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似乎總是喜歡捉弄抱有希望的人,當我站在醫院的落地窗前,因爲玉玉的安慰而感到了片刻安心的時候,口袋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不知道爲什麼,原本那麼熟悉的手機鈴聲,在那個時刻聽起來卻有些莫名的刺耳。
“宮墨羽,你的電話在響哦。”
玉玉指著透過口袋的布料,在喧囂不停的手機,提醒我。
“啊,嗯,我知道。”
我不明白自己心裡突然的這種不安感是來自於哪裡,很多年後,當我回想起那天的場景,也只能勉強解釋說,是直覺。直覺告訴我,這通電話並不會帶來什麼好的消息。
拿起手機,屏幕上閃爍著許一夢的名字,在那一瞬間,我明白了這種不安感的來源,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我迅速的按下接聽鍵,聽筒另一端傳來了許一夢帶著哭腔的聲音
“學長!!學長!!你快來啊!!蘇言!!蘇言出事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樣聽完那一通電話,在玉玉滿臉疑惑的表情下,衝出了醫院的大門。
“宮墨羽!!!”
玉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嘶啞,可是我沒辦法讓自己停下來,蘇言她的狀況一定糟糕極了,纔會把許一夢嚇成那個樣子,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我沒有回頭就對玉玉喊道
“蘇言出事了!!我要馬上回學校!!”
“你跑回去怎麼可能來的及!上車!”
玉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將機車起了過來,將頭盔扔給我。
我跨上機車的後座,任由玉玉帶著我在馬路上疾馳。
蘇言的寢室樓下,玉玉的車還沒有停穩,我就跳了下去,幾步衝進了女生宿舍,在樓梯樓被出來的寢室大媽攔住
“你小子幹什麼!!這是女生宿舍!”
“阿姨!我沒時間和你解釋!我女朋友……”
“再不讓開就要出人命了!!”
衝過來的玉玉的氣勢似乎把阿姨嚇到了,一時間愣在了原地,我趁著這個空隙幾步上了樓梯,將寢室大媽的聲音拋在腦後。
我記得蘇言說過,她住在407,一邊跑,一邊看著門上的門牌,來往的女生被突然衝出來的男生嚇得四處逃竄,我也顧不上什麼禮貌道德,根本沒有時間去和她們解釋,直接在四樓最裡側的房門口停了下來,身後的玉玉也跟了上來,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面許一夢撕心裂肺的哭聲
“小言!!你怎麼了??你說話!!你到底怎麼了??不要嚇我好不好!!不……”
顧不上那麼多,“嘭”的一聲將門打開,室內的場景讓我和玉玉都驚住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寢室裡面如同被什麼人洗劫了一般,東西被扔的到處都是,所到之處一片狼藉,而就在這片狼藉之間,蘇言抱著雙臂坐在地上瑟瑟發抖,手臂上不知道是被什麼利器劃傷,一道道血淋淋的傷口,正往外滲著血絲。
看到這一幕的我已經完全瘋狂了,我不知道那一刻我的理智去了哪裡,寢室裡除了蘇言和許一夢沒有任何人,我走過去一把將許一夢從地上拽了起來,力度之大,讓我自己都覺得可怕,我看著嚇得發抖的許一夢,心中卻沒有一絲憐憫,我衝
著她吼道
“這是怎麼回事???誰幹的!!!”
許一夢好像被嚇傻了,一張臉因爲疼痛皺在一起,嘴角抽搐
“不……我不知道……我出去買飯,回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我……”
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她,只是那一刻,我不相信任何人,將許一夢丟到一邊,我蹲下身,儘量平穩我的情緒,溫柔的摸著蘇言的腦袋,她卻突然向後退了好遠,縮在牆角,抱著膝蓋,一臉驚恐的看著我。
爲什麼??這究竟是爲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言,是我啊,我是阿羽,你看,我來了,沒人敢欺負你了,來,過來,好不好?我們離開這裡!來……”
我儘量的讓我的聲音聽起來不再顫抖,似乎是對我的話有了反應,蘇言從發抖的雙膝後面微微擡起了頭,和我目光相對的剎那,突然“哇”的一聲撲向我,口中反覆的重複一個字
“羽……羽…………羽………………”
我抱住她仍舊在顫抖的身體,輕撫著她的脊背“我來了,不怕,我們離開這兒好不好?”
感覺的懷中的人兒動了動腦袋,我將她打橫抱在懷裡,沒有再去看許一夢一眼,就那麼在門口圍觀的人羣中央,帶她離開。
醫院的急診室,幾個護士忙著給蘇言處理手臂上的傷口,我站在蘇言的身邊,被她緊緊的拉住衣袖動彈不得,急診室的醫生拿著護士記錄的病例,神色凝重的對我說
“從傷口看,可能是玻璃碎片造成的劃傷,這女孩是不是精神上有什麼問題,否則……”
“不要再說了!”
我的怒吼讓醫生的話沒有說完就停了下來,不想聽到任何在她的面前說出那樣的話,她很好,沒有任何問題!這件事絕對不是單純劃傷那麼簡單!我一定查清楚,找到那個人!!絕對不會放過她,更不能容忍有人對蘇言做了這種事!!
醫生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我,還要說什麼,卻被一旁的玉玉拉開,兩個人除了急診室,在外面小聲的說了些什麼。
蘇言的傷口並沒有什麼大礙,都是些皮外傷口,只要保證不被感染,過幾天就會癒合,我和玉玉帶著蘇言從醫院出來之後,看著外面已經昏暗的天色,玉玉看著我說道
“你打算怎麼辦?蘇言現在的情況,不可能再讓她回寢室了吧。要不然去我……”
“不用了,學校旁邊我有一套公寓,我帶她去那。”
我的聲音有些冰冷,因爲我真的沒有任何心情去和任何人解釋任何事,現在的我,只想讓蘇言有一個安靜快樂的環境,原本我竟然天真的以爲,在寢室裡,她會生活的很開心,有那麼多朋友陪著她,可是沒想到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現在,我再也不會將她交給任何人!!絕不!
“好吧。我知道了,我明天會再過去,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對了!剛剛醫生……算了,晚點我電話給你再說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玉玉說完摸了摸蘇言的腦袋,揚長而去。
人流不息的醫院門前,我和蘇言卻好像一道獨立的風景,和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我抓著蘇言的手不自覺的用力,
不可以!不可以再讓她離開我一步!更不能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那一天的黃昏,我拉著她的手作出了這一生最重要的承諾,無論過了多少年,我都從未後悔過那時的決定,我不會讓她離開我的視線,更不會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這就是我一生最大的信念!
宮墨羽獨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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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那天的春天,說起來應該是冰雪仍未消融的初春,蘇言從寢室搬了出來,住進了學校旁邊一處高級公寓,開始了和宮墨羽的“同居生活”。
所謂的“同居生活”也不過是住在同一間公寓裡面而已。
蘇言的情況,因爲那次受傷事件而變得更加不樂觀,情感低落、思維遲緩、以及言語動作減少,這些抑鬱癥的特徵也變得越來越明顯,學校那邊已經沒有能力去正常上課,宮墨羽逼不得已,在玉玉幾次三番的勸解下,終於不得不同意,帶蘇言去見一見心理醫生。
不想承認,不想面對現實,可是現實就擺在那裡讓人沒有辦法完完全全的忽視,不得不妥協,更不能因爲自己的不想面對,就讓蘇言的狀況越來越糟,她需要接受心理輔導,甚至可能需要相應的藥物介入,儘管不想去接受,也沒有任何辦法。
那一天,宮墨羽第一次帶著蘇言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安撫著蘇言睡了過去,宮墨羽一個人在沒有開燈的客廳裡看著天花板發呆,就那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是玉玉的電話讓他換了個姿勢
“喂,我是宮墨羽。”
“是我”。電話的另一端傳來玉玉有些疲憊的聲音,相比是她剛剛出去應酬回來,自從那次烏龍事件之後,玉玉被團長大人找了去,幫忙經營那家酒店,每天晚上都要忙到很晚。
宮墨羽無意識的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表,已經是深夜了嗎,透過窗子才發現對面的公寓已經漆黑一片,這個時間還醒著的人究竟都在想些什麼呢?
“嗯,之前要說的是什麼?”
宮墨羽拉回自己的思緒,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問道。
“醫生說,蘇言手臂上的那些傷口,從形狀來看不是本人造成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宮墨羽似乎並沒有因爲她的話而感到多麼的驚訝
“我明白,小言她雖然現在狀況不是很好,可是自殘這種事情不是她能做的出來的。”
“嗯,這正是我想說的,雖然……”玉玉似乎有些猶豫“抑鬱癥的會導致自殘甚至自殺行爲,但是,她不會那麼做的,所以,這就說明一個問題……”
宮墨羽原本有些疲倦的眼神突然狠厲了起來,他接過玉玉的話說道
“小言的身邊有一個痛惡她的人存在!”
電話另一端出現了短暫的沉默“我想是的。”
宮墨羽握緊拳頭,指節因爲過度用力而泛著慘白,果然有這種想法的人並不是只是他一個人,雖然蘇言有些笨笨的,但是不可能會有人在她這種情況下對她下手,那麼也就是說,這個人不但對蘇言深惡痛絕,甚至不惜一切的想要對她下手,而且這個人就在蘇言的身邊。
“我一定會找到這個人!絕不放過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