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和尾崎青空默不作聲，只是盯著站在中間的白馬墓碑，眼神詭異。

沒有任何言語預警，安德烈從身上馬甲抽出八柄裹著聖經書頁的短劍，閃電擲向墓碑，隨後自腰側拔出兩把手槍，連環扣動扳機。

而另一邊的尾崎青空，也從虛空中召喚出更多野獸傀儡，背上揹著機槍火箭筒，朝墓碑狂轟濫炸，傾瀉火力。

“夠了。”

白馬墓碑雖然是個普世價值觀下的好人，但也是有脾氣的。

見兩方不給她面子，當即把石質棺材插進地裡，發動特效。

咔咔咔咔——

混凝土地面撕裂開來，從泥土中探出成百上千條黑色乾屍手臂，抓住尾崎青空的所有野獸傀儡，將其按入土中，動彈不得。

尾崎青空本人，也被幹屍手臂勒倒在地。

至於安德烈那邊，

白馬墓碑擡起左手，掌心虛握，生成急速旋轉的火焰氣流，驟起疾風捕獲住安德烈甩來的短劍與子彈，將之熔鍊成一團不規則金屬球，

白馬墓碑的右臂，則如長鞭般甩出，精準擊中金屬球體。

倏——

金屬球以比來時子彈更快的速度倒飛出去，

安德烈匆忙發動【咫尺經書】特效，瞬移至三十米開外，

然而眼前一晃，白馬墓碑竟已逼近，抓著他的衣領，將他重重摜在地上，砸出凹坑，

並以大拇指指尖按壓住安德烈的額頭——對於Lv29的近戰系超凡者來說，按碎顱骨、擊毀大腦的速度，比受制者大腦產生出【退出殺場】的想法過程，還要快上一些。

“這下你們該安分點了吧。”

白馬墓碑沒好氣地說道：“說說吧，爲什麼要私鬥。”

在進入傳送門之前，所有玩家可都是簽過魔法契約的，要是在秘境裡殺人奪寶，首先就得遭受契約反噬，

其次，就算承受住反噬，帶著從其他玩家身上拔下來的戰利品離開了秘境，

此次探索的組織方，也就是二十幾家公會組成的臨時聯盟，也能通過“以法術重現案發現場”等方式，找出誰在搗鬼，進行清算。

但凡有點腦子的玩家，都不會死鬥到底。

“.”

被牢牢壓制住的安德烈和尾崎青空，面對此等情況，竟然還默不作聲，雙眼滴溜溜地轉動，尋找著脫困之法。

“.這兩人不會是瘋了吧？”

符釘畫龍眉頭微皺，踏步上前，“尾崎青空小姐，還記得我麼？”

他作爲特事局四川分局機動特遣隊的優秀幹員，曾經在【用好新本領、展現新風貌、走出新高度——推進民營公會健康高質量發展座談會】上，

和尾崎青空見過一面。

以玩家的記憶力，應該能記得。

然而，符釘畫龍說完之後，尾崎青空依舊不語，甚至還有些抗拒直接看他的臉。

彷彿他的臉很恐怖。李晟挑起眉梢，自己手上的【瀚海鎖魂鈴】沒有發動，證明附近沒有幻覺效應，難不成是詛咒？

他想了想，把鋼鐵旗槍插進地裡，發動插旗時刻特效。

嗡——

以鋼鐵旗槍爲中心，亮起一圈光環，赤紅車手等人只覺身上一輕，疲憊口渴都減少了幾分。

然而，安德烈二人依舊眼神閃爍，不言不語。

見還是無果，李晟他又從立體化倉庫裡拿出小黑板，在上面寫字，“你們兩個能看懂這些字麼？”

這回，安德烈總算有反應了，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字體的發生，塞涅卡曾經說過，混沌大腦高速運轉，眼睛照亮像野獸的骨頭。”

哈？

不等幾名玩家反應過來，尾崎青空也沉聲說道：“面孔，刺破了會如何，不發生又會如何。不禁令我深思，爾等是雙足靈長類？”

這都啥跟啥啊？

你倆擱這扮演胡言亂語的弱智AI呢？

白馬墓碑面露遲疑，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用力過猛，把這二人打傻了。

“我明白了！他倆有失語癥！”

一直在從機載硬盤翻看提前下載好的短視頻的灰雨，突然眼前一亮，手舞足蹈道：“他們的腦子出了問題，語言理解和語言表達能力嚴重受損，說出來的話詞不達意！”

失語癥是由於大腦損傷引起的獲得性溝通交流障礙，病因通常包括腦卒中、外傷、腫瘤、腦部神經退行性病變等所致的腦損傷，

會嚴重影響患者的情緒和生活質量。

表現在外界，就是患者會用在他人看來胡亂拼湊的詞句，來表達一句話，

比如“你有這麼高速運轉的機械進入中國，記住我給出的原理。”

想表達的真實意思可能是“每輛車進入小區，都必須遵守小區的規定。”

赤紅車手聞言一愣，他對灰雨的印象還停留在上次護送電池任務，以爲李晟的這隻魔寵（？）只會吃、睡、玩手機看抖音還有耐打，

怎麼一段時間不見，智商突然突飛猛進了？

難不成李晟和他一樣，也是御獸領域的天才？

“等等，”

白馬墓碑聞言，稍稍放鬆了壓制，“如果只是失語癥的話，爲什麼他倆會打起來？”

“因爲，除了失語癥外，他倆還患有面部識別變形癥，認不出彼此的臉。”

灰雨搓了搓手掌，得意洋洋道：“安德烈說‘眼睛照亮像野獸的骨頭’，尾崎青空說‘爾等是雙足靈長類’，

在他們的視角里，除自己之外的其他人，均頂著非人面龐，完全不像人類。”

面部識別變形癥通常由癲癇、偏頭痛、眼病或腦部病變引起，患者會將他人的臉識別成野獸、龍，乃至像人而非人的僞人。

突發這種疾病的話確實很恐怖，試想一下一覺醒來，全世界除自己之外，親朋好友全都頂著畸變人臉，對自己噓寒問暖。

如果考慮到安德烈和尾崎青空還患有失語癥，

在他倆的視角里，對方，以及新出現的白馬墓碑、李晟等人，指不定是什麼不說人話的僞人怪物。

弄清楚了這一點，白馬墓碑連忙放鬆壓制，三方人通過在黑板上畫圖，加上手舞足蹈，總算理解了彼此的意思。

安德烈和尾崎青空在突然遭遇、把對方辨識成怪物、打起來之前，都曾遇到過一個穿著睡衣，拿著染血餐刀，在街上游蕩的表情恍惚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