沖天不知道索取懇求著什麼.遠遠地望去就像是某種宗教的教徒在自己觀念與現實的折騰之下.折磨得不成樣子.Martini.就像極了這些樹.
錢小沫收回目光落在李彬的身上.他睡得香甜.渾然不覺車子的顛簸.
“彬彬.讓我們一起保佑你的媽媽.保佑她平安回到你身邊.你們能永遠幸福美好的在一起.”錢小沫莞爾一笑.捋了捋李彬的短髮.沉默不語地又看向窗外.
盤山公路蜿蜿蜒蜒.三輛越野車前後呼嘯在山風之中.很快消失在了羣巒疊嶂間.
……
……
蒼山廢棄場.黑影和Martini之間劍拔弩張.氣氛緊張到一粒塵埃落地都會隨時爆炸.
“你不也一樣.”Martini微微揚著下頜.臉上的淤青和浮腫十分明顯.“沒有毒死你.”
“活埋都埋不死你.M .你真的命大.”黑影齜牙咧嘴的模樣.像是要把牙齒都啃掉.
倒在一旁牆上的地頭龍見Martini出來和黑影槓上了.那麼是非之地肯定不宜久留啊.他一個人窸窸窣窣的.躡手躡腳.“嗖”的一下就從黑影的身後逃走了.黑影和Martini都能看見地頭龍.但是沒有人來阻攔他.
“你居然讓地頭龍出賣我.你陪他睡了幾晚.你的臉都毀成這個樣子了.還有人能吃得下去.”黑影極力挖苦著Martini.兩個人之間根本不存在任何情意.
Martini並不在乎.只是邪魅一笑.眸中寒光點點.“我身上體無完膚.也是拜你所賜.”
“不客氣.”
“黑影.秋水仙的毒不會立刻要了你的命.但也會折磨你到死.所以你還不如死的乾脆.自我了斷.還能省些折磨.”
“費這麼多口舌.你倒不如留下來.試試看自己今天還能不能活下來.”
Martini挑著眉梢輕蔑一笑.“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送給你.”
話音未落地.Martini伸手從手拿包裡拿出自己的女士手槍.對著黑影就是一槍.
砰.
火花四射.黑影躲得快.Martii一槍打在了一根鐵管上.
黑影也不甘示弱.他躲在柱子後面.迅速拔出自己的槍.迅速探出身子對著Martini也是一槍.結果黑影沒有瞄準.打偏.Martini也迅速找了個遮掩的遮擋物.半蹲著身子在一根大鐵管子後面.黑影的槍聲落地後.Martini就迅速探出身子反擊.結果槍槍打在黑影躲藏的鐵柱子上.
兩個人僵持不下.槍聲激烈刺耳.空氣中滿是硝煙的刺鼻味道.迸出的火花令人眼花繚亂.直到最後Martini再度探出身子對準黑影藏身之處扣下扳機的時候.啪啪兩聲.竟然沒有子彈了.Martini目瞪口呆.還未來及躲起來.一枚子彈咻的一下射穿了她的右肩.
“啊……”
Martini一聲慘叫.手槍無聲落地.左手只能死死地摁著自己的右肩.鮮血從她的指縫間翻涌而出.黑影知道自己射中了Martini.她也沒子彈了.便衝出來乘勝追擊.Martini已經迅速地躲在了鐵管後面.黑影連連扣下扳機.結果才發現自己也沒有子彈了.
Martini聽了出來.也不再畏懼黑影.左手抓著身旁的鐵棍就衝了出去.
黑影扔掉手槍.赤手空拳對付Martini.她揮著鐵棍一棒一棒打在黑影的胳膊上.換作尋常人胳膊早就廢掉了.但是黑影從小練習的絕技.拳頭沉得像鐵.連帶兩根胳膊也堅硬如水泥鑄成的一樣.Martini幾棍子下去震得手心發疼又發麻.黑影卻一點事兒都沒有.趁機另一拳揮來擊中了Martini的小腹.她整個人疼得面目扭曲.五臟六腑彷彿都被震碎了.
Martini完全站不穩.步步後退.手中的鐵管咚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黑影大步向Martini走來.雙手抓著Martini的頭髮就像是在對付一隻兔子似的.Martini在他面前毫無殺傷力.Martini咬著牙.雙手抓著黑影的手背.留下了長長的指甲印.血絲在Martini的指甲下被勾了出來.
黑影完全不在乎.咬著牙根一把把Martini扔了出去.就像是在扔一個垃圾.
“Martini.我們的故事也該完結了.”
黑影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著.大步流星走向Martini.雙手抓著她的肩頭又將她強行抓了起來.Martini低垂著頭.濃密的大卷發遮住了她的臉.根本看不清她的臉色.Martini雙手垂在身邊.無力地聳拉著.沒有反抗.彷彿是認命了一樣.
“我這就送你上路.”
黑影一聲低吼.還沒等他下手.他抓著Martini雙肩的兩隻手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黑影瞠目結舌一把推開了Martini.Martini癲狂一般地甩開長髮回頭瞪著黑影.狂笑不止.“是的.黑影.我們的故事完結了.是我送你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