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她的聲音，坐在鏡前暗自垂淚的珍娘拿起帕子擦乾眼淚，才起身去開門。

“小碗，你怎麼上來了？”

看著眼前著絕美的容顏，徐清琬在心裡嘆了口氣，怪不得齊媽媽總是千方百計逼珍娘姐姐接客，就衝這張臉，得有多少男人前赴後繼呀，她沒有隱瞞自己的來意，如實道，“在樓下沒有看到你，聽蘭香姐姐說你又和齊媽媽吵架了，便來看看你。“

珍孃的眼中閃過幾分悵然，拉著她的手進了屋。

“姐姐，你還好嗎？”

在這樂雲樓裡，她和珍孃的關係最好，她最掛心的，也唯有眼前這姑娘。

“小孩子家家的，操心大人的事做什麼。”珍娘笑著颳了刮她的鼻子，並不想跟她說自己的心事，並非與她隔閡，而是那樣的腌臢事，不適合講給她這樣純淨如水的女子說。

徐清琬拉住她的手，“姐姐，我都及笄了，不是小孩子了。”她低下頭，聲音很小，幾乎聽不見，“我知道齊媽媽又逼你接客了。”

她的話音落下，珍孃的臉上多了幾分難堪，但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淺淺的笑容，反手將她的手握在手心，輕聲道，“綰綰，我沒事，你別擔心。”

徐清琬沒有接話，良久，她突然擡起頭來，目光堅定，“姐姐，離開這裡吧。”

聽到她的話，珍娘愣住了，離開？離開這裡，她去哪裡呢，天下之大，卻沒有她的容身之處，唯有這裡，唯有這樂雲樓，雖腌臢，於她來說，卻是一處難得的清淨之地。

“姐姐，離開這裡吧，我養你，雖不能讓你過錦衣玉食的日子，但起碼的溫飽還是可以的。”她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

在這樂雲樓，清白彌之珍貴，卻又是最不值錢的，珍娘姐姐如今以死相逼，齊媽媽會妥協，以後呢，姐姐的年紀也不小了，齊媽媽那老穩婆還會妥協嗎？

珍娘被她認真的模樣逗笑了，說不感動是假的，其實，在剛纔那一剎那，她真的想如綰綰所說，離開這裡，在樂雲樓這麼些年，給自己贖身的銀錢還是有的，可是，衝動過後，面對的是現實，她這樣的人啊，只適合生活在黑暗中。

光明，於她來說，不過是奢望。

“噗~”她捂嘴笑，“可姐姐我呀，就是喜歡這錦衣玉食的生活。”

她站起來，纖長的手指摸過房中的每個物件，徐清琬知道，這裡的擺件，每件都在千兩之上。

珍娘突然回頭，看著她開口，“綰綰，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但是，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看著笑容燦爛的女子，她迷茫了，真的喜歡嗎？

若是真喜歡，爲什麼你的眼睛深處總是藏著絲絲落寞呢？這句話，她是在心裡默默唸的，並未說出口。

“聽說你今天帶了凝露坊的新品，可有給我留？”不想繼續剛纔的話，珍娘主動岔開了話題。

聽到她問，徐清琬連忙掀開放在桌上的木匣，只見木匣裡只剩下兩三個小盒子，只見她的手按在底部，往前一推，竟是個有夾層的木匣，下層放著幾個十分精緻的瓷盒，都是她特地爲珍娘準備的。

“忘了誰的也不能忘了姐姐你的呀，喏，這都是特意給你準備的。”

她笑嘻嘻地開口，說著，拿起其中一個蓋子上繪製了蓮花的盒子，“這就是凝露坊新出的‘膚如雪’，在其中添加了磨碎的蓮花花瓣，不但能滋養皮膚，還有一股淡淡的蓮花香味呢，姐姐你聞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