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瞧著手心裡的九顆小石子，眉頭直跳，卻不敢怠慢，說了一句“稍等”，人便轉身往王府走去。
碧霄看的好奇：“媽咪，你剛纔在和那人打什麼啞謎，碧霄怎麼看不懂？”
秦九兒彎腰將兒子抱起在懷中，伸手暖暖他的小手：“媽咪要見的是曾經一個姐妹，也是我們那個世界來的。知道媽咪叫九兒，所以自然是一看九顆小石子便知了。”
碧霄無比震驚：“媽咪，原來這個世界有我們那個世界很多人啊！”
秦九兒搖搖頭：“沒有，只有我和這姐妹。不對，現在又多了碧霄。”
碧霄鬆一口氣：“這還差不多，物以稀爲貴，若是這滿大街都是我們世界的人，那還玩個屁啊。”
秦九兒：“……”
時候不大，小廝氣喘吁吁的跑出來，態度比以前更加恭敬客氣：“姑娘快快請進，我們軍師得知姑娘來了，已經激動的在院外等候。”
秦九兒點頭，便抱著兒子進了瑞親王府。小廝一路在前面引路，態度始終謙卑。
秦九兒牽著兒子跟著小廝兜兜轉轉，走這方向居然是王府最偏僻的北園。
北園，三年不見，這兒變化很大。曾經是一片荒蕪，幾間破房。現在荒蕪的地方都被種上寒梅。如今初冬料峭，滿院子卻是花團錦簇，寒香撲鼻。幾間破房也不復存在，變成一座很別緻的院子。正房三間，廂房兩間，還有專門的廚房。房屋建造的也是精巧別緻，好像平安之城王府裡的那個竹林別院整個搬過來的一樣。
秦九兒一眼就看見門外翹首以待的雅爛，她一切都沒有變，還是三年前的樣子，就連身上素色的衣裳，就連臉上的銀色面具都沒有變。好像這不是她們已經相隔了三年，就是三天未見一樣。
“謝謝，這邊不用你伺候了。”秦九兒跟小廝說一聲。小廝躬身，轉身走了。
秦九兒伸手扯掉自己臉上的面巾。
雅蘭更加激動，渾身不能自制的發著抖。下一秒，兩人緊緊相擁在一起。以爲此生不會再見，卻想不到還能相擁一起。這份感覺，是言語不能形容的激動。
“九兒，你還能來，真的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雅蘭聲音哽咽，不願意放手九兒。
秦九兒也喉頭堵的很：“七姐，我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我還會來這兒。”
碧霄見那兩人久別重逢，大有抱到地老天荒的架勢，不由的好奇又著急扯扯雅蘭的裙子：“阿姨，你臉上戴著的面具好酷啊。”
雅蘭驚愣，低頭瞪大眼睛看著拽她裙子的小奶娃，脫口而出：“你是誰？”
碧霄毛嘟嘟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小嘴一裂，尤其可愛：“阿姨抱著的是我媽咪，你猜猜我是誰呢？”
“啊？”雅蘭大驚的鬆開秦九兒，眼睛瞪的更大：“九兒，他是……”
秦九兒點點頭，接著拉著碧霄示意雅蘭進去裡面說話。
三人一前一後進去房間。房間佈置簡單而整潔，一個銅爐裡燒
著炭火，房間很緩和。秦九兒伸手解開兒子身上大氅的帶子，這才說道：“七姐，這是我的兒子，三歲了，叫碧霄。”
“阿姨好！”碧霄乖乖的招呼人。
這一聲阿姨，簡直要給雅蘭的心都萌化了。蹲下身，伸手摸著碧霄的小臉：“想不到九兒你都有孩子了，還是這麼漂亮的要人命的的小傢伙。”
碧霄露出標準的笑，奶聲奶氣的說道：“謝謝阿姨誇獎。”
“呦，小嘴真甜。叫碧霄麼？很霸氣的名字呢。”雅蘭對這小子真是愛不釋手，忍不住就給抱在懷裡，將桌子上的糕點統統拿到他面前。
秦九兒輕笑：“七姐，你不要被他的外表矇騙了。他就是看著可愛，實則可氣著呢。”
碧霄大眼睛白秦九兒一眼：“媽咪，在你的朋友面前這麼拆兒子臺真的好麼？”
秦九兒：“……”
雅蘭“噗呲”一聲就笑了：“九兒，你是怎麼生出這個活寶的啊。教教我，我也真想生一個出來玩玩。”
碧霄聞聽，又白雅蘭一眼：“阿姨，小孩子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玩的！”
雅蘭：“……”
“一邊玩去！再犟嘴，小心你的屁股！”秦九兒美目一瞪，碧霄立刻小脖子一縮，“出溜”一下從雅蘭的身上滑下來。小手背在身後，在房間四處溜達起來。但是那耳朵絕對是豎著呢，時刻在監聽那倆人說什麼。
雅蘭瞧著那活寶，越發的羨慕死了：“九兒，你這兒子簡直太好玩了。”
秦九兒笑笑：“人小鬼大，氣人的時候是真氣人，但大多數還是招人稀罕。”
“長的和皇上一模一樣，好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等碧霄長大了，也會是皇上那樣俊朗出衆的。”雅蘭輕聲道。
秦九兒皺眉：“他們有長的一模一樣麼？我倒是覺得碧霄比北冥爵可愛多了，至少臉沒有那麼長。”
“碧霄現在是嬰兒肥，但是眉眼五官和皇上真的是一樣的呢。可能你天天看，就不覺得像。”雅蘭羨慕的看著那揹著小手東張西望，看啥都新鮮的小傢伙，忍不住伸手摸摸肚子。眼底的羨慕是藏不住的，那個動作自然也瞞不過秦九兒的眼睛。
秦九兒一把拉住雅蘭的手，驚喜的問：“七姐，你也要做媽媽了？”
雅蘭面頰一紅，輕輕點點頭。想不到自己的一個動作就泄露了自己的秘密。
“北冥瑞的？”秦九兒問完就覺得真是多此一問。雅蘭懷孕了，那孩子不是北冥瑞的才見鬼了。
雅蘭抿著嘴脣，面色更紅的又點點頭。
“七姐，恭喜你，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和有情人終成眷屬了。”秦九兒真心的替雅蘭高興。
但是秦九兒的恭喜卻換來雅蘭一聲苦笑：“九兒，在這之前，我還在猶豫是不是留下這個孩子。但是現在看到碧霄這麼可愛，突然就想把這孩子留下來了。想著即使和北冥瑞沒有以後，我至少還有個孩子。”
秦九兒大驚：“七姐，你這是說
什麼？北冥瑞該不會是不知道你懷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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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蘭點點頭：“他不知道，甚至……他的認知裡都從來沒有和我……一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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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蘭說著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在圍著銅爐轉的碧霄。秦九兒明白雅蘭的意思：“七姐，你不用管他。他雖然淘氣搗蛋，但是事情輕重他是知道的。你和北冥瑞到底怎麼回事你說說，看我有什麼能幫助你的。”
雅蘭苦笑的搖搖頭：“沒有人能幫我，這一切的結果，和最後的下場都是我自己選擇的。我誰也不怨，我也從不後悔。”
“那你總要和我說說怎麼回事吧。”秦九兒急了，知道七姐是有什麼事都喜歡埋在心裡，自己扛著的人。但現在關乎到一個孩子的未來，而不是隻有七姐自己，秦九兒不能坐視不理。
雅蘭低頭，手一直捂著肚子上。雖然那裡現在還是平坦的，但是雅蘭的母愛已經從汗毛孔裡滲透出來。最後長長嘆一口氣說道：“九兒，說出來你別笑我蠢。三年來，我扮演著雙面人的角色。白天，在瑞親王府是一個無慾無求，高冷婉約的軍師。但是到了晚上，我就是京都最有名的紅妓坊裡的頭牌。妓女，曾經真的是不齒。但是我卻嫉妒寶珠被瑞親王的寵愛。”
“我真的沒有勇氣揭下面具，用真面目和軍師的身份去面對瑞親王，我怕一切連反悔和後悔的機會都沒有。我瞻前顧後，我不願意失去這個在他身邊的機會，我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可是我又渴望瑞親王的寵愛。於是我做了我曾經最不齒的妓女。”
“我揭下面具，我是黑牡丹。我是紅妓坊的頭牌，我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我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我名聲大噪，終於引得瑞親王光顧，欽點，從此只做瑞親王的入幕之賓。”
“很好笑，我們當初隔著面具的時候，我能敞開一切心扉。如今我們真正面對面，我卻不再是我。我們吟詩作畫，我們把酒言歡，我們出雙入對。三年，瑞親王和我守著君子之禮，雖是我入幕之賓，卻從不曾對我有輕薄之意。後來，堅持要爲我贖身後，說要光明正大的迎娶。我知道，她對黑牡丹的愛是真愛，我卻不敢答應。”
“我很糾結，是軍師雅蘭從此消失在人間，只做黑牡丹。還是最終坦白一切，做真正的自己。我當初以爲我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可是沒想到三年的時間，卻生生把自己逼到絕境。”
“我的猶豫，換來瑞親王的憤怒。他以爲我一直不愛他，只是在玩弄他。一次喝醉，他怒氣衝衝來到紅妓坊找我。於是……”
雅蘭說道這兒的時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秦九兒也看看雅蘭的肚子，竟然想不到，雅蘭肚子裡的孩子是這麼有的。更想不到，雅蘭對瑞親王的情深已經到了不惜去做藝妓的地步。
秦九兒拉著雅蘭的手問的輕聲：“七姐，那你現在是怎麼想的？是想從此黑牡丹消失，做真正心無愧疚的自己。還是想從此軍師雅蘭消失，隱瞞北冥瑞一輩子。亦或是……你和瑞親王坦白一切，聽天由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