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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南宮卿被立爲太子他心有不甘，但是此時的他還未出現，心下又有些期待起來。
若是父皇看到他所期望的太子對他如此不聞不問，那麼自己是不是還有扭轉的機會？
說不定一時又改主意，將自己作爲下一代的皇帝呢？
一時悲喜交加，有真切地擔憂自家父親的安危的心情，又有自己快要贏了賭局的興奮。
和南宮卿鬥了這麼多年，自己真的花了太多時間和付出，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所作所爲就這麼被一個比他小的庶出毀於一旦。
南宮卿躲在暗處看著這些歸於殿前的人，眼神晦暗不明。
手握成拳，南宮卿避開了下人，從窗戶翻進了屋裡。
下人都被撤走，只留下了牀上躺著的奄奄一息的男人，和侍候了皇帝多年的李公公。
那個滿頭白髮的老人不似從前面部威嚴，帶著震懾人的氣場，此刻無力地躺在牀上，是那麼弱小，不能舉起分毫重量。
“父皇......”南宮卿開口輕喚。
皇帝也不睜眼，似乎等候他多時，眼睛也沒睜，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笑。
“從小到大，你都比你大哥要聰明。”聲音沙啞蒼老，卻還透著一股力道。
這句話他說過很多次，南宮卿知道現在他是什麼意思。
呆呆地在門口跪著等待召見，不如翻窗戶進來能得這位長者的歡喜。
南宮棋努力那麼多年，卻不肯花一點時間去了解他的父親。
這纔是他爲何當不上太子的原因。
南宮卿沒有回答皇帝的話，只是走過去握住了他的手。
皇帝感受到那帶著薄繭，透著比他略高體溫的手，也緊了緊手，回握著，嘴上接著說道：
“朕知道你一直不願去爭些什麼，但是......朕對不起你的孃親，總想做些什麼來保護你......
朕不知道立你當太子這個決定是否明智，論治國之道，你大哥遠比你更拿手，若是換了他，應該能很好地統治這個國家。”
南宮卿沒有打斷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父親的臉，似乎想就這麼將他印在心裡。
皇帝緩了緩，又接著說：“但是他沒有你擁有的一樣東西。
......那是善良。
你大哥手段果決狠辣，對待愛人也能狠下心，一個如此冷酷的男人若是當了君王，天下的百姓可不得多吃點苦頭。
你比他善良，你不會
爭，卻懂得守護自己重要的東西。”
“父皇......”南宮卿被他說的心有些顫動，張嘴叫了一句又不知該繼續說什麼。
皇帝終於睜眼看向他，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兒子：
“朕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但是心裡最放不下的，還是你。”
南宮卿眼圈紅紅的，喉嚨哽住也不知要說什麼，又喚了一句父皇便再沒下文。
一旁的李公公被當成了空氣，看著這一幕也跟著抹了抹眼淚。
“你說，我該怎麼保護你？嗯？”
南宮卿張著嘴，很想告訴他，他已經足夠強大，不需要這樣的保護，更不需要當這個皇帝困禁於四面皇城的宮殿。
但是過分依賴這份來之不易的父愛，南宮卿不願意如此就從裡面掙脫出來。
“朕能給你的，就是這冷冰冰的皇座，唯有如此，你大哥纔會放棄和你爭奪，你才能安全地活下去。”皇帝似乎說的有些費勁了，用力喘了幾口氣。
南宮卿還是斂眸沉默著，伸手撫著自家父皇的胸口讓他順氣。
要怎麼告訴他，他想的事情都是多餘的呢。
自己從來都不需要保護，只是永遠會在他面前當好十幾年前那個聽話又不鬧騰的乖兒子。
看上去不會反抗，軟弱得似個小姑娘，也許他從一開始就給父皇留下了一個錯誤的印象。
然而他到這個時候，已經不想再辜負他的一番心意。
南宮卿開口道：“父皇，我並不似小時候那般容易受欺負了......”
聲音溫柔，眉頭卻微蹙，抿了抿脣，繼續道，“大哥比我更懂治理這個國家，我......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皇帝似乎並不驚訝他會說這樣的話，半晌也沒有反駁，只是拍拍他的手背，輕聲道：
“罷了......我也該知道，你和你母親一樣，都是不愛拘束，嚮往自由的人。
只是，你可要想好了？”
南宮卿幾乎沒有猶豫地點了點頭。
皇帝嘆了口氣，微微沉吟一會兒，就揮手將李公公叫到面前，吩咐道：
“傳朕口諭，朕若去了......就將皇位傳給大皇子南宮棋......朕將三分之二的兵權交個三皇子南宮卿掌管，願他二人能夠和平共處，一起治理這國家。”
李公公聽了心下微詫，將權勢劃分爲兩份，既滿足了南宮棋對皇位的渴望，又保護好了南宮卿，可是......
一山不容二虎，誰知道以後會不會二人反目成仇。
皇帝扯了扯嘴角，對南宮卿笑笑：
“你可知，如果你今日接受了我讓你當皇帝的要求，會發生什麼？”
南宮卿此時才反應過來，這個計算千萬的老者，到死都在精心算計著。
若是他過於貪心皇位，也許什麼都得不到。
果然......作爲皇帝的兒子，就是得經受終身考驗。
皇帝看他不說話，也知道他想明白了，欣慰地笑笑：
“你如我所想的一樣，是個和你孃親一樣善良的人，爲了保護你，我將所有的虎符都交予你手上，怕你大哥對你心懷不軌，我將玉璽分爲了兩份，一半給你。
朝廷的大臣你也不必擔憂，元老級的人物都還是向著你的，你大哥籠絡人心的本事不小，但我也不會讓你孤立無援受到傷害。”
說到這裡，皇帝似乎已經心願了結，慢慢閉上了眼。
最後，皇帝還是不太忍心，開口道：“李公公，去將大皇子叫進來吧。”
南宮卿看了父皇最後一眼，紅著眼圈告別：
“父皇，我走了......再見。”
皇帝笑笑，點點頭，南宮卿趁著南宮棋還沒進來，從窗戶跳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間，南宮卿心裡很亂，拿著虎符和玉璽，沉甸甸的。
還沒過多久，就傳來了皇帝駕崩的噩耗。
和自己親的人都一個個離開了，南宮卿只覺得沒來由地落寞，這個光輝萬千的都城，如今變得再無什麼可留戀的了。
南宮卿在房裡呆呆地坐了一會兒，也不知爲何，看著案幾上的文房四寶，提筆就在宣紙上勾勒起來。
紙上的女子栩栩如生，眼眸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與生疏，動人卻不敢讓人親近。
南宮卿心下一陣恍惚。
你就保持我初遇你的樣子吧，再也不要見面了。
好好和那個男人生活下去，帶著小白一起。
後會無期。
南宮卿帶著零散的包袱離開了這個地方，將對林筱的情感深深掩埋，連同那幅畫，都留在了這個地方。
沒有隻言片語。
皇昭頒佈下來後，百姓轟動，大家對於皇帝這個政策百思不得其解，只有內部人士知其緣由。
大皇子南宮棋正式登基，將先皇風光大葬。
但是身邊的人都看得出，這位皇子並不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