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愛有多久,卻知道你每天都在關(guān)心我,我不知道愛有多深,卻知道你對我的關(guān)愛是海水難量;我不知道愛有幾個輪迴,卻知道今生相識你,是我生命中最美的相遇。
——摘自莫小少日記
縱使在撥電話之前有多少種猜測和度想,小少也沒有料到電話裡是冷冰冰的機(jī)器人一次又一次地重複:你好,您所呼叫的用戶暫時不在服務(wù)區(qū),請稍後再拔……
太陽慢慢沉下去,起風(fēng)了,幾朵雲(yún)彩嬉笑著掛在天邊,小少無力地歪在牀上,瞪著手機(jī)。諾基亞的手機(jī)是她最愛的,可是每次去手機(jī)超市都會被那些個促銷小姐哄得暈頭轉(zhuǎn)向,莫名其妙就買下自己想都沒想到的品牌。小少不是一個崇尚名牌的女孩,可是名牌因其質(zhì)量的可靠而得到認(rèn)可,所以選一款諾基亞手機(jī)是自己的願望。但這個願望一年年地?cái)R淺了,直到買了這款最近很時髦並且人人稱道的山寨機(jī),諾基亞的願望才漸漸淡了。賣手機(jī)的促銷小姐還說,這款手機(jī)會帶來意想不到的愛情……可是這一款粉紅色的山寨機(jī),樣式好看並且功能強(qiáng)大,電池也耐用,可這樣的手機(jī),帶來的愛情在哪裡?
“汪汪——”門開了,團(tuán)團(tuán)像一團(tuán)雪滾了進(jìn)來,圓圓的眼睛望著小少,歡快地叫著。小少抱起團(tuán)團(tuán),有一絲絲的酸澀在心頭氾濫,低低地說:“團(tuán)團(tuán),你也會戀愛嗎?”
媽媽也走了進(jìn)來,一張臉笑開了,說:“小少,該換衣服出門了,阿杰一會就到了。”
小少嘴脣囁喏了幾下,想想也就算了,何必讓媽媽也不開心呢?再說,小多,哼,居然不在服務(wù)區(qū),現(xiàn)在的網(wǎng)絡(luò)那麼強(qiáng)大,覆蓋那麼全面,除了少數(shù)民族山寨,什麼地方會不是服務(wù)區(qū)?也許,是我和他沒有緣分,要麼他給我的電話就是一個臨時號碼……
小少衣櫃裡翻來翻去,越想越難過,衣服在她眼裡都變成小多那張可恨的笑臉,刺得小少眼睛生痛。紅裙子過於招搖,藍(lán)色衣服未免素淨(jìng),紫色的過於憂鬱,白色的不耐髒,帶朵花兒的顯得輕佻——總之沒有一件合適,小少想著讓自己心動的人居然音訊杳無,一段戀情還沒有開始就無疾而終,乾脆扔了衣服,在衣櫃邊痛痛快快地哭了起來,直到媽媽再次走進(jìn)來,問:“小少,衣服換好了嗎?”
推門進(jìn)來,看見小少在一堆衣服裡滿臉淚痕,又驚又笑,嚷嚷道:“少啊,媽的心肝寶兒,衣服還沒有挑好?”
在衣服堆裡扒拉了一會,笑道:“難怪我的小少哭呢,這些衣服都過時了,穿給阿杰看,肯定不合適。”
看看時間,當(dāng)機(jī)立斷:“還有半個小時,走,媽帶你買衣服去!”
就這樣,小少擦乾淚痕,由著不明就裡的米老闆帶著到淑女屋去弄了一身新行頭,興沖沖赴宴去了。一路上,米老闆興高采烈,看天看地看人,連路上的毛毛蟲都看到了,笑嘻嘻地說:“現(xiàn)在的毛毛蟲比我們小時候見到的胖多了。”
小少卻不置可否地望著前方,努力地忘記小多,小多的影子卻像有磁力似的,怎麼也揮不走,他依然那麼沉靜地望著小少,淡淡的笑著,不言不語。偶爾也會插進(jìn)來阿杰的樣子,卻很飄渺,心裡暗暗地盼望這個阿杰長得豎不像冬瓜橫不如南瓜醜到十里八里無人問津,那麼她一定會扔給他一句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正在這個時侯,媽媽的手機(jī)驚天動地地響起來,是那首《蛤蟆愛天鵝》:天上飛來一隻美麗的天鵝,地上爬來一隻小小的蛤蟆……想著蛤蟆追天鵝的場景,小少撲哧一聲笑了,米老闆拍拍手說:“乖女兒,這樣就對了嘛,開心點(diǎn)啊!”
“嗯嗯,阿杰啊……啊……對……小少穿水綠色的裙子,看著像一朵荷花……我們在XX街等你呢……好好……”
接了電話,媽媽笑得更開心了,說,“乖女兒,阿杰馬上就來了。”
沒兩分鐘,一輛車無聲無息地停在小少面前,車上走下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笑得很陽光地走近了兩人身邊,露出一口白牙,招呼道:“阿姨,小少妹妹,讓你們久等啦!”
米老闆也路出一口白牙,臉兒笑成了一朵花,急忙忙接著話茬說:“沒等沒等,我們剛剛到這裡的。”
小少暗暗白了媽媽一眼,心想媽媽你可真能擺活,明明就等了十分鐘不止,還說剛剛到這裡。
米老闆用手肘撞她一下,又笑瞇瞇地說:“阿杰你看,小少不好意思了。小少,快喊阿杰哥哥……不對,喊阿杰吧,都這麼大了,不用哥哥妹妹地稱呼了。”
小少垂著頭,悲哀地想,是不是每個母親都這麼愁嫁啊,想她小少雖然不是國色天香沉魚落雁,好歹也有鼻子有眼睛的吧,至於搞成一個滯銷貨似的迫不及待往外銷嗎。
正想著,阿杰的手已經(jīng)伸過來了,說:“小少,好多年不見了,長這麼高啦。”
小少翻了翻白眼,冷冰冰地扔出幾個字:“阿杰哥哥,好多年不見,你也長高啦。”
米老闆急急地撞撞小少的手肘,阿杰卻搶先說話了:“小少,好多年不見,你還是這樣的好玩!”“阿杰哥哥,你也很好玩!”小少不甘示弱。“小少,你變成大美女了。”“阿杰,你也變成大帥哥了。”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有仇似的吵鬧著。
“這丫頭!好了,好了,咱們上車,去王府酒店聊吧!”米老闆發(fā)話了。
上了車,小少目不斜視,心想,不管你多麼的自來熟,我也不接你的茬,看你怎麼繼續(xù)說下去。阿杰開車很專心,很快就到了王府酒店。
在酒店裡,不用說,米老闆找了個藉口就閃開了。小少依舊冷著一張臉,不拿正眼看阿杰,她對每一位上菜的服務(wù)員口氣溫和地說“謝謝”,獨(dú)獨(dú)對阿杰說的每一個字都挑字眼。阿杰也不生氣,只是笑嘻嘻地看著她,由著她像個小孩子似的和自己鬧彆扭。
到最後小少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阿杰可太有耐心了,他就像一塊海綿可以吸收一切水分,他又像一塊橡皮泥包容了一切力量。他一直微笑著,笑得小少有些不知所措了,瞪著眼睛問道:“你到底在笑什麼?”
阿杰依然笑著,說:“因爲(wèi)和你很多年沒見,沒想到地球真是圓的,轉(zhuǎn)啊轉(zhuǎn)啊咱們又遇到了。還有你的媽媽,真有意思啊。”
小少冷著臉說:“我承認(rèn)你很帥,但我依然記得你小時候掉鼻涕的樣子。雖然你很帥,但也不用像個花癡似的一直笑吧?”
“雖然我笑得像個花癡,但我只對你笑,別人不知道。雖然我小時候掉鼻涕,但現(xiàn)在你不能不承認(rèn)我很帥。”似乎,與小少鬥嘴是阿杰的樂趣,只要她不拂袖而去,他相信他就有機(jī)會俘獲她的芳心。
小少卻很討厭他這種**裸的表白——撇開十幾年前不談,他們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面,而且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相親似的見面,愛情,談得上嗎?眼前這個男人,長得確實(shí)很帥氣,帥氣到可以掩蓋十多年前“鼻涕大王”的影子,可,愛情和帥氣有什麼關(guān)係?張愛玲不是說過嗎——於千萬人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也沒有別的話好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裡嗎?”我想,與你相遇,這就是緣了。這也就僅僅是緣,她承認(rèn)他們是有一點(diǎn)緣分的,可是說到愛情,似乎太遠(yuǎn)了吧?
一餐飯,小少吃得索然無味,想想看,一個花癡男一直對著你笑,你能吃得下去嗎?何況小少心裡又揣著小多音信全無的心事。
走出王府酒店的時候,阿杰在小少耳邊輕輕地說:“小少,阿姨說的沒錯,你確實(shí)很漂亮,尤其穿上這一身水綠色的裙子,像一片青翠欲滴的荷葉,讓人身心都寧靜……”他的氣息,帶著點(diǎn)兒薄荷味,淡淡地飄在小少身上,小少狠狠地吸了一口,翻了個白眼,說:“我還像一朵狗尾巴花呢!”但她的心,不知道怎麼的,有一些莫名的躁動。
回到家,面對米老闆追根究底的盤問,小少以“沉默是金”大獲全勝,氣得米老闆叨叨要找王俊傑親自問話。小少徑直洗了澡睡覺,這個夜晚,她睡得十分香甜,似乎沒那麼想小多了。而且,她還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見自己真的變成了一張荷葉站在水中央,旁邊有一隻青蛙、一隻蛤蟆,恍惚間,青蛙變成了小多,她喊道:小多,快來,原來你是我的青蛙王子!青蛙呱地一聲嘣走了。蛤蟆卻變成了阿杰的臉,笑嘻嘻地說,小少,你註定是我的天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