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你們都知道我是凌空曼步？”凌曼放下手裡的刀叉，一雙好看的鳳眸裡盡是驚愕。
“知道啊?！鄙陿s很大方地承認。
凌曼怔了怔，低下眉頭，面色猶豫，過了好半晌才鼓起勇氣，擡起脖頸：“那你們知不知道野渡無人就是周梓恆？”
凌曼話一出口，正端著飲料悠然自飲的楚玄面色立刻凝結成冰，原本已然放下戒備的目光再次聚焦成了火炬色。想不到他千算萬算，竟然還漏了這麼一檔，看來以後不僅現實中要防備，遊戲裡也不能馬虎。
“嗯?！鄙陿s點頭，然後補充：“原本是不知道的，不過那次楊初雪她們在論壇裡發帖子黑你，我調出了她們的ip，順便也就查了一下他，不過認出他就是小線的功勞了。”
“很簡單啊，野渡無人舟自橫嘛。”米線揚起嘴角，一點也不謙虛：“咦，你又是怎麼知道的？”查ip對於他們計算機系的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對於凌曼這個新聞系的文科生而言卻是個大技術。
“有一次偶爾碰到，他親口告訴我的?！毕肫鹬勒嫦嗟哪且豢蹋杪匀挥幸环N不敢相信的感覺。
楚玄兩手抱臂，目光卻一直定在凌曼臉上，面上已經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因爲他能看得出來她對野渡無人的感情有些複雜，雖然下午面對周梓恆時，她並沒有表現出餘情未了，但是他依然覺得心裡不痛快。
不過好在上次葉晴蘭說的事情終算是水落石出，也省得他再耿耿於懷。
“莫非這就是你退幫的原因？”米線黑色的瞳仁赫然發亮，雖然關於凌曼和周梓恆之間的事情她都是從申榮那裡旁敲側擊出來的，但是女生的直覺還是很靈敏的。
“我沒有想過他會是野渡無人，當時很爲難，後來因爲一件事和他的關係鬧僵了，所以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凌曼輕出了一口氣，眉頭卻鎖了起來。然後拿過橙汁喝了一小口，似想起了什麼，然後問向申榮：“對了，怎麼能讓他查不到我的ip？”儘管事情已經過去，但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如果有一天周梓恆發現自己的身份，到時候她又該怎麼解釋？
“你放心吧，憑他技術是查不到你ip的?！鄙陿s臉上浮起了一絲自豪的笑，那笑意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動人心絃。
“你在我電腦上動過手腳？”凌曼有些吃驚。
“簡單的用了幾個代理服務器而已。”申榮不以爲然。
“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那次把楊初雪她們的電腦黑了之後，我怕周梓恆懷疑你，會去查你ip。”
凌曼挑了挑眉，心下黯然，他確實懷疑了她，如果她猜得不錯，他應該有去查過自己的ip，然後因爲申榮的一番好心，他發現她不在s市，所以纔不再信任她。
“我們公司很缺計算機方面的人才，不知道你有沒有意向加入？”想不到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麼多他不知道的事情，楚玄心下有了計較，這個叫申榮的男生雖然追過凌曼，但是就當前的情況來看，已不具威脅。而且從他的言談之中，他能肯定他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已經向楚驍集團投遞了簡歷，而且過了筆試和技術測試環節，接下來還有三輪面試，所以目前還不知道結果?！鄙陿s委婉地拒絕了楚玄的好意。
“這也真是不湊巧，要是早點碰上你們，可能榮哥就不會和那麼多人搶著去過獨木橋了。其實我覺得只要企業文化好，在哪裡做都是一樣的。”米線怕申榮的話傷了楚玄的面子，特意出聲圓場，畢竟楚驍集團是s市有名的大企業。
楚玄臉上卻是燦爛一笑，毫不在意：“他這樣優秀的人才，我相信楚驍一定是不會放過的?！狈凑际欠仕涣魍馊颂?，既然如此，他還可以順水推個舟，這樣的人才，必須好好利用纔是。
“我就是一技術宅，也只能在自己熟悉的領域裡有點用處，不像周梓恆他們，在什麼地方都能發光發亮。”申榮終於謙虛了起來。
米線卻不贊同：“我看未必，我聽說他這次進設計院是託了楊初雪叔叔的關係。”在她的心裡，自己喜歡的人才是最出色的。
“嗯，我好像也有聽羅薇提起過?！绷杪S聲附和，算是給了申榮一個肯定。
“對了，你是做什麼工作的??？”申榮側過臉，終於想起了先前一直他被忽略的楚玄。
楚玄坦然一笑，合十的雙手放於腹部，一副優雅到不行的姿態：“和一個朋友合夥開了個互聯網公司，剛走上正軌。”
“叫什麼名字??？”米線來了興趣
“翌日玄陽?！背p輕地吐出這四個字，面上依然平淡無奇。
“莫非你就是傳說中迷死男人，愛死女人的霸道首席*oss楚玄？”米線的眸子裡立刻閃出了兩道崇拜的光芒。
“那都是謠言，你們現在不都好好的活著麼？”楚玄臉上浮起暖暖的笑意，言語中多了一份幽默感。因爲上次和天魅的簽約儀式很是盛大，當時的照片也被放到了網上，然後他就有了剛纔的美譽。
“你說如果我把你和凌曼學姐在一起的消息賣給媒體，大概能拿到多少線索費？”八卦是女人的天性，米線立刻變成了葉晴蘭附體。
“你沒有機會賣出去的?！?
“爲什麼？”
“因爲我會先把這個消息買下來?！?
“弱弱地問一句，你們公司要女程序猿嗎？”
“這麼稀缺的物種，必須要啊?！?
“那我畢業後去你們公司，可以麼？”
“非常歡迎。”
於是，原本生硬的氣氛立刻變得融洽，原本眼紅的情敵變成了戰友，原本尷尬的關係也變得分外和諧。
一頓飯，最後以極爲愉快的方式收了場。
因爲米線的宿舍和凌曼不在一個方向，所以出了餐廳兩對人馬便分了手。
華燈初上，月光靜曬，退去白日裡的喧囂，只剩下初夏夜裡的蟲鳴。
凌曼和楚玄兩人並肩而行，路燈下的剪影被拉得很長，兩人的面容被隱在暗黑的光影下，美得很不真實。
風輕輕吹來，帶著露水的潮意，掀起兩人的衣角，也吹亂了凌曼的長髮。
“下次，我再請你吧?！绷杪乳_了口，原本應該她請客的，可最後還是楚玄掏的錢。畢竟有其他人在場，所以她也就給了他面子。
“你可不要食言?！睓C會不請自來，他當然不會放過。
凌曼臉上浮起兩個小酒窩，很是認真地點頭：“放心吧，我記性很好的。”
“而且特別記仇?！背a充。
“咦，你怎麼知道的？”凌曼臉上一紅，眼睛裡卻寫滿了好奇，她確實是一個得理不饒人的人，傷過她的人，她是會記一輩子的。
“第六感?！彼墒怯星猩眢w會的。
“還好你不會喜歡我，要不然，我一定會離你遠遠的。”凌曼轉過臉去，將目光投入漆黑的夜色之中，心下卻浮起一絲淡淡的淒涼。
“怎麼說？”原本剛纔在飯桌上他就想向她攤牌，只不過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因爲申榮的出現而打斷了，而現在正是個好時機，卻萬萬沒有想到，她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我現在對太優秀的男生有一種排斥感。”不得不說，這是周梓恆給她留下的後遺癥。
楚玄眉頭一凝，心下又是千迴百轉起來，一個周梓恆竟然把她傷成這樣，看來他還不能操之過極：“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就挺好。”時間是治癒心傷最好的良藥，所以他會等著她慢慢康復。
凌曼非常贊同地點點頭：“我也覺得，有你這樣的朋友，我真是太榮幸了?！闭f完便是會心一笑，那笑容就像爆開在夜空中的煙花，綻放出了剎那芳菲。
“我更榮幸?！?。只要你在，快樂自來。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麼？”凌曼將臉側向楚玄，語氣之中略帶猶豫。
“你問?！背恼Z氣極盡溫柔，蘊含在其中的綿綿深情似可以化開冰雪的溫泉，能溼潤開每一處乾涸的田地。
“一個人的取向彎了，真的就再也直不起來嗎？”她本不應該去求證，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對生活的態度和選擇的權利，她這麼問也非常不禮貌。只是她打心底裡還是希望他是正常的，因爲失去一個像他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對於女人來說，也是一種損失。
如果沒有先前她的那句話，他會毫不猶豫地告訴她答案，可是現在，他踟躕了，因爲他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怕她知道真相後會像她說的一樣，離他遠遠的，拒他於千里之外，他怕自己會變成第二個周梓恆，所以他只能將皮球踢回給她：“那你希望可以還是不可以呢？”
“我？”凌曼看著楚玄，然後輕輕搖頭，嘆了口氣：“算了，不管你喜歡男人還是女人，你都是我的朋友，我的寢室就在前面，時間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反正已經晚了，再晚一點也無所謂?！毕肫鹕匣氐氖韬鲠劤傻尼峁?，他就一陣後悔，所以這次怎麼都不能讓步了
果然，他的堅持是正確的，因爲剛走到凌曼的宿舍大門口，他就看到了那個叫周梓恆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