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以爲這只是一次簡單的行動,在網絡全部被控制的狀態下,在大隊人馬的掩護下,他只需要抓住島谷洪一郎,對整個研究所進行一個洗劫,狠狠地給敵人一次報復。這中行動他以前並沒有參與過,但他指揮過不少,類似或更難的也不少見。
可是這一次他親身進入,才發現事情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就因爲他一個小小的疏忽,島谷從他手中逃脫,這就意味著他們的侵入一進暴露了。不用想他也知道,逃走的島谷一定會立刻採取反擊,白川彥那邊必定會受到打擊。
他並非對白川彥有著什麼同情,甚至私心上,他絕對和白川彥這個情敵是互看不順眼的。但這次行動卻並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他們的目的是爲了給夏微報仇,如果白川彥那邊不甚有什麼損傷,以夏微的性子,一定會同情心氾濫,這就意味著她會在那個男人身上傾注更多的感情,這絕不是他想看到的。
風奕嘆了口氣,現在他就是想過去幫一把,也是愛莫能助了。只希望白川彥的人能機靈點,不要傷亡太大吧。
島谷逃脫後,風奕雖然不知道他到底逃到了哪裡,可就在此刻,他突然就有一種感覺,也許島谷,就藏身在這一層的某一處。而這裡,很可能就埋著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個島谷寧可毀去也不能讓人知道的機密。
不知道何時起,頭頂慘白的燈光變得沒有那麼亮了,走廊也好像越走越狹窄,可壁畫還是那麼慘烈,紅的刺眼,黑的陰暗,白的詭異。
不知道是哪位畫師在這裡花了這些壁畫呢?能畫出這樣詭異的畫作來,那麼他在作畫時到底抱著怎樣的心情呢?
風奕不由自主地在心裡想著。
壁畫上恐怖的神魔,有的長著翅膀,有的只有一條腿,有的身形如同萌獸,滿嘴獠牙……地獄的火,氾濫的洪水,吃人的怪獸,交合的男女……
越往前走,畫面的風格越亂,內容也更加繁雜和猙獰,那些畫中的男男女女,飛禽走獸,都像是沒有靈魂的屍體,沒有意識的驅殼,行走不是行走,交流不是交流,連纏綿也好像是機械而處於本能的……那些詭異的神魔和人類在畫中彼此接觸,他們圍著篝火,跳舞喝酒,殺戮作樂。
風奕莫名地覺得這些內容好像象徵這某種東西,可是任憑他怎麼看,也看不出什麼深層含義來。反而看得久了,他就會感覺到意識渙散,身體裡好像有什麼在抽離,最終只能無奈地放棄。
燈光越來越暗,空氣裡詭異的氣味也不再是若隱若現,而是愈發濃郁。他仔細地辨別,氣味確實不屬於他聞過的任何一種東西,有些甜膩,有些辛辣,還有些腐臭。
就像是……酒精和什麼東西的混合。
他不由得皺起眉來,心中對這種氣味有種說不出的厭惡,忍不住就捂住了鼻子。
就在這詭異安靜的氣氛下,從前方突然傳來了聲音。
“唉……”
那是一聲嘆息,幽幽的,彷彿是他的錯覺。但那聲音卻是他無比熟悉的聲音,那是……夏微的聲音!
他心中“哄”的一聲,全身都繃緊了,豎起耳朵再聽,嘆息聲有如最哀怨的鬼魂般飄渺而來,又像是隨著風飄散,若有似無,恍如幻鏡。
風奕難掩臉上的驚愕,那個聲音,真的,真的是夏微的……
爲什麼,怎麼會……
他下意識地向前走,不乏多了幾分焦急和不耐,握著槍的手也僵硬得不行,心臟劇烈地跳動。走著走著,他開始跑起來,越跑越快。
夏微,夏微……
“唉……”
嘆息聲還在一聲接一聲的幽幽響起,可是他越跑,聲音卻彷彿越遠了,風奕越發地焦急起來,腳步更快了。可是他越快,那聲音越小。
到最後,那聲音幽幽的一聲消失在空氣裡,風奕跑的肺中直疼,終於吐了一口氣,停下了腳步。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懷疑,剛剛的劇烈運動好像將他帶出了某種環境,大腦開始快速地思考起來。
夏微的聲音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夏微明明在外面,是不可能下來的。他進到這間研究所之前特意將樑良留下,就是讓他看著夏微,以防她真的溜進來。
這樣想來,那聲音一定不是夏微的,要不就是有人模仿了夏微的聲音,要不就是……他自己出現了幻覺!
風奕一咬牙,決定不管怎麼樣,都要先從這裡走出去,找不找的的到島谷另說,出去一定要先確定夏微的安全,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風奕憑著長久以來訓練出的快速冷靜下來的能力,立刻讓自己從迷茫的狀態裡抽離出來,這一冷靜下來,他立刻發現了有什麼地方變得不一樣了。
兩側的牆壁上那詭異的壁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一切像是又回到了最初剛進來時的樣子。寬敞的通道,雪白的牆壁,冷清而通明的燈光。
好像剛剛那一路的妖鬼相伴,神靈世界,不過是一場幻想,一個夢境。
他的眸子輕瞇起來,看著自己的身後,那一路跑過的地方,兩側一樣是乾乾淨淨的,蒼白的牆壁讓人滲的心裡發寒。
他再度向著前方望去,那個原本似乎看不到盡頭的地方,此刻終於有了不同。
那裡猶如但丁在夢境裡穿過的地獄的門,黑色的火焰裝飾的門只上著最原始的插門的鎖。門上繪著長著兩條尾巴的黑**妖,那是R國神話中的九大神獸之一——貓又,相傳是死神的寵物,具有收割靈魂的能力,強大而充滿恐怖色彩。
看著這扇門,風奕心中不免又是一番嗤笑。就算裡面是死神又能耐他何?他到是要看看,裡面到底是哪路的牛鬼蛇神!
他冷笑著走到門前,那繪著的貓又豎著尖銳的耳朵,黑色的瞳孔好像是一潭死水,兩條尾巴肆意的揮動著,細看之下,那爪子下竟然還踩著一個人,一個小小的面如死灰的人類。
他再次冷笑一聲,手下的動作沒有絲毫停滯,修長的手指暴力地扭動,那古老的鎖本就沒有上鎖,長條的門叉一拉,發出一聲沉重的碰撞聲。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