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就讓傅將軍留下保護我們吧……”

“公主，三星城可少不得傅將軍……”

就連旁邊的城主墨陽也連連點頭：“公主，希望你能同意小女和傅將軍的婚事。”

錦葵，手足無措。

子昭端著一杯酒，放在脣邊卻沒喝，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她卻看著傅悅。

傅悅依舊無動於衷，彷彿那是別人的事情。

沒有人在意傅悅的態度，大家都盯著她——儘管蜀國只剩下兩個人，可她還是公主。而且，衆人已經習慣了傅悅的沉默，除了錦葵，也沒人做得了他的主。

墨千柔仰起臉，可憐兮兮的：“公主，你該不會拒絕我這個小小的要求吧？我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歡傅將軍……除了他，我這一輩子再也不會嫁給別人了……”

錦葵別無選擇，微笑著看向傅悅：“傅悅，這事就這麼定了吧。”

墨千柔歡喜得跳起來：“謝謝！公主，請你留下做我們的主婚人吧……謝謝，我敬你一杯……”

錦葵接過墨千柔遞過來的酒樽一飲而盡。

墨陽哈哈大笑：“這下可了我一樁心願了。待我百年之後，傅將軍便是我們三星城的城主。”

“恭喜二位……”

“恭喜傅將軍……”

“傅將軍會成爲我們下一任城主呢，真好……”

“現在有人保護我們了，再也不怕玄王了……”

歡呼聲頓時此起彼伏，小夥們的蘆笙吹得更響，姑娘們的舞步更加歡快。這一夜，大家都醉了，就連平素滴酒不沾的錦葵也醉倒在“巴鄉清”的濃烈甘芳裡。

是傅悅把她揹回去的。

彼時，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下一刻，就要晨曦初明瞭。

淅淅瀝瀝幾滴夜雨，秋老虎一下褪去。

她趴在他背上，暈乎乎的，涼嗖嗖的，只想貼他更緊一點，可是，卻再也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從別後，再相逢，他一直是冰冷的。

他將她送進屋子，像往常那樣悄然離去。

錦葵靠坐窗邊的石臺上，渾身無力。也許是惡戰後的精疲力盡，也許是這一夜破天荒的飲酒讓人乏力，她軟軟地靠著窗臺，倦意一陣一陣的襲來，可怎麼都睡不著。

目光逐漸地就適應了這強烈的黑暗。

她站起來，看到窗外居然還有一顆孤星，極其黯淡，極其遙遠。

孤星下面，是一顆橫生的千年黃桷樹，巨大的枝幹上，坐著孤寂的傅悅。

這一夜，本是他的大婚確定日，而且，取得了那麼大的勝利，成爲萬衆矚目的偶像，他本該興奮活躍，至少，會有笑容，可是，他還是沉默寡言。

勝利、婚事、英雄、美女，彷彿都距離他很遠很遠。

一切，他都不在乎。

錦葵看著他，他也看著她。

這是許久以來，二人第一次真正在清醒時面對面獨處。

錦葵知道，這已是最後一眼。

她翻窗出去，握住他的手。

他居然並未拒絕，甚至，用了力道，只是，手心冰涼。

可這於錦葵，已是三四年來最大的安慰。

天涯海角，她只剩下他一個。

那是醒來後微笑的哭泣，那是睡夢中流淚的歡喜，可似曾相識又模糊不清。

就像他身上這件從來也不曾更換過的繡著葵花的蜀中華服，逐漸地，塵滿面，鬢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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