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堂☆刑殺在傳送進比賽場地以後,腦海裡轉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贏定了。
場地是以地形複雜著稱的熔巖廢墟,龜裂的地表嫋嫋地蒸騰著熱氣,肉眼難見的熾熱氣流無時無刻不在干擾著比賽選手的感知,時正深夜,天空無月,沉甸甸的黑暗沉甸甸的壓抑著,這是刺客的天堂。
刑殺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刺客,因爲刑堂本身就是一個殺手組織――並且還是整個新世紀裡最出名的那個。
故事裡的殺手組織都是潛伏在黑暗裡的毒蛇,陰狠低調不名於世。但是在遊戲裡,做這類無本買賣的組織沒有條件隱藏也沒有必要隱藏,索性大張旗鼓,轟轟烈烈地以命搏錢或者以命搏名。
刑堂便是以命搏名的典型。
前段時間的那場大亂,讓整個遊戲世界變得畸形而瘋狂,買命賣命一躍超過了買賣裝備,成爲交易的主流,不計其數的殺手組織如雨後春筍般紛紛冒頭,瘋狂地狙殺著每一個能夠給他們帶來收入的目標。
在這一波大潮裡,有許多殺手組織招惹到了不該招惹的人,倒在了報復下;也有許多殺手組織撈了兩筆以後無力爲繼,帶著錢拆夥刪號重玩;還有那麼一部分幸運的,藉著東風殺出了偌大名頭,如同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刑堂是一個從遊戲開始就存在的殺手公會,但卻不在這三者之中。
在這場動亂裡。刑堂出人意料地保持了低調,從未接攬過任何生意,沉默地練級,近似軟弱地避讓著挑釁,被同在東北地區討生活地一衆公會視爲無能的代表,每當刑堂成員出現在城中生活區或者城外練級點,總能收到白眼、嘲笑。甚至辱罵。
對此,刑堂依舊沉默著。
這種詭異的反應在當時那種一片混亂的大環境裡並不顯眼。沒有人會把注意力放在一個於自己無害的存在上,甚至已經有人開始認爲,刑堂只是一個由刺客愛好者所組成的普通公會,而非是他們想象的殺手組織。
沒過多久,抱有這種想法地人被迫意識到了自己錯得究竟有多麼離譜。
風波漸平,混亂結束以後,東北這一片只剩下了四個比較大的殺手組織――自然。刑堂不在其中。
然後東北區發生了一件大事。事情沒有起因,只有結果。
就在整個遊戲環境基本恢復秩序地時候,刑堂突然出手,一出手便將四大殺手組織的整個領導層全數送回復活神殿。
刑堂在這次行動裡同時出動了40名殺手,全部完成刺殺任務,當場陣亡33人,其中半數以上是在刺殺已有把握的情況下選擇了更爲穩妥的方式,與目標同歸於盡。
這種與敵協亡的氣勢震住了很多人。他們回憶起自己當初的侮辱時全都冷汗淋漓。然而完成了這驚天一擊的刑堂似乎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重新陷入集體沉默,練級地練級,做任務的做任務,就連一個負責聲明都沒有發佈。
不長時間,反應過來的四大惱羞成怒地各自發起了反擊。然而,除了一個龜縮在城裡的領導人倖免於難以外,其它三個頭領再次被刺,並且因爲級別剛剛掉到20的緣故,永久損失了一點基礎體力。
幾個領導人畏懼了。損失掉一點體力,這對他們的遊戲生涯是一種致命的打擊,他們不想繼續損失下去,只能龜縮著遙控指揮。
這時,刑堂仍舊沉默,仍舊退避。成員被發現了就逃跑。練級點被發現了就轉移。
然而。整個東北區乃至於整個遊戲世界,已經再沒人敢輕視刑堂。輕視他們的沉默。
時至今日,四大殺手公會仍舊在與刑堂糾纏,但明眼人都清楚,四大已是強弩之末,刑堂一家獨大地形勢幾成定局。就連東北區實質上的龍頭老大千年公會似乎也已經默認了這一點,甚至約束公會內部成員盡力避免與刑堂衝突。
刑堂的風頭,此時正在顛峰。
刑殺從沒有參加過任何一次刺殺行動,否則他練不出如今的級別。
但是刑堂裡沒有任何一個內部成員因此而懷疑他的實力,所有人都相信,他不出手,只是因爲沒有必要。
刑殺是一個典型的刑堂刺客。
他只修煉了五個技能,潛行,背刺,暈擊,加速,燃血一擊。
其它幾個必備地基礎技能自不用說,這是每個刺客都會掌握的。真正讓刑堂刺客有別於其它殺手的,正是以生命換取攻擊力的刺客中級技能“燃血一擊”。
刑殺的燃血一擊已經練到了高級滿,發動以後,下一擊提升50%的攻擊力、50%的速度、以及加強50%的技能效果,代價就是損失掉50%的生命並陷入虛弱狀態,在3分鐘以內無法用任何手段恢復。
燃血加背刺,這是目前已知的最強一擊;燃血加暈擊,這是目前僅次於風暴之錘地眩暈技能。
也幸好燃血只能提升一次攻擊地效果,否則沒有任何職業能夠在這種刺客的偷襲下生存。即使如此,先暈擊最後燃血背刺,能夠在這總共3秒地瞬間輸出裡活下來的職業,只有同級的血牛騎士。
但是,假如敵人未死,那麼結局如何,自不必說。
慷慨悲歌,以身做劍,一擊不中,豪邁赴死,是謂刺客。
古代列傳裡最爲悲情的豪傑,大多是刺客。這個古老而大氣的職業,時隔幾千年以後在遊戲裡再現。儘管犧牲已經不再那般沉重,但是他們地每一次出手,仍舊那麼絢爛。
無常雪對情況一無所知,他唯一能夠確認的就是,這次的對手仍舊是刺客,並且還應該是一個很強的刺客――比賽已經到了這種階段,除非是擁有壓倒性的裝備或者技能優勢。否則決定勝負的關鍵只能是技術。
而當理智壓倒了近乎本能的自信以後,刑殺也不再樂觀。
由於運氣地緣故。他始終沒能獲得屏蔽自身熱量的天賦,這是他最大地短板。熔巖地貌讓問題不再成爲問題,這麼明顯的弱勢補償,讓他提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
無常雪和刑殺幾乎同時進入了潛行狀態,然後纔開始小心翼翼的搜索。
這場比賽其實很有意思,戰刺對血刺,兩個人都沒有任何的偵察技能。卻都有瞬間秒掉對手的能力,這讓戰鬥過程變得不再重要,如何找到對手並搶先發動攻擊,這纔是取得勝利的關鍵――最有趣地是,兩個人對對手一無所知,而當他們知道的那一刻,勝負已分。
場外的觀衆們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在看過無常雪的幾場比賽以後。大多數玩家都已有了共識――目前能單對單幹掉無常雪的職業,只有血刺。
而刑堂名聲在外,專門盛產技術流血刺,血刺本身的職業特性決定了他們很難擠入主流級別以內,26級的血刺,全國服總共就只有那麼兩個。現在,其中的一個與號稱第一高手地無常雪碰在了一起,這讓所有的觀衆都興奮了起來。
看著無常雪和刑殺先後兩次在20餘米的距離上錯過,白雪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樣的表情很少會出現在白雪臉上,專夜看在眼裡,好笑地安慰道:“放心吧,那個小朋友拿無常沒辦法的。”
白雪仍然全神貫注地看著虛擬屏裡的無常雪,只是輕輕挑了挑眉梢,示意她聽到了。
專夜其實很清楚,如果是站在朋友地角度。白雪對無常雪比他更有信心。但人世間的許多事,只要一攙雜進感情就會變了味道。仙子般淡漠典雅的白雪也會爲了沒必要擔心的事情而擔心,感情這東西,究竟是動力還是桎梏呢?!
無用的桎梏。
專夜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絲絲莫名的酸澀在心裡一閃而過,隨著入喉的酒液消失不見。
疏狂地趴在桌上,專夜一邊倒酒,一邊自言自語地道:“殺怪又費勁,技能又難練,血刺這玩意,也就只配欺負欺負同級法師。26級?!NND,這種硬被人拔上來的廢柴,能幹得了什麼大事業?!”
白雪莞爾一笑,愁容盡去。端起酒杯和專夜輕輕一碰,一飲而盡。
枯燥並且低效的偵察還在繼續,兩個人已經小心翼翼地將這塊不大的比賽場地趟了兩圈,看樣子,誰也不介意再趟上第三圈。
很多時候,決定結果地只是意外,而非是此前那詳盡地準備,這種不受控制的因素通常被人們戲稱爲上天地玩笑,偶爾善意,偶爾惡意。
上天給無常雪開的玩笑,很明顯是惡意的。
因爲潛行時間即將結束,無常雪挑了一個旮旯,主動解除了潛行並重新進入,他的身影只暴露在外不過1秒的時間,然而就是這1秒,讓目光正好掠過那位置的刑殺捕捉到了無常雪的身形。
潛行時被其他玩家捕捉到身影,那麼潛行狀態對該玩家不起作用,這是系統對於潛行技能的限制。
所以,當無常雪重新踏上搜索之旅時,一舉一動都已經暴露在了刑殺的目光之下,於是。場外地觀衆們驚訝的發現,無常雪的身體已經在錄象裡顯示爲實體,而非是潛行狀態下的半透明虛影。
刑殺在看到無常雪時先是一驚,爾後大喜過望。他已經考慮過對手會是無常雪的可能性,但卻沒有想到,自己會因爲這種近似於兒戲的意外佔得先機。
第一高手倒在命運的安排下?!
比賽結束後,戰報地題目大概會是這個吧?!哼。真是諷刺。
刑殺隱蔽的勾起嘴角,狂熱地盯緊了無常雪。成爲獵人地心理優勢讓他把一直提著的心放回了肚子裡。如今形勢一片大好,是時候去尋找一個一擊制勝的良機了。
無常雪緩緩地移動著,認真地搜尋每一個有可能隱藏著對手的旮旯,渾然不知他的對手就在他左側不到20米處,並且正在逐漸逼近。
當兩人接近到10米左右時,無常雪突然停在原地,微微伏下身體。警惕地環顧四周。
刑殺被無常雪突如其來的異常反映迷惑住了,他不知道無常雪是發現了什麼,還是感覺到了不安。
無常雪的目光緩緩移動著,掠過了刑殺地位置以後,突然又轉了回來,一寸一寸地向後延伸。
巨大的心理壓力讓刑殺的頭上隱約地出現了汗跡,他只能盡力地伏地身體,同時急速地思索著有可能存在的破綻。結果一無所得。
事實好象正象他想得那樣,無常雪什麼也沒發現,很快把目光投向別處,重新開始徒勞的搜尋。
刑殺儘可能輕地吐出了憋在胸膛裡的那口濁氣,更加小心地向無常雪逼近,避開了大地上的細小裂縫。以免踩塌某一處發出響聲,或者堵住蒸騰著熱氣的裂口,引起無常雪地警惕。
當刑殺欺近到無常雪身後4米時,無常雪再次頓住腳步,刑殺也隨即停下,按捺下心中的焦慮,冷靜地伏低身體。
這個距離讓刑殺很難受,只要再接近三步也就是1.5米,他就有把握暈住無常雪,然後盡情輸出;退而求其次。假如再接近一步也就是0.5米。他就有把握直接發動燃血背刺,也許可以直接秒掉無常雪。也許只需要補上一刀兩刀。
然而,事實是,他現在什麼把握都沒有。
他甚至不敢在無常雪的警戒下跨出那最後一小步,一步之差,竟然仿若咫尺天涯,這種感覺,沒有任何語言能夠形容。
就在刑殺還在體會著這種成功在即卻好事多磨的錯亂感時,無常雪已經慢慢轉過了身體,再次將目光投向了他的位置。
與上一次不同的是,無常雪地嘴角掛上了諷刺的笑。
刑殺猛然醒悟,飛退仰身,無常雪已經爆起最大速度,4米的距離一掠而過,一刀揮了過來。
刀鋒擦著刑殺的鼻尖劃過,那瞬間亮起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讓他渾身都爲之一縮。
刑殺知道自己輸了,正面對戰,他連一搏的資格都沒有。
他下意識地閃避、格擋,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在不住盤旋:怎麼會這樣?!到底是怎麼被發現的?!
他想知道原因,爲此直接認輸也甘心。但真正面對了才知道,無常雪那狂風暴雨似的攻擊究竟能給人帶來多大壓力,於是,他終究沒能開口喊出一個“停”字,帶著滿腹的不甘化了光。
場外,觀衆們再一次沸騰。
絕大多數地人都有和刑殺一樣地疑惑:究竟,無常雪是怎麼發現的?!
這個迷直到幾天以後才被解開,當那個既簡單又艱難地答案被找到以後,嫉妒也好敵視也罷,無論情緒如何,玩家們終於開始正視自己與無常雪的差距,待到比武大會結束,沸沸揚揚了幾個月的無常雪作弊論,終於徹底銷聲匿跡,再不復聞。
至於現在……
當無常雪走進酒館大門時,專夜正像大馬猴似的蹲在吧檯上,一手一瓶好酒,吹噓得滿天飛星:“……命運的玩笑?!sb纔信。那分明就是無常雪給丫下的套兒……”
心情不是很好,本來打算把5月刊拖到30號的,不過突然想起來,某君在起點的朋友,也就只有你們這200來號還在等著刺客的朋友了,於是新書緩了一天,先弄出了這一章。
字數可能少了點,大家湊合看吧,新書也許月中上架,月票沒什麼安排的,給某君留個幾張,到時候別弄得太慘淡就可以了。
以上,祝大家51節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