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7、軍規與黨性

向朝陽知道，眼前的這一位，和趙梅燕、劉宛若是同一類人，都是堅定不移的中國共產黨員，對於莫斯科有一種崇拜的衝動。如果讓她知道自己收留了蘇聯紅軍的叛徒，這個麻煩可能比較大了。

但是，如何才能解釋這架望遠鏡的來歷呢，向朝陽一下子沒有找到很好的藉口和理由。不過像向朝陽這種兵油子，就算是心裡再著急，那也不會在臉上表露出來。

因此，向朝陽呵呵一笑：“哈哈哈——”

“你笑個屁！雖然比較丟人，但還是應該實話實說。人家這位女長官又不是外人，怕個啥的嘛！”

一班長這一開口，首先就來了一大通廢話，然後接著說道：“這位女長官真是好眼力，佩服佩服！其實呢，這話說起來就長了。這不是嗎，九一八事變那會兒，小六子少帥不是沒抵抗嗎？”

“可他忘記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東北海軍基地啊！陸軍都能跑，可這海軍要想跑可不容易。至於海軍的後勤基地，那跑起來就更不容易了。結果，錦中基地一個連就沒跑出去，最後被迫在南滿打游擊。”

“後來這支游擊隊遇到了麻煩，也就是在新開嶺那地界兒，遭到了六千多小鬼子和僞軍的包圍。就在這個時候，一支神兵從天而降，把包圍圈撕開了一個大口子救出了那些人。人家表示感謝，就把最珍貴的東西當禮物送出來了。”

“我們排長吧，一向小氣得很，看見啥都想要。這不，後來他就看中了人家手中的這玩意兒，然後施展妙手空空的手段，弄到了自己身上。這都很丟人啊，所以他就會打哈哈！”

向朝陽不得不佩服一班長鬍說八道的本事，把一件根本沒影兒的事情，竟然說得嚴絲合縫，所以他暗中一個勁地豎大拇哥。

“向朝陽同志，這我可就要批評你兩句了！”“姑奶奶”衝的向朝陽說道：“一個革命戰士怎麼能夠偷別人的東西呢？這個今後一定要還給人家，還應該當面作深刻檢查才行。”

“這位女長官又擔心多了！”一班長趕緊把話說回頭：“這個吧，沒有必要還回去了。因爲那個人就是我們副師長，看見我們出來執行復雜任務，擔心在深山老林看不清敵情，就把這幅望遠鏡送給我們排長了！”

“再說了，偷我們副師長的東西，那不叫偷，而叫實戰演習的戰利品。別說一個副師長的東西了。看見沒有？我的這支勃朗寧手槍，就是偷我們總司令的！我們這裡沒有那麼多講究，誰的手快，誰能夠把東西抓到自己手中，那就是自己個兒的。哈哈哈！”

“你們這是一支什麼亂七八糟的部隊？”“姑奶奶”終於笑了，讓四下都無顏色：“我曾經在大會間隙聽見楊軍長說過你們，他非常推崇的呀，怎麼會這個樣子，什麼人的東西都敢偷？白書傑總司令也不生氣？”

“他生氣有個屁用啊？”一班長摸出自己的勃朗寧晃了晃：“看見沒？槍號DW0001號，全世界就這麼一支，這輩子就歸我了。總司令發脾氣有啥用？他在承德，我在北滿。相隔幾千裡，他就算把老天爺罵哭了我也聽不見！”

韓義勇突然把自己的槍摸了出來看了看，頓時驚叫道：“大哥，你送給我的上面是DW0011，這個編號是誰的槍啊？”

“哎呀，我的姑奶奶趕緊收起來，今後也不要聲張！”向朝陽驚叫一聲，彷彿天要塌下來了：“記住啊，這一輩子都不能說這是我送給你的知道不？”

病人頓時大感好奇：“爲什麼呀？我看你面對數百小鬼子都面不改色，怎麼說到這支手槍的來歷就亂了陣腳！”

“這是我們當年參加考覈的戰利品！”向朝陽望著虛空說道：“當時總司令有一條命令，如果不能從自己的教官身邊拿走最心愛的一件東西，就立即淘汰出局。這支勃朗寧的原主人，就是我們的兩個手槍教官之一。”

“這支槍大有來歷啊，那還是我們副總司令送給她的，平時當命根子。我是在出發的那一天晚上才決定下手，還不知道回去以後怎麼交代呢。”

“你的教官很厲害嗎？”韓義勇把手槍遞過來說道：“那你收回去交給他吧，免得他處罰你。”

“你又錯了！”向朝陽搖搖頭：“我們每個人都有一長兩短三枝槍，這是標準裝備，唯有這個勃朗寧有講究。要想在我們這隻小部隊裡面當班長以上的軍官，就必須把教官的東西偷一件出來，不然的話你就淘汰了。”

“所以這支槍屬於我的，教官再也不會要了。說白了，勃朗寧裝備給我們並不是用來正面打仗的，因爲它的射程太小。在我們身上不過是兩個用途：第一就是暗殺特殊目標，第二是如果殺不掉敵人，自己又逃不了了，那就用來殺掉自己！”

病人點點頭：“我明白了，你們這次出來就沒有準備活著是不是？”

“那可不！”向朝陽點點頭：“我們這裡最普通的士兵，曾經都是主力野戰師裡面的排長，一般都是連長和營長！我們是熱河方面軍的軍官，如果被小鬼子抓了俘虜，那就是一輩子洗刷不乾淨的恥辱！”

“在小鬼子面前，熱河方面軍只有死人，絕對沒有俘虜！如果自己沒有能力動手了，也會請求戰友幫忙。凡是報名參加熱河方面軍的人，首先就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從就沒有想過自己會活著。”

王惠民突然過來說道：“我要求加入熱河方面軍，大哥，你不會不要我吧？”

“你不行，太小了！”向朝陽搖搖頭：“我會把你送回承德讀書，今後做大事。打小鬼子有大哥就行了。”

王惠民不置可否地說道：“好吧，你還沒有告訴我，韓姐姐手中的DW0011號這支槍究竟是誰的？”

“她和你一樣，也是一個苦命的人。”向朝陽看著西方說道：“她原來是副總司令的通信員，現在是總司令部警衛營的營長，名字叫做蕭臘梅，是我的手槍射擊教官。你到承德以後，她會把你當成自己的親妹妹。”

韓義勇突然古怪地笑道：“聽起來是個女孩子啊，怎麼你那麼害怕她？”

“總司令都怕她，整個方面軍還沒有哪個敢說不怕她的。”一班長接著說道：“說不得，少說爲妙。那位姑奶奶發起脾氣來，老天爺都會被她一劈兩半！”

病人把韓義勇的小手槍拿過來看了看：“精裝版的勃朗寧，果然是精品。你們熱河方面軍真厲害，竟然能夠弄到這麼多高級軍官配槍。不過，這個編號是後來刻上去的，DW這兩個字母是什麼意思？”

向朝陽微笑著說道：“我們熱河方面軍的制式裝備，都是定倭系列槍械，縮寫就是這兩個字母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董憲勳突然叫道：“敵人追過來了，看樣子有三百多人！下面的兄弟們才四十幾個人，向排長，要不我們下去增援一下吧？”

“算了吧，我們就在這裡陪這位長官看看就行了。”向朝陽搖搖頭：“下去也沒啥用。”

“病人”架起望遠鏡一看，頓時吃驚了：“全部都是輕機槍啊，我看小鬼子第一次衝鋒的這個小隊擋不住。奇怪呀，爲什麼不讓敵人再近一些呢，三百米就有6挺機槍開火了，這要浪費多少子彈啊？”

“哇，四十幾個人裡面就有6個神槍手，哦，應該叫狙擊手，真是奢侈！完了，小鬼子4挺的歪把子一顆子彈都沒有打出來，擲彈筒手已經全部被擊斃，這個小隊不可能衝到200米以內，已經完蛋了。乾脆利落，打得好！”

“小鬼子又上來一個方陣，看樣子要進行波浪式進攻，這是最厲害的攻擊方式了。啊？向排長，你的戰士真卑鄙！衝鋒槍作爲倒打火力點就算了，他們竟然使用榴彈槍打擊小鬼子步兵方陣！”

“更卑鄙的出現了！向排長，你埋伏在側後方的那個班衝出來了，全部都是騎兵就算了，竟然全部都是機槍和衝鋒槍！小鬼子的前後部隊已經被衝成兩截，打得好！小鬼子的一箇中隊長受傷倒地，竟然被戰馬踩中了腦袋，打得好！”

“你們都是騎兵啊？現在所有的戰士都上馬衝上去了，小鬼子在退子彈，準備肉搏。啊？騎兵打步兵，竟然還是衝鋒槍和機槍，一把戰刀都沒有，你們真卑鄙。被截下來的這一百來人都沒有子彈，這下全部完蛋了！”

“現在小鬼子沒有子彈了，抓俘虜啊，爲什麼不抓俘虜？向排長，有小鬼子投降啊，你們爲什麼不抓俘虜？糟糕！他們把四個投降的小鬼子也給打死了，這違反了日內瓦公約！”

向朝陽無奈地說道：“我說姑奶奶，你是病人好不好？這麼連看帶比劃就算了，還說了這麼多，累不累呀？”

“不行，你們屠殺戰俘，這不行！”“病人”放下望遠鏡發怒了，而且俏臉通紅：“敵人已經舉槍投降了，你們還在殺人！這不行！”

“姑奶奶，我看見了啊！”向朝陽微微一笑：“我的兄弟們喊的是：放下武器可以活命對吧？姑奶奶，你看見哪個小鬼子放下武器了？在戰場上，手中有武器的敵人不消滅，那叫打仗嗎？”

“人家雙手把槍舉起來了，那就是投降的意思。這肯定是你平時教育的結果，故意用帶歧義的話迷惑小鬼子，然後給自己找一個殺人的藉口。肯定是這樣的，你不用狡辯！”

向朝陽雙手一攤：“請問姑奶奶，哪個參加肉搏的人不是雙手持槍的？我的戰士們在馬背上，小鬼子在地下。因爲站位高低的關係，他不把槍舉起來怎麼肉搏？我們熱河方面軍可是正義之師，屠殺戰俘這個罪名我不能接受！”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