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離只得苦笑以對,龍青雲(yún)不知出於什麼考慮,向燕攀道:“我們鏢局正缺姑娘這樣的高手護衛(wèi),不知姑娘是否感興趣?”
燕攀雙眼一下亮了起來,瞇成月牙,笑道:“好啊!好啊!”
魏離再次滿頭黑線,帶著這個問題少女,沿途不知得出多少事?當然他也不能把燕攀趕走。隊伍繼續(xù)前行,走的很慢,只能露宿荒郊野外。
鏢師和趟子手都對這樣的生活習以爲常,燕攀精力旺盛,蹦蹦跳跳的看趟子手他們?nèi)绾渭櫊I,如何生火。
魏離找個空蕩的地方,開始練習揣摩拳法。不管是陳家洛的庖丁解牛,注重節(jié)奏,還是袁承志的功力純粹論,都令他受益匪淺,足夠習練一生。
太陽漸漸落下,營地上篝火跳躍,人聲喧鬧。劉隆走到魏離練功處笑道:“慕容兄弟用功如此之勤,俺老劉輸?shù)牟辉!?
魏離緩緩收功,道:“人生天地間,若白駒過隙,七十者稀,習武之人卻能通過真氣改變體制,延長盡半的壽命,與天地爭命,豈敢懈怠。”劉隆呆了一呆,看著魏離年輕的臉龐,心內(nèi)五味雜陳,最終化作一聲嘆息。
剛纔那些話是魏離有意設(shè)計,在粗人面前出雅言,在雅人跟前爆俗語,更能留下深刻印象。但是劉隆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難道這位“猛張飛”似的大漢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文藝之心?
二人一路無言,各自想著心事回到營地之中。龍青雲(yún)歉然道:“行鏢期間不能飲酒,飲食也都是隨鏢車帶來的,慕容兄弟見諒!”
魏離笑道:“龍鏢頭太客氣了,一瓢飲,一簞食,足矣!”魏離簡單樸實的話,加上他彈斷長劍的功夫,處理土匪的手段,立刻在衆(zhòng)鏢師心中樹立起一個爲人謙遜,武功高明,人情練達的少俠形象。
杜茂笑道:“總鏢頭不用擔心了,我早說慕容兄弟不是斤斤計較之人!”其他鏢師也都跟著笑起來,氣氛其樂融融。
魏離拿起一塊大餅,咬傷一口,卻瞥見燕攀正抱著一張大餅在大棵樹下發(fā)呆,就走過去道:“還在生我氣嗎?”
燕攀冷哼一聲,雙手抱膝,也不說話。魏離微微一笑道:“我也是逼不得已,咱們總不能砸了龍鏢頭他們的飯碗。”
“你有什麼不得已?”燕攀撅嘴道。
見她終於開始回話,魏離問道:“你可知山寨和鏢局的關(guān)係?”
燕攀輕蔑道:“不就是打劫和被打劫的關(guān)係嗎?”
魏離搖頭道:“他們是共生關(guān)係,若是沒有了山賊,還有人找鏢局押鏢嗎?”
燕攀一愣陷入沉思,魏離趁機把青雲(yún)鏢局和二龍山的關(guān)係向她詳細解說。
燕攀恍然大悟道:“原來今天我闖了禍啊,這與《江湖奇聞錄》所說不符啊!”
魏離笑道:“盡信書不如無書,還要行萬里路。說說你爲何離家出走吧?”
燕攀撇嘴道:“我爹爹想把我嫁給一個壞蛋,我當然要跑出來。”
魏離道:“你認識那壞蛋?”他順著燕攀的語氣套話。
燕攀道:“不認識,但他肯定是個壞蛋。”
魏離知道這樣的少女沒有邏輯可言,就試探道:“何以見得?”
燕攀坦然道:“我爹爹要把我許配給浩然書院的孟浩然,哼,浩然書院的弟子都是壞蛋。”
魏離滿臉愕然,哭笑不得,孟浩然可是自己的結(jié)拜大哥,他也不像是壞蛋的樣子。道:“既然你沒見過孟浩然,誰給你說他是壞蛋的?”
燕攀道:“沒有人給我說,爹孃想把我許配給孟浩然,我就去向風大哥打聽孟浩然的情況。”
終於聽出點有用的東西,魏離問道:“然後呢?”
燕攀道:“風大哥說孟浩然是浩然書院最傑出的弟子,玉樹臨風,風流倜儻。我很高興,就拉孟大哥上街買糖人吃,卻正巧遇到一個浩然書院弟子在欺負他人,那人獐頭鼠目,欺負完其他人還去逛青樓。”她說話時還擺出一副噁心的樣子。
魏離疑惑不解道:“這跟孟浩然有什麼關(guān)係?”
燕攀理所當然道:“當然有關(guān)係了,浩然書院出來的都不是好東西。”
魏離悚然而驚,對於她口中的風大哥的手段既恐且佩,他肯定不贊同燕攀的婚事,又不能明著反對,就通過這種心理暗示的方法,讓燕攀自己反抗。或許他喜歡燕攀,但這份心機可夠深的。魏離明知道結(jié)果,卻沒法把這種事說給燕攀聽,裡面全是猜想,沒有事實根據(jù)。
“江湖中分餐露宿,你準備一直這樣嗎?”魏離問道。
燕攀道:“不會啊,把我嫁給孟浩然那壞蛋只是爹爹的想法,但是孃親最疼我了,我只有跑出來,孃親才能勸說爹爹打消念頭,到時候我就能回家了。”
“這是你風大哥的主意?”魏離問道。
“是啊,風大哥很厲害呢!不過慕容大哥你也很厲害,把我的劍都彈斷了!”燕攀理所當然道。
魏離不好意思道:“以後我賠給你一把更好的!”
燕攀驚喜道:“那咱們拉鉤!”魏離只得鄭重和她拉鉤承諾。
燕攀笑道:“聽說你們慕容家有一柄“龍城飛劍”,削鐵如泥。”
魏離忙止住話頭道:“我並非出自慕容世家。”
燕攀道:“精武門的倚天劍也不錯。”魏離一頭黑線,這些劍的掌控者無一不是先天頂峰高手,他可弄不來。燕攀見魏離臉都黑了,笑道:“我嚇你呢,只要慕容大哥送的,我都喜歡。我爹說,劍是有生命的,人養(yǎng)劍,劍亦養(yǎng)人。即便是凡鐵,只要真心相對也能成爲神兵利器,我爹和浪大叔的劍都是如此呢!”
魏離悚然而驚,燕攀無意中的話,卻暴露了她的身份,如果魏離猜的沒錯的話:她口中的爹爹定然是問天宗的副宗主燕飛,一手仙門劍訣未逢敵手,他的佩劍“蝶戀花”和浪翻雲(yún)的佩劍“覆雨劍”都是以情養(yǎng)劍。有這樣的爹爹,燕攀說出那番人劍相養(yǎng)的理論纔不會顯得突兀。
燕攀沒有意識到自己暴露的信息,向沉思中的魏離道:“慕容大哥,你怎麼了?”
魏離回過神來,道:“你爹這番理論發(fā)人深省,我入迷了!”
燕攀揚起脖子道:“那當然,我爹可厲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