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趕緊給我滾起來，一會耽誤了接孩子，看我不收拾你！”林父惡狠狠地說道。
林母咬著嘴脣，掙扎著慢慢站起身來。
膝蓋在摔倒時也磕到了，每走一步都傳來一陣鑽心的疼。
等兩人到幼兒園門口時。
大多數孩子都被家長接走了。
林父見到這一幕，又對林母罵罵咧咧，“你看看你，辦點事都辦不好，現在來這麼晚，孩子要是又被別人接走了，看我不給你點顏色！”
林母低著頭，不敢反駁。
不過好在林心怡和林宇晨並沒有被人接走。
兩人手裡捧著熱乎乎的烤紅薯，還繫著暖呼呼的圍巾，正乖巧地站在幼兒園門口。
旁邊站著蘇淺和陸堯，正溫柔地和孩子說著話。
“奶奶。”
林心怡和林宇晨看到林母，齊聲喊道。
又看到林父，怯生生地喊了一聲，“爺爺。”
“怎麼又是你們？”
林父臉色板著，大步走過去。
他認識眼前這兩個年輕人，自稱是佳慧的朋友，林父不滿意佳慧這個兒媳婦，自然對她所謂的朋友也沒什麼好感。
林心怡鬆開手中的烤紅薯，朝著林母跑過去，“奶奶，您怎麼了？是不是摔倒了？疼不疼呀？”
說著，她的眼眶已經紅了起來。
林母看著兩個懂事的孩子，原本因爲林父責罵而委屈的心情，瞬間好了許多。
“奶奶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疼。”
她強忍著膝蓋的疼痛。
擠出一絲笑容。
“姑娘，是你們啊。”
林母臉上露出和善的微笑。
蘇淺注意到，林母衣服上髒污，手背有明顯的燙傷痕跡、以及被擦破的傷口，不禁微微蹙眉。
“我剛好路過，給孩子買了點衣服零食，怕你們找不到孩子，便在這等著了。”
蘇淺收回目光，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解釋道。
至於一旁的林父。
蘇淺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他。
“姑娘，你有心了。”
林母放下東西，牽著兩個孩子的手。
“阿姨，我看你這傷挺嚴重的，要不要去醫院處理一下？”
蘇淺站在一旁，始終保持著禮貌。
林母急忙擺手，有些不自在地說：“沒事，小傷而已，不打緊。”
“那行，我送你們回去吧。”蘇淺提議著。
天寒地凍的，又是趕上附近學校高峰期，不好打車，聽到有人要送自己回去，林父心頭大喜。
林母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怕麻煩蘇淺。
但見陸堯已經幫忙拎著東西上車，她也不好再拒絕，只好在蘇淺的攙扶下，慢慢朝著車子走去。
林心怡和林宇晨則歡快地跑在前面。
林父也想上車。
但被蘇淺拒之門外。
“我說送你了嗎？”
蘇淺降下車窗，瞥了一眼林父。
“你——”
林父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他沒想到蘇淺會突然拒絕讓自己上車，一時有些惱羞成怒，“你這丫頭，怎麼說話呢？剛纔不是說要送我們回去嗎？”
“我說送阿姨跟孩子們，可沒說送你。”
蘇淺嗤了一聲。
車窗緩緩升起，將林父隔絕在外。
隨後，車子揚長而去。
林父站在原地，氣得渾身發抖，臉漲得通紅，嘴裡不停地咒罵著：
“臭丫頭，竟敢這麼對我！”
此時，寒風呼嘯而過，吹得他臉頰生疼，他才意識到自己還站在這冰天雪地之中。
他裹緊了身上的外套，嘴裡嘟囔著：
“哼，我還不稀罕坐你們的車呢！”
車上，林母一臉拘束。
生怕受傷的血跡滴到車上，她微微顫抖著身子，試圖將受傷的部位儘量避開座椅。
“阿姨，別擔心，這座椅髒了可以清洗，你可千萬別再亂動，免得傷口加重。”
蘇淺察覺到了林母的顧慮，輕聲安慰道。
林心怡和林宇晨坐在一旁，緊緊握住林母的手，眼神中滿是擔憂。
“奶奶，您疼不疼呀？”
林心怡小聲說道。
林母擠出一絲微笑，“乖孩子，奶奶不疼，你們別擔心。”
“他經常打你嗎？”蘇淺突然問道。
林母身子一僵，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後又迅速恢復平靜，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傻姑娘，說什麼呢，他……他怎麼會打我。就是脾氣不太好，說話難聽了點。”
說話間，下意識收攏了一下衣服。
遮擋住脖子上以及手背上的淤青以及燙傷。
這一細微的動作。
沒有逃過蘇淺敏銳的眼睛，但她沒有立刻戳破。
“奶奶騙人。”
林心怡突然噘起嘴，“爺爺他可兇了，經常用菸頭燙奶奶，有時候還會拿凳子打奶奶，我都看到了。”
林母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連忙捂住林心怡的嘴。
“小孩子胡亂說的。”林母尷尬一笑。
“你有沒有想過……離婚？”
蘇淺透過後視鏡，看著林母閃躲又尷尬的神情。
林母身子猛地一震，彷彿被這個問題嚇到了，她的嘴脣微微顫抖，許久才囁嚅著說：“姑娘，都這麼大年紀了，還離什麼婚啊。都過了大半輩子了，再怎麼著也得湊合著過下去。”
蘇淺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
在老一輩人眼中，離婚是一件極其丟人的事情，尤其是像林母這樣上了年紀的人，傳統觀念早已根深蒂固，讓她很難輕易邁出這一步。
“我沒有工作，也沒有什麼積蓄。”
“離了婚又能怎樣呢？”
“親戚朋友會怎麼看我？我……我怕被人說閒話。”
“再說了，現在這個社會，離婚……哪有這麼容易。”
林母垂下頭，眼神中滿是無奈。
她想到這段時間網上的‘家暴慈善基金會’，幫助了很多像她一樣遭受家暴的受害者，讓她心升希冀，但很快又覺得那樣不真實。
“你若想離，我可以幫你。”
蘇淺一邊開車，一邊耐心地說道。
林母擡起頭。
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和掙扎。
她沒再說話，蘇淺也沒打斷她思考。
車內陷入了一陣沉默，只有車輪碾壓路面的聲音和暖氣輕微的嗡嗡聲。
很快，車子在小區樓下停下。
蘇淺兩人幫忙將東西拎上了樓。
走在樓道上，蘇淺便被鮮紅的油漆吸引住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