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辦這次聚會的目的就是爲了讓即將離別的人們少一些傷感,但真的面對這一切時,大家的心中還是難免有些沉重。尤其是雲中狂龍這個男生,開始的時候還能談笑風生的和我坐在一起討論行會事宜。可沒過多久,那份離別的憂愁就像無法揮去的陰影一樣讓他沉默了下來。此時此刻,雲中狂龍正和他的一羣兄弟坐在一張最大的餐桌周圍喝著悶酒。已經十分鐘了,八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說。
默默的坐在狂龍身邊喝著杯中的高度白酒,我的情緒似乎也受到了他們感染。回想起那個時候,我和空豬他們又何嘗不是像今天這樣聚在一起喝悶酒。雖然我和空豬哥兒仨都是本地人,但有幾個和我們十分要好的兄弟卻在那一天之後各奔了東西,至今都沒有再見過面。偶爾的電話、網上聯繫,一切都無法再回到從前。那種一起扯著嗓子大聲嚎叫、光著膀子大笑著互相灌酒,因爲有朋友來而兩個人在一個牀上頭腳相對的呼呼大睡,一切的一切都已不在。只有當我們再次回首時,才發現那些東西纔是人生中最最珍貴的財富。只有經過了這一天,才發現此刻的回憶將成爲伴隨我們一生的羈絆。
狂龍此刻的心情一定比我更不好受。離別的傷感,至少還有空豬他們哥兒仨幫我分擔,但狂龍呢。兩個宿舍最要好的這八個兄弟,只有他一個是本市人。其他七個都有著自己的家鄉,有著自己的人生目標。過別了今日,他們就要陸續踏上遠去的行程,只留下狂龍一人……
告別了學校,每個人都有著屬於自己的各種事情要做。或爲事業奮鬥,或爲愛情努力,當然,也有我這樣什麼都不用操心,悶在家裡玩遊戲的。但有一點卻是同樣的,那就是所有人都變得成熟了,真正融入了這個社會,同時也漸漸的被這個社會所同化。這也是我爲什麼要選擇遊戲來作爲自己的職業,因爲我不願意被這個社會同化。或許是一種逃避,但我不願意被那些“骯髒”所污染,不願意去面對那些自己無力改變的悲傷。
剛剛畢業的這幾年或許還好,但時間長了呢?那些不能常常見面的朋友,又有多少還能維持著原先那份純真的感情呢?聚聚散散,悲歡離合,人生總是充滿著這樣那樣的無奈。比如說現在的狂龍,和那時的我,儘管拼命想抓住眼前的一切,但最終卻只能是兩手空空。
或許這樣說實在是有些悲情,有些傷感。我記得有人曾經和我說過,人生就像是在操場上跑圈,每天一圈,每天一圈,每天重複著同樣的事情,但每天又是那麼的真實,直到你累倒,永遠沒有終點。但我要說,至少在今天,至少在那時,狂龍的人生,和我的人生,在這一天沒有重複!人生僅此一次,永遠不會重複!
無論是悲傷還是喜悅,都是一種寶貴的人生經歷。看著我也和狂龍他們一樣沉默了下來,沒有經歷過這一切的糖果顯得有些不解。但識得大體的她卻並沒有說些什麼,只是默默的給我的盤子裡夾著我平時最愛吃的菜餚,儘管我不記得我吃過一口,但她卻依然默默的做著這一切。
擡手輕輕摸了摸糖果的俏臉,此時的她在我眼中是那麼的美麗,美得不可方物。能夠得到這樣的女朋友,是我葉城今生的幸事。這個天真爛漫的丫頭,就如同天使一般降臨到我的生活中,帶給我歡笑,帶給我快樂。僅僅是看看她的微笑,就讓我此刻的心情轉好了不少。直到此時我才發現,原來自己眼前已經變得有些模糊。
“磚頭兒……,”身邊的狂龍突然碰了我兩下,有些哽咽的說道:“你是過來人,給哥兒幾個說幾句吧。我們……,我們實在是張不開嘴。”
簡單的幾句話,狂龍就已經轉過頭再也說不下去了。這個平時頗爲豪爽的男生,此時也已經忍不住快要哭出來了嗎?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真正四年時間形成的身後感情,真到了分別之時,就是真正的傷心之處啊。看著幾個大男人傷心流淚,此情此景一點也不好笑,因爲當年的我又何嘗不是如此。
“說什麼?你突然讓我說話,提前也不和我打個招呼,這樣我很沒心理準備好不好?”故作輕鬆的想要調笑兩句,卻發現沒有一個人能夠笑的出來,“算了吧,說些廢話也沒用。越說越難受,不如痛痛快快的醉上一場。反正這裡也有不少單身的美女,待會兒回去時沒準還能發生點豔遇什麼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把想說的話都溶進這酒裡邊吧。”
狂龍忽然大笑了起來:“好!不愧是神也拍黑磚,這個時候說出來的話依然這麼風騷。幹!大家乾杯,咱們不醉不歸。老妹你看著點,讓美女們先彆著急走,都走了我們可就要睡大街了,哈哈!”
包括我在
內,九個人沒有說一句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辛辣的味道讓狂龍幾個不勝酒力的兄弟頓時咳嗽了起來。只是這個時候,大家才一起哈哈大笑起來,就連那幾個咳嗽了半天的也不例外。
我們的笑聲引來的不少人注視的目光,只是此時的狂龍他們哪裡還顧得了這些,只顧著不停的倒酒,不停的乾杯!連我拉著糖果起身走到一邊都沒有注意到。
他們幾個即將離別的人可以放肆的大笑,喝酒。但我不能,也可以說是沒有這個資格。之前我已經和小手兒打過招呼,一旦看狂龍他們幾個發起瘋來,就趕緊將他們手底下的白酒換成啤酒。一來是可以靠著混合的酒勁讓他們趕緊趴下,二來也怕他們真的喝出什麼事來。網上已經報道過好幾起類似的事情,感情深厚的兄弟吃散夥飯,結果卻是有人住院。我可不希望狂龍他們這八個兄弟中會成爲下一個被報道的對象。
“花開兩瓣,一縷相思落紅塵;”
“仗刀獨行,兩行足跡到天下;”
“酒香四溢,三杯惆悵各自嘗;”
“日落孤煙,四曲殘歌盡離愁!”
“咦!老公,沒聽說你還會作詩啊?這詩說的是什麼意思呢?”糖果在一旁好奇的問道。
“呵呵,什麼作詩啊,這種程度的文字組合與詩詞之間還相距甚遠。”苦笑著搖了搖頭,此時的我,也只能苦笑了。“糖果你不覺得這四句話和大學的這四年很像嗎?初入校園,告別了牢房一樣的高中,進入了環境相對自由的大學,很多人第一次接觸到了無數新鮮事物,一切都是那麼新奇。被長期禁錮的心靈,在這一年終於得到了放飛。
一年之後,適應了新的生活,彷彿一切都盡在掌握。只覺得世界雖大,卻是那裡都可以取得,年輕人心中最爲強烈的叛逆思維,在這一年彰顯無遺。
但經過了一年的失敗與挫折,我們這才發現,原來外面的世界也並不是那麼美好。新鮮的生活中充滿了障礙和坎坷。掛科、失戀、投資失敗,各種無情的打擊讓我們發現,原來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酒纔是最好的東西。因爲那裡面有喜悅,有悲傷,有痛苦,有快樂,有人生!
然而一切的一切終將化爲離別的憂愁。或悲情落淚,或引吭高歌,離愁之苦,沒有人可以例外,沒有人可以逃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