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裡擺放著幾臺MAC電腦，屏幕上的黑色背景，紅綠線條，吸引著丹尼爾、雷蒙德和操盤手們的注意力。

“斷續買入的1600萬桶已經到位。”雷蒙德的額頭上細細密密地出了一層汗，“現在買進已經比較擁擠了。”

“現在還不是關鍵時刻，重要的是到位之後的出售和買空，讓他們動作都利索一點，時間很短。”

雷蒙德沒有急著出去，而是猶豫問道，“丹尼爾，我不太清楚你的消息渠道，但是你真的覺得這一切值得信任麼？我是說，你已經買到了1600萬桶，如果在你意料之中，在40美金左右售出，你的獲益已經有3億以上。可是如果繼續反手做空，這就意味著你可能把所有的錢都賠進去，而且可能承擔你根本無法承受的債務。”

雷蒙德的擔心和謹慎絕對是有必要的。

依照丹尼爾的操作指令，他們的平均買入價在20美元左右，出手在40美元的價位，這就有了百分之百的收益率，換而言之，丹尼爾3億本金將翻番成爲6億——正常的市場投資或者投機行爲，到這裡已經堪稱大獲全勝了，短短一日之內，獲益100%，或者說3億美金，即便是華爾街的巨頭們對這個收益率也會表示絕對滿意。但如果接下來還繼續下去，即按照保證金買空方案，賣出石油時，按照丹尼爾的消息，價格還是處於上揚狀態，峰值可能在42到43美元之間，當時的保證金比率肯定足夠低——因爲買方需求非常強勁，保證金比率有可能低至30%，這就意味著，丹尼爾能夠獲得20億資金，在慣性上揚階段。每上浮兩美金，丹尼爾就要輸掉1個億，而一旦賠付超過其保證金，也就是說價格到了52美金之後，丹尼爾的保證金將全部賠光——換而言之，那就意味著被賬戶凍結，宣佈破產。即便此時價格跳水，丹尼爾也已經撐不到這個時候。

“我的意見是，如果前面部分足夠順利，不應該將所有資金都轉入賣空單保證。至少我們需要留下足夠的資本來補償保證金。這樣算起來，我們可能，可能會少賺一點，但貪婪往往會毀掉這一切。”

丹尼爾必須承認雷蒙德的建議纔是最爲保險的，有足夠高的收益率，也有更高的安全係數。

但是，他仍然決定不採用。

並非他完全不擔心歷史出現變化，而是經過衡量，他認爲變化出現的比率。不值得他放棄巨大回報率。

因爲這一切沒有因爲他的到來而發生過任何變化，他沒有穿成伊拉克的總統，也沒有穿成美國的總統或者作戰司令，一切影響因素與原來一致。這在很多沒有他干擾的題材和檔期內的電影表現上得到過無數次證明——甚至，歷史的慣性讓一些電影甚至可以免遭他的蝴蝶翅膀帶來的影響，比如《哈利.波特與密室》的票房，以及今年的金球獎結果。

他沒有理由純粹因爲安全係數而放棄這麼做。

這是一次豪賭。但勝算告訴他值得一拼。

“雷蒙德，原計劃，OK？需要支付給你的費用我已經爲你留下來了。放心。”

一個稱職的投資代理人，在盡到勸說義務之後，要做的只有絕對服從。

反正，華爾街每年跳樓的也不是一個兩個。

……

“行動開始了！”

一通電話打到丹尼爾的手機上，電視機上也在滾動播發新聞，網絡上則更加直觀。

雷蒙德掛了電話，面對兩個好奇地看著後面房間的操盤手，拍拍雙手，“兄弟們，讓我們開始這一場永遠不會忘記的冒險之旅吧。”

“沒問題。”

專業人士的素質體現的非常完全，幾乎一個眨眼，他們就絕對專注地投入到分析信息、關注價格，隨時準備操作的階段。

轟炸！

地面部隊！

抵抗！

美軍死亡人數超過40人！

超過60人！

到下午3點20分，軍隊遇到的顯著抵抗，推高了價格，它已經暴漲至38美元，而且還在上揚。

“老闆，我覺得你應該跟後面那位商量一下，現在根本已經不接買入單了，大家對價格的預估都在60以上，而且這肯定是個至少持續數天的上浮過程。”其中一位操盤手尼森提議道，“在40元賣出，實在太費解了。”

“我不是老闆，後面那位纔是。他還有另外一個職業，偷偷告訴你們，他還是上帝。”雷蒙德一本正經地下達命令，“一切按照確定的預估價格賣出，兄弟，不要貪心。”

操盤手尼森聳了一下肩膀，“你們纔是金主，大發善心是上帝的自由。”

隨著不利消息進一步傳過來，價格持續上揚。

“真的要賣出？你們還有最後的機會。”尼森吼了一聲。

雷蒙德喘了幾口粗氣，看了看房間的門，丹尼爾沒有任何動靜。

“是的，不要再問了，FUCCCK！”

“老闆，你的上帝該不會是睡著了吧？我建議在最後一分鐘去確認一下。”

雷蒙德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上帝，你改變主意了？”

“不，雷蒙德，馬上準備出手，同步買空。”丹尼爾的命令提上去短促而直接，平穩有力，似乎完全沒有被目前飛速累計的美元所影響。

“就憑這種素質，就活該你是老闆，而我是打工的。”雷蒙德自言自語了一聲，看著價格已經衝上40美金，“賣！馬上！”

“託尼，買空保證金比率現在是多少？”

“32%，老闆。”

“尼森賣出後，你馬上做賣空單。”

“多少？”

託尼對這一套顯然非常熟悉，如果你確定這是一次劇烈的波動性改變，那麼低價買入高價賣出，然後高價賣空，低價買空。能賺到兩筆錢，而且——重要的是，後者是有槓桿的，一般是在50%，但是在供求關係下，這個比率也會發生大幅度變化，比如現在，大家顯然對尼森賣出的單子更爲渴望，那麼賣空單同樣也將大受歡迎，這個時候的比率就會很低。槓桿隨之變大。不過除非真的消息極其準確，不然一定會有個上限值，這就是託尼問的“多少”。

“賬戶裡面所有的資金！‘

正在緊張操作的尼森完全聽不見這邊的討論，而託尼雖然抑制住了自己尖叫的衝動，可他還是非常直接地以“你瘋了”的眼神看向雷蒙德。

“是的，沒有聽錯，託尼，聽指令行事！”

“好的，瘋子上帝。”

託尼一邊開始從賬戶裡提取資金置入保證金賬戶。一邊開始賣空單。

“6000萬了”

“1億4千萬了”

尼森一頭大汗地將1600萬桶全部賣出之後，大出了一口氣，“老闆，恭喜你和你的上帝。你們賺了3個億，今晚有香檳麼？”

“2億1千萬了”

託尼正在穩步報數。

“託尼在做什麼？數錢？”尼森湊頭過去看看，隨著他的瞳孔開始放大，雷蒙德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推到了邊上。

“你們在賣空單？所有6億本金？全部？”尼森張了張嘴，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老闆。不要貪心？這剛剛是你說的吧？”

雷蒙德的汗珠已經滴滴答答地往下掉，衝尼森做了個閉嘴的手勢，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股價一路上揚。

“現在已經來不及了，老闆，你們要破產了。”

託尼停止手上的動作。

而股價還在上浮，新聞頁面上充滿著不利的預測，反戰者大肆抨擊政府的決定。

41美金。

42美金。

42.3美金。

託尼和尼森已經忍不住要閉上眼睛了，這短短時間已經有1億5千萬蒸發掉了。

此時在一牆之隔的套間內。

單獨一個人的丹尼爾面對幾個屏幕，同樣一頭大汗，他當然沒法平靜以待，每一個小數點後的數字變動，都至少代表數百萬的資金。

三十二分鐘之後。

價格正式攀上了43美金。

雷蒙德幾乎是落荒而逃一樣的，推開門衝了進來。

“43，43，已經43了。”

“冷靜一點，好麼？雷蒙德，我還沒有破產。”丹尼爾用了兩世加起來最大的控制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但這沒法改變他內心的波濤洶涌。

真的超過43美金了，這在上一世絕對沒有發生。

難道美國軍隊真的遇到了意外狀況？

他的《諜影重重》加的情節幫助了薩達姆的軍隊？還是伊拉克人請來了《魔戒》中土世界的索倫魔君？

這一刻，丹尼爾不諱言，他已經完全成爲了金錢的奴隸。

伊拉克難民、戰火、死亡、反戰……等等所有的字詞都在紅線上行的趨勢中變成一堆碎末，他比任何瘋狂的戰爭分子還要來的恐怖，他如此迫切希望每一個美國士兵都是超級英雄，將伊拉克軍隊所有人都灰飛煙滅掉。

和平？慈善？等他把錢賺到手再說吧。

丹尼爾確認自己絕對不願意再來一次這樣破釜沉舟的經歷了，他所有的底線在一個剎那就被全部摧毀。

他保證，他會瘋掉。

上揚的趨勢，因爲最新消息的延緩而變得慢下來，但仍然不屈不撓地向44美金攀爬，這意味著，丹尼爾即將損失掉自己的第2個億。

保證金率已經下降到可怕的25%，買家的需求空前旺盛。

這是一場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