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學後, 跟著幸村一起走去網球場的時候,裡代把早上早川裡紗老師的一席話原封不動地傳達給了幸村。
面對裡代可憐巴巴的眼神,幸村只是莞爾一笑, 伸手搭在她的頭頂, 輕輕地揉了揉, “這件事就交給我好了, 裡代你不用放在心上。”
事實上, 就算早川裡紗沒有說那一番話,幸村也會用自己的行動和實力證明——王者立海大絕對不會在同一個對手面前栽三次跟頭。
腹黑都是記仇的,早川裡紗和幸村就是這其中的典型代表。
當年全國大賽決賽有他坐鎮, 立海大仍然不敵青學。這對幸村來說,無疑是人生一大敗筆。
雖說越前龍馬那番話的確給了他不小的啓示, 但並不代表他不熱愛網球, 也不能說明他不喜歡快樂地打網球。作爲強者, 他依然認爲勝利是必須的。
幸村的話讓裡代多少覺得有些安心,有那麼一個人願意無論何時都站在你的身前替你遮風擋雨, 這是何其幸運。
想起了之前早川裡紗說過的話,裡代就聯想到了那個叫藏兔座的男生,對於他們之間的故事突然好奇了起來,於是她八卦地看向幸村,“早川老師和名古屋什麼的藏兔座在談戀愛?”
“嗯。”幸村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似乎已經見過家長了, 在去年全國大賽之後……”
“他們進展好快!”裡代驚呼:“藏兔座不是比我們還小嗎?年齡差距那麼大不要緊嗎?”
幸村笑著搖了搖頭, 似乎覺得手感不錯, 又伸出手揉了揉裡代的頭髮, “我覺得他們很合適。”
看著幸村的笑容,裡代幾乎是想也沒想地脫口而出:“嗯, 我覺得我們也很合適。”
說完,裡代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說了這麼驚天動地的話,理所當然地紅了臉頰。
幸村寵溺地看著羞得低下頭的裡代,揉著她頭髮的手微微向下移,輕撫她溫熱的臉龐,最後蜻蜓點水一般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裡代不知道的是,她這樣一句無心之言,到底給了幸村多大的安慰和鼓勵。
對於一個毫無戀愛經驗,骨子裡卻十分驕傲的男生而言,他們也會無措,也會茫然,也會不確定對方是否真的喜歡自己。
戀愛這種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幸村突然感謝起十年後的自己來,沒有那封信,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結果。
也許未來的某一天,他仍會愛上裡代,但那個過程實在太過漫長,他不願多餘的等待。
…………
之後的網球部訓練裡,裡代一個人坐在網球場外,綠化外圍圍成一圈的石階上。
她所坐的位置,不到兩米的地方便是球場。她不用擡頭便可以輕易地聽到網球部衆人說話的聲音,而網球場內的幸村只要微微側目就能看到她的身影。
裡代很滿意這樣的安排,幸村打他的網球,她揹她的朗誦稿,互不干涉,但卻彼此支持。
關東大賽在即,網球部的衆人都在非常努力地訓練。
裡代覺得自己很能理解他們此刻的心情,他們這個年紀的人大多比較爭強好勝,輸了一次就拼了命想要贏回來,何況立海大輸給了青學兩次。
熱血少年漫畫裡都是這麼畫的,裡代深刻地點了點頭,自己思想上的覺悟實在是太太太……
找不出形容詞了。
“搭檔,基友何苦爲難基友?!”就在這時,網球場內傳來仁王同學的哀嚎。
“誰和你是基友?”柳生很淡定地看著被真田副部長操練地慘不忍睹的白毛同學,“攪基是沒有前途的,我夢中的女神是凌波麗!”
“比呂士你個死阿宅!”仁王咬牙切齒,“阿宅什麼的纔沒有前途,你脫落了,比呂士!”
“技術宅拯救世界。”
熟悉的一幕再一次上演,悲慘的仁王雅治同學似乎每一次都不敵柳生和幸村這兩個人。
用仁王的話來說,那兩個混蛋就只會欺負像他那樣的老實人。對此裡代表示很不解,要說老實人的話,網球部那顆茶葉蛋(桑原同學淚流滿面)似乎更像老實人,爲什麼柳生和幸村不欺負他呢?
面對裡代的反問,仁王神神叨叨地搖了搖頭,說:這就是他們倆最禽獸的地方。
他這句話裡的深意,裡代至今未能體會。
“小裡代~”仁王不知何時盯上了坐在球場外的裡代,“你就這麼殘忍地看著你仁王哥哥被這禽獸欺負麼?”
其實裡代很想說,柳生同學不是禽獸,會和她一起討論漫畫劇情的人,怎麼可能會是禽獸?
這些人實在是太沒眼光了,柳生同學這麼好的一個人,他們怎麼就沒發現他的閃光點呢?
“仁王哥哥,吐槽自己的好基友是禽獸是不對的。”裡代一臉正經,這話說得好像‘揹著自己的基友出去偷腥是不對的’,語言上雖然不存在問題,但是語氣和神情上表達的意思卻南轅北轍。
仁王沉默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痞痞地笑,“阿宅不都是禽獸麼。”說著,還別有深意地瞥了眼站在不遠處看戲的幸村。
“技術宅拯救世界。”裡代對仁王的話很不滿,她用‘你真無知’的眼神鄙視地看著他。
接收到了仁王的視線之後,幸村覺得,接下來實在不能讓柳生和裡代走得太近了。他不知道技術宅到底能否拯救世界,但他有預感,如果二次元和阿宅柳生變得比他這個男朋友都重要的話,那絕對是個悲劇。
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在吃醋的。
………………
直到網球部的訓練接近尾聲,裡代的朗誦稿已經背的差不多了。
接下來就只剩下柳生的部分,還有就是最後的排練。關於服裝的問題,都由早川老師解決,不需要她來操心。
收好朗誦稿,裡代靠著網球場的鐵絲網等了幾分鐘後,幸村就從一旁的更衣室裡走了出來。
他朝著她的方向走過來,然後自然而然地牽起了她的手。
兩個人踏著天邊夕陽流瀉下的一地餘暉,十指緊扣,承載著平淡的幸福感相伴而行。
“朗誦稿背的怎麼樣了?”幸村邊走邊問。
“完全沒問題!”裡代微微側過身,興高采烈地看著他,步履輕快地一蹦一跳。
幸村輕笑,“什麼事這麼高興?”
這種事誰知道呢……裡代想了想,依然沒有得到答案。她只知道她很高興,只要有幸村精市陪在她的身邊,她就會莫名地覺得高興。
也許這種想法很幼稚,但它卻真真實實地存在於她的心底。
“精市。”她突然興致勃勃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嗯?”
“精市……”
對於裡代略顯幼稚的行爲,幸村失笑,“我在。”
——我知道你在,所以才能如此肆無忌憚地享受此刻的幸福。
也只是因爲你在,我才能覺得如此幸福。
就在裡代這樣想的時候,路邊突然想起的爆炸聲引起了所有路人的注意。
爆炸聲之後,緊接著就是孩子的哭聲。裡代還以爲是發生了什麼事故,傷到了周圍的小孩子,所以非常擔心地拉著幸村跑過去看看情況。
但是事實與她所想的截然相反。
一個棕發的少年抱起了嚎啕大哭的小孩,嘴裡抱怨著諸如“藍波你不要每次都在大街上扔炸彈會傷到無辜路人的”之類云云。
之後的事情完全出乎了裡代的預料,一頭銀灰色中長髮,一臉兇神惡煞的少年衝上去揪住了那個孩子的衣領,對著他一陣大吼。
接下來是某個天然少年“哈哈哈”的笑聲,以及……站在那個少年肩頭的小嬰兒……
這幾個人都很詭異的樣子,裡代想,特別是那個小嬰兒,這些都是正常人類麼?
雖然如此腹誹著,但是既然沒有傷到小孩,那麼這件事也就到此爲止了。
裡代轉過頭,可憐兮兮地看向幸村,扯了扯他的衣袖撒嬌道:“我想吃克里斯丁的蛋糕……”
幸村既無奈又帶著點寵溺地看著她,最後點了點頭。
那一天的黃昏,裡代和幸村朝著那羣人相反的方向前行。
不同的人,不同的命運,就在那一刻,成爲了擦肩而過的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