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師兄！你就送到這吧！
“其實就在酒店內，不用那麼擔心啦！”
6月6日凌晨零點三十分，通舸大酒店客房部大堂。
剛剛在“翠竹軒”茶室那結束對弈覆盤的芮昭走到大堂門口，回身向倪玨道別。
酒店的茶室並非二十四小時營業，但爲了滿足住客棋牌娛樂需求，如果提前消費好，茶室也默認可以一直玩下去——反正有監控，也不怕丟什麼東西。
“好的，芮昭你回去早早休息吧?！?
既然師妹如此表態，倪玨也就順著說了下去：
“連著下了五天棋了，今天還連下了三盤，得養好精力！”
“嗯！
“不過沒事！如果是下棋的話我感覺一直能下下去！”
芮昭依然一副狀態滿滿的樣子：
“想當初我備戰都市杯的時候，到後面一天可是三慢一快地在下呢，今天兩慢一快還不算什麼！”
聽得這話，倪玨不禁苦笑。
同是當事人的他自是知道眼前這明媚的少女要捲起來到底能有多卷。
這什麼小棋瘋子呀！
可就在這時，芮昭似乎突然記起了什麼，湊近了點小聲問道：
“啊，對了倪師兄！
“有個問題……我想問下……”
“嗯？你說。”
“師兄你……原來是杜大哥侄子？
“可你們兩個姓不一樣啊……”
“嗨！你別當真呀！
“這只不過是個梗而已！”
倪玨吐槽一句後開始解釋起來：
“幾年前有一次有個小棋手來棋院，剛好看到我們兩個下棋。
“結果他上來和我們兩個打招呼時，管我叫哥哥，卻管杜長老叫了叔叔……
“就是那次之後，他就開始叫我大侄子了！”
“叔叔……”
少女喃喃重複一遍後終於GET到了點，不由得露出一個很甜美的笑容：
“?。∥颐靼琢?！
“這稱呼……還挺可愛的呢！”
“喂喂，你可是被因此叫‘二侄女’了誒！”倪玨不由得吐槽著提醒道。
“嗯？也沒什麼呀？
“我感覺和‘小熊二’一樣可愛呢！”
見自家師妹這反應，倪玨一下子沒了話說。
是哦……
當初小熊管她喊“小熊二”都答應下來了，“二侄女”又算什麼呢？
“行……早些回去休息吧……”
倪玨聲音中盡是無奈。
可他萬萬沒有料到，就在這時芮昭似乎又想起什麼：
“啊，還有！”
“又怎麼了……”
倪玨難得對自家師妹有些氣苦。
芮昭不好意思地說道：
“倪師兄，前段時間因爲找不到太合適的對練人選，所以我就主要花了些時間在飛刀研究上，現在稍微有點成果。
“這兩天休息……你看我能來聽聽你的意見嗎？如果能行的話，正好師兄你也可以拿去用！
“當初讓你白費了那把‘大飛肩衝’，我一直都覺得非常抱歉呢……”
倪玨一愣，隨即柔聲安慰道：
“芮昭，你說什麼吶！這叫什麼‘白費’！
“我的那把‘大飛肩衝’能幫整個華夏圍棋界解個圍，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我聽師父說，我的這把飛刀甚至還跟著你的那盤棋一道被裱在了錢斯陶董事長的辦公室裡，這也算我這個鑄刀人的一大榮幸！
“所以，來探討我歡迎，但別揹著這麼個心理包袱，好嗎？”
聽完這番話，少女輕快地眨了兩下眼睛，似乎是還想和師兄理論理論。
不過，可能也是意識到現在糾結此事並不會有什麼結果，她便先順著答應了下來：
“……我明白了，那明天我再約師兄你的時間。
“今天師兄也早點休息哦！”
“嗯，我再和杜哥聊兩句，很快的！”
…
笑著送別了小師妹後，倪玨很快重新回到了“翠竹軒”茶室的小包間內。
只見包間內的情況和他離開時並沒有什麼分別：杜衛宸依舊坐在桌旁，端詳著眼前他和芮昭剛剛下完的這盤慢棋。
是的，在吃飯時，杜長老就向芮昭提出飯後可否再下一盤慢棋，芮昭自是欣然同意。
於是在讓面有死氣的曾廣文早點回去休息後，三人便來到了酒店內的“翠竹軒”茶室對弈。
而這回，早有準備的杜衛宸終於沒有再陰溝翻船。
儘管中盤激戰中局勢一度有些焦灼反覆，但整體上杜主將還是壓制住了自家這位新隊員。
對弈至238手，眼見在右上最後搏命未果，翻盤無望，昭天后選擇投子。
終於找回場子了的鄱湖男隊主將也自是心情不錯，很是配合地跟芮昭好好覆盤了下，是以直到這個時候芮昭方纔回房休息。
“哎，今天嚇我一條大跳，我還以爲我真的連小姑娘都下不過了呢……”
見倪玨此時回來，杜衛宸不由得輕聲感慨道：
“還好這姑娘慢棋暫時還沒她快棋那麼突出，否則今天我這老臉都不知道該往哪擱啊！
“啊……其實她出成績本來就是先在快棋上出的?！?
倪玨很自然地接過話頭：
“先前她惟一一次通過無限制比賽預選，就是在平湖快棋賽上，另外湖畔杯七連勝也是快棋賽制。”
“這樣啊……”
杜衛宸聽了點了點頭：
“不過……這也好。
“我們這邊本來就沒有比較擅長快棋的，剛好她可以把主場的快棋臺承包了！
“而且面對女棋手，男子棋手一般對於輸棋的心理包袱更重些，快棋臺時間又少，搞不好更有機會讓我這二侄女爆冷……”
話說到這，杜長老小小地停了一下，似突然想起什麼，隨即疑惑地再次問道：
“就是吧……這姑娘棋感怎麼那麼好??？
“說實話，雖然今天先前那盤超快棋我是有點大意了，可這姑娘的棋感是真的厲害！中盤時右上角的戰鬥真的是殺得我沒點脾氣！
“照道理，不該是我這種老東西棋感更好些嗎？結果今天我反而有點被這小姑娘比過去了……”
“杜大哥，這個說法其實並不準確?！?
倪玨糾正道：
“與其說是老將棋感好，不如說是下得多、且一直在下的棋感好！
“老將本就是因爲下得夠多、長期積累，所以棋感纔好。只要練得夠多，哪怕年紀輕一樣能夠有很好的棋感。
“最典型的就是柳少爺，他今年也纔剛二十四歲。但單論棋感，又有哪個老將敢說有他好呢？無非是練得實在是太多罷了！
“而芮昭也和柳少爺非常相似，甚至可以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新生代卷王之名，可不是開玩笑的！別說在女子裡，算上男子她都是獨一檔的卷！
“等圍甲開始後你應該就會清楚，她這孩子幾乎就是整個泡在圍棋裡的，別的事情一點不感興趣?！?
“練得夠多嗎……”
杜衛宸輕聲感慨道：
“這就是你現在開始就那麼卷的理由？”
聽得杜長老這麼提，倪玨不由得怔在當場。
瞄了眼倪玨的表情後，長老不禁笑道：
“……拜託，我還不知道你嗎！
“你最近那麼拼……應該是爲了在農心杯上充當‘對柳寶具’吧？”
“啊……”
見杜長老都已經猜到了，倪玨也就沒繼續隱瞞的打算：
“是??！被一個人在農心杯上串掉全隊，這看了之後很難心平氣和??！
“不過想要在農心杯上贏下柳少爺……只怕並不容易。
“先前三爽杯十六強戰下完時他就和我說，有的比賽上，勝負就是他最大的樂趣。很明顯農心杯就最爲典型。
“而圍棋這東西，說到底看堅持與積累。指著抱兩三個月佛腳就能把自己水平拉起來，哪怕看上去似乎把狀態拉回來了，也會有不少後患。
“所以從上屆農心杯結束後我就拉得比較滿，希望用整整一年時間，保證那一場關鍵局的狀態，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啊……我明白了?！?
杜衛宸微微頷首：
“不過……你對七月初的預選那麼自信？
“說實話，據我所知，上回比賽輸了以後，很多人都憋著股勁兒。
“比較典型的就是老快——龍星戰上那勁兒頭你應該看到了，這回他參加預選等級分也夠。林睿昕最近勢頭也很猛。
“沒事，出兩次刀而已。
“快棋規則下，國內應該不至於有人能攔下出刀的我?！?
倪玨回答得非常淡定，顯得極有自信。
杜長老眨了眨他那對小眼睛，拍了拍名人天元的肩膀道。
“辛苦你了，大侄子！”
倪玨翹翹嘴角，聳聳肩道：
“哎，這有什麼，我自己選的路罷了。
“倒是芮昭那……你都喊她二侄女了，總得起點長輩作用、多照顧照顧她吧？”
“喲！你是真的很看重這個師妹呀！”
杜長老笑道：
“那行！我答應你！
“不過……你也得答應我個條件！”
“什麼條件？”
杜長老眉毛一擡：
“這回農心杯……你可得把小柳幹掉！
“21年春之蘭杯決賽的仇，我可還記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