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出現這樣的誤會?餘歡難以置信地盯著楚淮,難道不是羅戚然將她和李雪凝掉換了房間,然後……不……不對,餘歡現在才意識到,羅戚然是來報復楚淮的,又怎會選擇這樣並不是一定會成功的方法?要是楚淮沒有認錯人呢?要是李雪凝中途清醒了呢?他這番心思豈不是白費了?
“你……怎麼會以爲……”一個想法在餘歡心中隱隱浮現,可她不願相信,如果是那樣,李雪凝……
楚淮此時也意識到他們傷心難過了半天完全是驢脣不對馬嘴,捏著餘歡的肩頭再三確認,“你並沒有被旁人欺負?你昨天晚上沒經歷過什麼事情?”
餘歡這纔回味過來,楚淮剛剛的傷心忿恨都是爲了什麼,他在那樣的情況下,情願自己裝傻也要安慰她、說永遠不離開她。
“沒有。”餘歡心裡酸漲酸漲的,“我今早是在偏房醒來的,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楚淮撲過來抱住她,抱了很久,才從懷裡摸出一個信封遞給餘歡,餘歡打開來,裡面是一封信,信中言語極爲污穢,詳盡地描述了羅戚然是如何得手云云,後頭同樣附了一張春宮圖,與給餘歡那樣一樣,只是梅花印記印在了畫中女子的胸口處。
“我原是不信,可回來不見你,找到你時你站在這哭,我……”楚淮一邊說一邊將餘歡拉開些,彷彿那大坑裡裝滿了水,而餘歡站在那裡哭泣,好像隨時都會跳下去。
餘歡將頭抵在楚淮的肩上,緊緊地閉著眼,她又想起了李雪凝,李雪凝身上的印記也在她腦中變得異樣清晰,那幾點吻痕分佈在她胸前的紅櫻周圍,看上去……可不正像一朵梅花?這是羅戚然留下的印記,是他留給楚淮的羞辱,餘歡難以想象。如果他的計劃成功了,她和楚淮間會怎樣?楚淮將會遭受多大的痛苦?就算楚淮真的不介意,她自己又是否能接受得了?餘歡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慶幸,可同時她亦爲自己的慶幸而深深不恥,她逃過一劫,李雪凝卻成了她的替罪羔羊!
“你昨夜回來過?”餘歡猛然記起,“那時你進房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楚淮拉著她往回走,“我清晨纔回來,換了件衣裳就走了,當時屋子裡太暗。我隱約見到有人躺在牀上。以爲是你睡熟了。就沒有吵你。”
他說這話時並未像以往一樣直視餘歡的眼睛,因爲他沒有說實話。
他的確是清晨時纔回去,可進房後他還在牀上躺了一會,抱了一下身邊的人。原是打算溫存一下的,但似乎有香粉打翻在帳子裡,往日餘歡身上那清清淡淡的氣味一下子加重了十數倍,嗆得他鼻子有點癢,立時就失了興致,便只是親了親她的頭髮,又將餘潭留下的荷包放在牀頭,這才起身去換衣服。
他當時抱人的時候隔著被子,一時間還真沒有察覺出那人不是餘歡。此時想起卻是心虛不已,雖然只抱了那短暫的一瞬、雖然他覺得自己是被那香粉的氣味所擾纔沒有馬上辨別出來,可到底還是抱錯了人,這樣的事情,他怎麼能說?他怎麼敢說?
餘歡聽了他的話又茫然起來。“雪凝爲什麼會在我的房間裡……”她擡頭去尋小笑,剛剛楚淮是跟著小笑來找她的,此時小笑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一雙眼睛瞪得溜圓溜圓的受驚不小,顯然是聽到了他們的話,心裡也有了些猜測。
餘歡問她,“湛秋說是你半夜扶我換了房間,是這樣麼?”
小笑臉上漲得通紅,一下子跪下去,“是、是雪凝小姐要我那麼說的,我晚夜和湛秋姐一起睡下,早上還是湛秋姐叫醒的我,我本是去房中看王妃醒了沒有,沒想到……是雪凝小姐在房裡。雪凝小姐的情況很不好,我當時嚇壞了想去叫人,可是……可是雪凝小姐叫住我,說這件事絕對不能讓王妃知道,否則王妃會傷心至死的!於是、於是我便按照雪凝小姐說的去回了湛秋姐,說我半夜發現王妃吐了,才扶著王妃換了房間。”
小笑的說辭與餘歡猜想的差不多,餘歡又問:“你還記得昨夜雪凝睡在哪裡麼?”
小笑點頭道:“昨夜王妃與雪凝小姐都醉了,湛秋姐留下服侍王妃就寢,我帶著雪凝小姐去了偏房……就是王妃早晨所在的那間!”
這麼說,兩個人還是換了房間,餘歡想得頭昏腦漲也沒想明白其中的關鍵,難道是她和雪凝同時起夜,又同時走錯了房間?
楚淮捏捏她的手,“先回去休息一下,興許在房中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餘歡沉重地點了點頭,她現在最擔心的不是真相如何,而是李雪凝該怎麼辦。
不管是什麼原因,是巧合也好、是人爲也好,李雪凝身上的印痕是她親眼所見,是假不了的,她無法想象李雪凝有朝一日得知真相,會受到何種打擊。
他們回了自己的院子,進了房間,由於已經收拾過,除了空氣中隱隱殘留著的那股香粉味,再看不出其他破綻,找小笑來詢問,小笑只說自己進屋的時候聞到一股很濃重的香粉味,其他也沒發現什麼不妥之處。
餘歡便到梳妝檯前將自己的粉盒取出來,奇怪的是她常用的香粉沒有半點減少,她用的脂粉味道本就不重,要達到小笑說的程度,怕不要一盒的份量才行,現在她的香粉並沒有少,那這股味道又是怎麼來的?
餘歡隱隱覺得事情的關鍵或許就在這香粉上,可她想不通,事情詭異地停滯在香粉上,剛剛纔有些眉目的真相又陷入一片迷霧之中。
楚淮安撫她,“我會盡快捉到羅戚然,或許他會知道真相。”
事到如今餘歡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只是擔心李雪凝會想不開。楚淮瞭解餘歡的憂慮,神色間現出幾分躊躇,最後仍是道:“不知她對這件事情瞭解多少,如果她也誤會是我……還是得將實情告訴她,不然以後你們如何相處?”
餘歡心裡難受,難道將實情告訴李雪凝她們就可以相處了麼?李雪凝是代她受過,這樣的打擊。並不是人人都可以承受得了的。
楚淮陪餘歡待了一會便去抽調人手保衛成王府,餘歡苦悶不已,腦子裡翻來覆去的盡是這件事情,又把小笑叫到身邊,一次又一次地問她進屋時遇到的情形。
小笑突然神色有異地盯著桌上的燭臺,想了好一會喃喃地道:“我記得那時……燭焾是溼的,我點了半天也沒點著,還是回自己房間取了燭臺過來。”
餘歡立時神色一動,本來香粉氣味出現得就很突兀,讓她始終想不通爲什麼。可再加上點不著的燭臺……這是不是說明。有人不希望進屋的人點蠟燭。濃重的香粉氣味也剛好可地掩蓋李雪凝身上的味道!這簡直是在刻意地隱瞞牀上人是李雪凝這個事實!餘歡騰然站起,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精心算計的!到底是誰謀劃了這件事,想要矇蔽的對象。又是誰?
答案顯而易見!
餘歡不住地在房中踱步,把整件事從頭到尾地想了一遍!有人將她和李雪凝調換了房間,又將正房佈置得好像她睡在裡面一樣,這原是爲楚淮準備的騙局,卻不想被羅戚然搶先一步,讓原本想要害她的羅戚然同樣誤會,導致李雪凝失了清白!
陰差陽錯!可這真是陰差陽錯!餘歡不知道自己此時該喜還是該悲,成王府裡一共就這麼幾個人,能調換她與李雪凝並做下種種佈置的人一定就在她身邊!
餘歡又去了李雪凝的住處。再次推開院門,她已沒了早上的倉皇驚恐,剩下的只有無盡的忐忑與沉重,她站在李雪凝的房外,猶豫了一下。仍是沒有扣門,直接推門而入。
屏風後傳來細微的響動聲,餘歡轉過屏風,見到李雪凝披頭散髮地縮在角落裡,身旁放著一把剪子,地上靜靜地躺幾縷青絲,移了位置的桌上放著一根長繩,繩子的一端從桌面垂到地上。
餘歡快步走到她身邊去將剪子踢得遠遠的,“你做什麼!”
李雪凝面色茫然,盯著餘歡看了好一會才認出她,眼淚又從她紅腫的眼睛裡淌了出來,她神情恍惚地說:“我想死,可我害怕……我又想削髮爲尼,可是……可是我下去不手,姐姐,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爲什麼會遇到這樣的事?”
餘歡心中一酸,伸手將她攬到懷裡,卻又不知該怎麼安慰她,只能說:“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很有蹊蹺,你……那時爲何會在我的房間?你可還記得?”
李雪凝不安地動了動身子,似乎憶起了什麼,身上一下子抖得厲害,“沒有……我不知道……我只感覺到有人跟著我,跟了我很久,我不知道是誰……姐姐……”說到最後又是泣不成聲。
她受得打擊太大,餘歡也無法再追問下去,只能安撫她讓她先去休息,又喊來小笑照顧她,直到她吃了些東西昏昏沉沉地睡去,餘歡才憂心忡忡地離開。
想不到來這一趟又出現了未知的人,到底是什麼人跟蹤李雪凝?她只是墨家的一個啓蒙老師,跟蹤她又有什麼價值?這個問題又讓餘歡想了半天,等到楚淮回來,餘歡馬上將這事說了,讓他趕快去查一查,看看是不是關北城裡進了敵軍的奸細。
豈料楚淮說:“不用查了,那些是我的人。”
餘歡驚異不已,楚淮嘆了一聲,“有些事本不願讓你知道免得你擔心,京城那邊的密探傳來消息,楚安已收到多份機關改造圖,還有部分火輪機的圖紙,楚安在我們這邊安插了眼線,從圖紙的泄露情況來看,這個人一定就在你我身邊,所以王府的人,我身邊的人,還有一些墨者,我都派了人跟蹤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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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不適合寫動腦子的情節,糾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