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東西哪裡來的?”胖頭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沒有人回答他。但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這眼珠子,是他剛剛扛著舊棺材進來的時候帶進來的。
這就是說,有人的眼珠子被挖了。
“難道,又有遇害了嗎?”我的心情非常沉重。陳三寶遇害的場面一直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雖說現在各大鏢局都是我們潛在的對手和敵人,但我卻一點都不希望他們出事。畢竟,大家都是一脈,現在漸漸沒落,每死一個人,對鏢界來說,都是很大的損失。
“胖頭,你和彭婉玉留下,我和任志龍看看去。”沉吟了一陣後,我決定到外面去看看。
見死不救,不是我們鏢師本色。
“好。”聽我這麼說,胖頭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從包裡摸出了兩隻哨子,遞給了我們,道,“一切小心。”
我將那哨子接了過來,掛在了脖子上,和任志龍一道匆匆往外趕去。
外面,暴雨嘩啦嘩啦下個不停,比起白天來,似乎更大了一些。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連續不斷下個不停的暴雨。
任志龍左手提著手電筒,右手拎著一根長木棍,全神戒備跟在我身邊,我們一點點往前摸去,尋找著可能遇到危險的鏢師。
“好冷啊,借點棉被……兄弟,借點棉被……我的棉被被人搶走了……好冷啊……”當我們靠近一個棺材堆的時候,曾經響起過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眼不見,耳不聞,通通都是虛妄的。”我怕任志龍受到影響,趕忙向著任志龍道。
“眼不見,耳不聞……”聽到我這麼說,任志龍口裡喃喃唸叨著,一心一意定住自己的心神。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這裡就是我們經過時候聽到聲音的地方。
“這幾具棺材裡,必有蹊蹺。”看了一陣後,我將目光鎖定在了幾具棺木之上。
“拿好手電,棍子給我。”我將手中的手電遞給了任志龍,同時接過了他手裡的棍子,向著那幾具棺材探去。
將木棍抵在一具棺材蓋上後,我猛地一用力,將那棺材蓋翻了起來。
“嗷——”就在棺材蓋掀開瞬間,一張蒼白的臉躍入了我的眼簾。
“小心!”我聽到任志龍大叫了一聲,而後我整個人不知道怎麼著,已嘭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他奶奶的,有種你別跑!”等我反應過來,只見任志龍鐵青著臉,站在雨中破口大罵,他的半邊身子,更是早被血水染紅了。
“你沒事吧?”我大吃了一驚,趕忙爬了起來。
“沒事,就是肩膀被飛刀擦了一下。”任志龍道。我趕忙替他查看了一下,但見他右肩上,已被銳器割出了一個兩三釐米長的創口,一股股鮮血正往外涌來。
我趕忙從自己揹著的羊皮包裡取出一卷紗布,將他的創口緊緊包紮了起來。
不遠處的地上,一柄五六釐米長的小飛刀暗暗靜靜的躺著。我將他撿了起來,心中感到一陣陣後怕。適才,若不是任志龍眼疾手快,一把將我推翻,只怕這小飛刀就會直接扎入我的心臟了。
“一擊不中,即刻遠遁。”我喃喃道,“這人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對我下這樣的死手?”
“哥,你看……”就在我喃喃自語的時候,任志龍指了一下適才被我打開的棺材,但見一個三十多歲的圓睜著一隻眼,正直勾勾的看著墨黑色的天空。他的另一隻眼眶,早已經血肉模糊了,看起來,這鏢師就是那被挖了眼珠的倒黴鏢師。
“是南派鏢師,雁蕩鏢局的。”胖頭道。我點了點頭,這鏢師我還有點印象,上次我們南派聚會的時候,他一直坐在角落裡,是一個沉默安靜的鏢師,不想此刻竟然殞命於此。
我慢慢靠近他的屍身,將他的屍體扳動過來。一堆白骨赫然在目,卻原來是這鏢師的屍體壓住了那早已在棺材中的白骨。
“怪不得那亡靈會叫冷呢,原來是這鏢師佔了他的地。”我心裡頭暗道。
“陰神起身——”我長長叫了一聲,猛地雙手一用力,將那具屍體搬了起來,放在了棺外。
說怪也怪,就在我將那屍體搬出來的時候,一直叫著冷的聲音突然就沒有了。
“看來,這鏢師的屍身躺在這裡,已經有很長時間了。”見此,我暗暗道。只怕我們進入這棺材鋪,這鏢師就已經死了。
“嗶——嗶嗶——”就在這個時候,兩聲刺耳的哨聲從土房子方向傳了過來。
“不好,胖頭他們有危險。”我臉色一變,顧不得仔細查看那雁蕩鏢局的鏢師,趕忙向著土房子衝了回去。這次出門的時候,我們特地定製了幾個哨子,可以把聲音送出很遠。臨出門的時候,胖頭給過我們兩個,沒想到我們沒用上,他們自己倒是用上了。
“鬼啊……有鬼……荊哥,任志龍,你們快來……”我們衝出去沒多遠,就聽到了彭婉玉的聲音,但見她慌慌張張的往我們這個方向衝來。
“怎麼回事?”我們迎上了彭婉玉,道,“胖頭呢,胖頭怎麼了?”
我見她一個人衝出來,心裡頭非常擔心胖子出了意外。
“胖哥……胖哥是……是是是……鬼……”彭婉玉臉色蒼白,大著舌頭連話也說不清楚,我聽了好一陣子,才聽明白她的意思。
“走。”當下,我顧不得許多,將彭婉玉交給了任志龍,自己當先往前衝去。
土房門口,胖頭笑嘻嘻的看著我。不過他那笑看起來無比滲人,就如同是地獄裡魔鬼的笑一般。
“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喝問道。我與胖頭共事多年,只看了一眼,已知眼前這人絕不是胖頭。
“管他是誰,先拿下再說。”任志龍左手拎著木棍趕了過來,差點被那從棺材裡竄出來的人擊殺,任志龍早就憋著一肚子火,眼前又見到這麼一個冒充胖頭的人,哪裡按奈得住,便要往前去抓住那人。
“嘿嘿……”那人詭笑著,渾身上下忽然涌動出了一股股鮮血,隨後,竟然就此消失了。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揉了揉眼睛,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怪了,他是怎麼走的?”任志龍和彭婉玉在剛剛那人出現的地方找了很久,除了找到一灘血水外,什麼也沒找到。
“人怎麼可以變成一灘血水消失了呢?這不可能啊。”遇到了這麼違背常理的事情,我們都驚呆了。
“彭婉玉,胖頭呢?我們離開後,發生了什麼?”我向著彭婉玉問道。
“也沒發生什麼啊……”彭婉玉想了一會兒,道,“你們走後沒一會兒,我們便聽到外面有響動的聲音,胖哥讓我留在土房子裡,自己出去了。沒一會兒,胖哥就回來了。”
“回來以後,我發現胖哥整個人都不對勁了。”彭婉玉說到這裡,似乎是心有餘悸,停頓了好一會兒,才道,“我聽到胖哥……胖哥在自言自語說,地下好冷……”
“我就說,胖哥,地下冷你就靠過來多烤一會兒火。沒想到,胖哥一靠近火,整個人就開始像蠟人一樣融化了。我嚇壞了,想叫叫不出來,想跑又跑不動,只聽到胖哥說,小妹妹,烤火會融化的……直到聽到你們吹哨子,我才恢復過來,往外衝來,然後就見到了你們。”彭婉玉說這段經歷的時候,整個身軀都在顫抖,她似乎嚇壞了。
“可是,我們根本沒吹哨子啊。”任志龍道,“那哨聲不是從土房子這個方向發出來的麼?”
“天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晚上發生了這麼多難以理解的事,我的腦海裡已經亂成一團了。
“不好,胖頭可能遇到危險了。”腦子暈了一會兒後,我忽然想到彭婉玉所說,胖頭是聽到外面有響動聲後出去的。那麼,很有可能他中了埋伏了。
想到這一節後,我們趕忙行動起來,到門外尋找胖頭。很快,我們就在草叢中發現了一隻鞋子。
“這是胖哥的鞋子。”任志龍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掉落的鞋子正是胖頭的無疑。看起來,胖頭的確遇到危險了,否則,他不會把鞋子丟在這裡的。可惜,大暴雨沖刷走了所有的痕跡,我們不能夠憑藉一隻鞋子推斷出胖頭的去向。
“嗚嗚……嗚嗚……”就在我們拿著胖頭的鞋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隱隱約約間,我好像聽到了有什麼聲音從不遠處的草叢中傳了過來。這聲音含含糊糊的,聽起來,就像是一個什麼人被堵住了嘴巴後死命發出聲音來一般。
不過,這時候雨聲和雷聲非常大,那嗚嗚聲只響了一會兒,便沒有聲音了。
“你們聽到有什麼奇怪的聲音了嗎?”側耳聽了一會兒後,我向著任志龍和彭婉玉道,“這附近,好像有人被堵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