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拉的問題讓房中的兩人都爲之一震。
南宮冀刺墨黑的眸子忽地一閃,心中頓時起了疑惑。這個女子果然有問題!賈雨似乎懂得了他的意思,清了清嗓子,“七夫人自己不知嗎?”
是不是太夫人的親戚,她不是應該更清楚嗎?
“呃……那個……長輩們鮮少提起,我一個女子,哪裡能知道這些?上花轎前一刻才知道要被嫁到這個鬼地方——”蘇子拉意識到自己失口,立即轉向一旁的男子,幸好是個癡呆之人,否則還不被他聽到?
“七夫人說得極是,這南宮府的確被外人看成是個‘鬼地方’!尤其是這個風雅園,因爲老爺沉睡二十年,沒有呼吸脈搏,肉身卻溫熱不腐,素聞,這園子有一孤靈,纏住老爺的凡體,故而無人敢隨意踏入。”
賈雨所言屬實,不單是外人,連府中的下人甚至是前六位夫人與太夫人,都不敢隨意靠近這園子。以訛傳訛之下,風雅園的蕭條殘破倒真有些陰森詭異了。
“鬼怪之談不是迷信嗎?爲何有人會信?”
她娘說了,世上無鬼!什麼靈魂出竅,惡鬼纏身都不‘科學’!雖然她也不明白‘科學’是什麼,但是她娘說的話,不會有假!
“七夫人不怕?”賈雨皺眉問道。
這前六位夫人,雖是同樣與玉佩拜堂,與老爺洞房的,可只有大夫人一人!她只在老爺房中待上一個時辰,便是蒼白著臉,驚恐逃出的。
大夫人原是不信傳言,似乎還曾見過老爺尊容,便尋思著老爺只是體虛臥牀不起!誰知洞房那夜,她探了老爺的氣息,撫過老爺的脈搏,再回頭看看老爺陰冷的容顏,便嚇得花容失色,只著了褻衣便衝了出去。
“怕?我爲何要怕?”蘇子拉走向一旁的南宮冀刺,伸手掐向他的臉頰,“他是有些奇怪,明明是與我爹相當的年歲卻有如此年輕的臉,可犯不著爲這個怕吧!倘若我真是他的妻子,也該爲之高興纔對!”
她再次說漏了嘴,卻不曾發現。她已然是他的妻妾之一!
“再則,他不過是個不言不語,不聽不聞之人,正好!我權當是個不懂人世的孩子便可,有何懼意?”
這樣不是更方便她活動嗎?罵他打他都沒有反應,不是更好?反正她也是個冒牌的!進府也是爲了師父的任務而已!
“七夫人這樣想便好,今日太夫人已將老爺託付於你,老爺的生活起居便要由你伺候了。這裡是新房,賈雨今後便不會隨意踏入了,七夫人如果有事,可大聲喚我,隔壁相隔兩間,便是我下榻之房。”
賈雨作勢就要退出房外,蘇子拉情急拉住了他的衣袖。
“等等!”她的話還沒說完呢!“可我……我不會伺候人!”她最多也就是給師父泡泡茶捶捶背,討好一下他,從不曾伺候過人!
“七夫人不必憂心,熟能生巧,這個園子沒有外人,老爺也不會有何怨言,只要七夫人上了心便可。”賈雨微微俯首,恭敬地勸慰道。
藉機讓老爺與七夫人獨處,才能更摸得清她的來歷。
“那我平日裡要做些什麼?”她又不是宮女奴才,伺候人?哪裡會呀!連自己的爹孃都不曾孝敬過,更別提別人了!
“自然是生活所需的任何事,穿衣解帶,餵食送水,沐浴梳洗伺候就寢等等,並非難事。七夫人,請恕賈雨說句不敬的話,服侍丈夫爲女子之責,七夫人若是推託,只怕會招來閒話。”這七夫人是貧寒之家,這等算不上粗活的雜事,理應不難!她爲何面露難色?
閒話?就算閒話也說不到她!她又不是離娘!
不過,這個老爺又不懂挑刺,不就是個活死人嘛!即便是揉麪般的折騰,也不會有一分的不悅。
“賈雨,你說的……餵飯一事……”說到飯就餓!一大早起來還沒吃過東西呢!“我餓了,咱們這園子沒有半個下人,不會連吃的都要自己動手做吧?”這麼大的府邸,總得給她弄個丫鬟奴才什麼的才行!
“七夫人放心,園子裡還有一人,負責我們的伙食,是賤內賈甄氏。現下,定是已經備好早膳了,請夫人稍等,我這就去端來。”賈雨匆匆退下,朝著東面走去。
蘇子拉將房門關上,坐於椅子上沉思。
那些夫人們真是因爲怕‘鬼’纔不敢來這園子嗎?這老爺當初是沒有脈搏不錯,可今日不是已經復活了嗎?
爲何還是無人敢靠近他呢?難不成還怕他是猛鬼俯身不成?這個園子如此偏僻,太夫人就不怕老爺醒來後會記恨埋怨她嗎?
況且,這老爺是爲了什麼而中毒?爲何中了劇毒卻能維持容顏不衰?爲何睡了這麼多年才醒來?看來,有機會她得問一下風叔叔!
咦——似乎把這年輕的老爺給忘了!
“傻站著做什麼!不會自己找椅子坐嗎?我可警告你,別指望我蘇子拉像個下人一樣伺候你!我可不是奴才!”一把扯過僵持在旁邊的男子,將他按在椅子上,女子憤憤地哼了一聲。
“什麼服侍丈夫是妻子之責?也沒見我娘服侍過我爹!嫁人是多了個身份,那是妻子,不是丫鬟!何況,嫁人的是離娘……”蘇子拉嘀嘀咕咕地嘮叨著,卻不曾發現一旁男子的眼神驟然變冷。
蘇子拉?離娘?她的身份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