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瀾一把拉住她，低聲說，“我說要借你走，丁宇熙同意了！我們偷懶去！”
“真的啊！”程千金雙眼閃亮，簡直覺得難以置信。
要知道，平時她們想請個假那可是難如登天！沒想到風雪瀾居然這麼大面子！
兩個人高高興興的走了，她們身後，衆人依然議論紛紛。
獨自坐在角落裡的蘇杉杉用惡毒的目光望著她們的背影，死死攥著的拳頭裡，指甲都已經深深的刺進了掌心……
丁宇熙剛纔說的話，更翻起了她對往事的回憶。
那時候，風雪瀾什麼也不是，現在，她蘇杉杉什麼也不是。
該死！
遠處傳來夾雜著笑聲的竊竊私語，蘇杉杉隱約聽到“特訓”和“人就是不一樣”之類的字眼，心裡清楚的很，是那些人又在嚼舌根了。
對於她而言，這些屈辱都已經變成了每天必然要經歷的事情，而她對此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忍耐。
“……這樣的人留在偵察連裡，以後大概也是要拖我們的後腿。不如趁著現在這個機會跟連長說說，離開偵察連得了。”
“對啊，現在離開偵察連還能有點面子。不過……人家警衛連也一定看不上她。哈哈哈……”
“警衛連？別開玩笑了！最多也就是去陪她老鄉，去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幾個人一通鬨笑，笑的肆無忌憚。
雖然她們都沒有指名道姓，可誰都知道，這些話是說給蘇杉杉聽的。
蘇杉杉的心就像是被利刃紮了一刀又一刀。
拖後腿？這話她聽著耳熟。
風雪瀾的身影還在視線之中，蘇杉杉猛然發覺，那個人當初也是從這種局面中努力走出來的。
唯一不一樣的是，那個時候她把風雪瀾逼的更緊……
真是諷刺。
蘇杉杉張開雙手看了一眼，手心裡又是一片血跡。她已經習慣了。
她暗暗咬牙，風雪瀾能做到的事情，她也一定能做到。她一定也能從這種低谷之中走出來，然後比風雪瀾更強！
蘇杉杉在這邊咬牙切齒的下決心，可風雪瀾卻一點也沒把她放在眼裡。
風雪瀾只是問了問程千金，“蘇杉杉沒找你的麻煩吧？”
“她？”程千金哼笑，“她現在連一條喪家狗都算不上，自從擒拿格鬥比賽她輸給你之後，大家除了嘲笑她，就沒有人再理她了。就連我們連長對她都很失望，聽說她能打到跟你做對手那個位置，還是因爲她在預選賽裡苦苦求老熊放過她才通過的。真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預選賽上的事情，老熊可沒少跟別人說。
當初他那樣追蘇杉杉，以至於後來他變成了兄弟們之間的笑柄。等他決定徹底跟蘇杉杉劃清界限之後，利用這件事，他算是把自己洗乾淨了。大家再說起蘇杉杉的時候，他就拿這件事跟著衆人一起說笑。
聽程千金這麼說，風雪瀾的臉上不由得露出厭惡的神色。
老熊這個人，風雪瀾真是不喜歡他。這個人做人的方法實在是讓人沒有辦法認同，看上去好像只是自私一點，實際上他根本就是頂著一張笑嘻嘻的臉皮，把所有人都當成他能夠利用的工具。用的時候想方設法套近乎，不用的時候就踩在腳下，不管不顧。
當初爲了追蘇杉杉，他還從風雪瀾這裡套走了那個所謂的“射擊竅門”。風雪瀾知道他一定把這個竅門告訴了蘇杉杉，就是不知道這兩個人有沒有繼續按照那個方法練習。要是他們一直在按照那個方法練習，以後惡報就還在後面了。
不過他們的事情畢竟只是噁心一下就過去了，風雪瀾還是更關心程千金。
“丁宇熙那麼說，一定是因爲很多人都在抱怨。上次你也跟我說過一樣的話，抱怨的源頭不會就是你吧？”風雪瀾望著程千金問。
說起這個話題，程千金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兩個人在圍牆旁邊一個角落裡坐下，程千金鬱悶的低聲對風雪瀾說，“其實我是著急了，雪瀾。”她們同一批人，同一個時間進入了不同的部隊，風雪瀾從進了警衛連開始，又是外出執行任務，又是一舉獲得了擒拿格鬥比賽的冠軍，這些事情都被同期的兵看在眼裡。
尤其是像程千金這樣，對風雪瀾很瞭解的人，她們之中，沒有一個不著急的。
風雪瀾從吊車尾的窩囊廢，轉變成現在這種閃閃發光的明星士兵，所花費的時間實在是太短，所有人都好奇她是怎麼做到的，也在不停的問自己，爲什麼自己做不到。
“偵察連的訓練，一直以來都是差不多的套路。體能體能體能，幾乎沒有別的。”程千金嘆著氣說，“雪瀾，你是知道的，我這個人，只有體能是最擅長的。可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訓練，我覺得我一點提高都沒有。跟一起進來的那些人相比，我還是隻有在這個方面名列前茅。但是我覺得，這樣又有什麼意義？我既不能像你一樣出去執行任務，也不能在某個方面體現自己的價值……”
聽她把心中的煩惱訴說出來，風雪瀾也不由得跟著嘆了一口氣。
她不是在跟程千金發愁，而是她發現自己從來沒有過安慰別人的經歷。
在她曾經生活的那個世界裡，這些心事是不可能對任何人說的，露出自己的軟弱，就等於是在自殺。那個組織裡的人，沒有一個會傻到這麼做。
可眼前的程千金，毫不戒備的把自己心裡最軟弱的部分展現給風雪瀾。不是爲了從她這裡尋求幫助，可能也不是爲了讓風雪瀾陪著她一起煩心。
“朋友”這兩個字，對於風雪瀾本來就是陌生的。她還記得在程千金背叛她之後，她曾經下過的決心。她本來不打算把程千金當成自己的朋友了……
可時間真的能抹消一切，在她的心裡，程千金早就是她最關切的朋友了。
風雪瀾忍不住伸出手，在程千金的肩頭拍了拍，低聲安慰她說，“千金，我們每個人要走的路都是不一樣的。我早就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我了，如果要跟現在的我比較，這對你自己來說，太不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