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化實驗室的地板佈滿灰塵，空氣渾濁不堪，且充斥著一股刺鼻怪味兒，令人吸上一口都感覺要患上塵肺病。

走廊晦暗幽邃，藉著綠色應急燈散發的微弱光亮，能看到天花板大多破損，各種管道線纜如同暴露的人體筋脈般垂落下來。

“哈基米叮咚雞胖寶寶踩踩背搞核酸袋鼠雞.”

灰雨突然大聲唱歌，嚇了李晟一跳，“你幹嘛？”

“唱歌壯膽啊。”灰雨理直氣壯道：“這裡這麼黑，萬一藏著什麼髒東西豈不是很恐怖。”

“我尋思一般的魑魅魍魎也打不過你吧。”

李晟眼角一抽，從倉庫裡拿出十萬流明的超亮手電筒，照亮前路。

身爲科學技術頂點的納米機器人，灰雨防禦能力和再生能力拉滿，並且不受幻覺、詛咒、思維控制影響，

如果給她一根桃木劍，她能把楚人美、伽椰子、大黑佛母當成陀螺抽得滴溜溜轉。

談話間，二人穿過走廊，來到電梯間，但見電梯間前方地面留著一片乾涸的藍色污漬。

李晟蹲下身，用指尖輕輕碰了碰藍色污漬，眉頭微皺，“血液。”

“誒？這是血？”灰雨疑惑道：“還有藍色的血嗎。”

“有的。血液顏色由血色蛋白決定，含銅元素的是血藍蛋白，常見於軟體動物和節肢動物。

含礬元素的是血綠蛋白，常見於環節動物和多毛綱海洋生物。

含鐵元素的是血紅蛋白，也就是人身上的。”

李晟隨口說道：“在一些世界觀設定下，吸血鬼之所以要吸人血，是因爲其體內無法合成包括血紅蛋白在內的多種蛋白質。

因此如果去陋街一家名爲【魔宴】、主要面向血族顧客的夜總會，就能看到許多吸血鬼抱著章魚、魷魚當藍血飲料，

以及提供給素食主義吸血鬼的植物人血。”

素食主義吸血鬼和植物人血這兩個名詞都很逆天，不過背後有一套嚴密邏輯。

曾經有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中洲隊隊長鄭吒，兼修了內力氣功與血族血統強化，前者中正平和，後者暴戾陰毒，兩者融合對衝，

對身體造成嚴重傷害的同時，也能臨時賦予爆炸力量。

經鄭吒的靈感啓發，一代又一代殺場吸血鬼走上了素食之路。

或是修身養性，或是溫養內力，或是一步到位，直接出家當和尚。

將最溫柔平和的佛光，與最陰暗歹毒的血族魔力融合在一起，以獲得十倍百倍的力量。

而這些素食吸血鬼爲了獲得生存所必須的血液，也開始在互聯網上買水軍流量，大力鼓吹素食，強調家長寧可給小孩喂米油也別餵奶，努力培養“胎裡素”寶寶，

這樣，這些素食者的血，也算素食。

佛教徒吸血鬼可以放心暢飲，不用擔心破戒。

“嚐嚐這個米油啊，這個高端米油就是不一樣，吃起來不扎口，勁道足，口味正啊，我們家的那個胎裡素寶寶，一天不吃不行的。”

腦海中彷彿出現了胎裡素的宣傳廣告，李晟搖了搖頭，將雜亂思緒拋之腦後，用資訊統合眼鏡仔細掃描藍色血漬。

血液中同樣有著紅細胞、白細胞、血小板等成分，其氧氣利用率和供氧能力遠超人類，側面證明血液原主人的生命本質也很強。

差不多相當於Lv20的近戰系超凡者。

‘從走廊地面牆壁的血液噴濺痕跡來看，藍血生物是在這裡遇襲的，但周圍卻沒有留下戰鬥痕跡。證明襲擊者在瞬間完成秒殺’

李晟默默盤算著，帶著灰雨走下樓梯，來到地下一層。

灰雨察覺到了什麼，將手按在牆壁上，神情微肅道，“有動靜。”“嗯。”

李晟點了點頭，這座生物實驗室的地上三層破敗不堪，但地下結構保存得相當完好。

仔細傾聽，能清楚聽到從地下深處傳來的微弱噪音，既像是機械運轉，又像是引擎轟鳴，還有幾分像淒厲慘叫。

“繼續往下。”

李晟和灰雨繼續向下，來到地下二層。

只見一整層空空蕩蕩，所有儀器設備，從離心機、超低溫冰箱、純水設備，到細胞分析儀、顯微鏡等，全都不翼而飛。

從地上沉積的灰塵來看，明顯是被搬走的。

不止如此，連埋在牆壁裡的線纜也被扯出帶走。宛如蝗蟲過境。

“再往下。”

二人來到地下三層，穿過狹長曲折走廊，終於見到了噪音來源。

“還真是生物實驗室啊。”

灰雨瞪大雙眼，只見地下三層一整層的空間裡，擺滿了各種殺場原生物種的殘肢斷臂。

在手電筒的光芒照亮下，這些肢體並非胡亂丟棄，而是與生物實驗室的儀器設備，以一種詭異的方式融合在一起。

嵌入冷凍電子顯微鏡的魚類眼球，安裝在渦旋混勻儀裡的白骨，連接入細胞分析儀的牛首腦袋。

所有儀器排列整齊，擺放有序。

但正是這種秩序，與血腥扭曲畫面結合在一起，顯得更加病態邪惡。

生物實驗室，由生物製成的實驗室。

“拼裝布偶？”

灰雨下意識來了一句，這場面真的很像拼裝布偶那蠻不講理的拼接特效。

“並不是。”

李晟拿起一尊融合了羊頭顱骨的離心機，桌面以及離心機內部爬滿了暗紅色的黴菌。

這些黴菌是擁有堅韌細胞壁的生物細胞，能像《星際爭霸》裡的蟲族菌毯那樣，輸送生物電，爲儀器提供電力。

儀器通電，意味著製造儀器的存在，很可能沒有走遠。

灰雨雙手握緊了碎顱動力錘，嘴裡唸叨著什麼“0.2秒殺一人”、“史上最強女保鏢”之類的胡話，護衛在李晟身旁。

手電筒光亮刺破黑暗，實驗室深處，傳來了狼狽淒厲的人類喊聲，“有人嗎？喂？”

這鬼環境還能有人？

李晟大踏步走向聲音傳來方位，穿過兩間氣密門，來到一處廣闊空間。

只見骷髏若嶺，骸骨如林，一排排連著筋膜的生物肋骨堆在地上，形成一條軌道，

軌道盡頭，是一尊由殘肢斷臂堆砌而成的列車炮，炮身足有三層樓高，白骨炮管的口徑接近700毫米，斜向上指著電梯井。

火炮底座，露出一顆人類腦袋，一見到李晟激動地顫抖流淚，壓低聲音道：“你是人類？求你了，快，快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