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方玄衣的語氣很清淡，但卻也沒有不耐煩，只是緩緩道：“四年之中，我們大多數時間都在沉睡，就是他以一己之力，戰勝了那個存在。”
曲煙妃坐在椅子上，臉色並不好看，而是皺眉道；“所以他到底怎麼做到的？那個時候的他，還沒有達到宗師之境，卻一個人面對無上神靈。”
方玄衣搖了搖頭，道：“具體的情況我們並不知曉，時空凝固，娑婆之力覆蓋了一切，我們連思考都做不到，只能短暫甦醒，又陷入長時間的沉睡。”
“每一次睜開眼，都看到他和那個怪物廝殺，他應該死過很多次，不知道爲什麼又復甦了。”
“具體的細節，我們都沒有時間問，因爲從甦醒過來，他很多時候便不正常，我們甚至不確定他的狀態是否清醒。”
說到這裡，方玄衣閉上了眼睛，道；“事實上，他不願對我們說他的狀態，雖然我們猜得到，他或許...沒多少時間了。”
聽到此話，曲煙妃騰地站了起來，臉色變得蒼白，一字一句道：“你說什麼！”
方玄衣道：“他沒有多少時間了，或許只有幾個月，甚至只有幾十天了，那個存在影響著他，他的情況比現象中的要嚴重很多。”
曲煙妃道：“我要去找他！”
方玄衣搖頭道：“他沒有來找你，你會去找他嗎？你那麼高傲的人，更何況你認爲他欠你的。”
曲煙妃冷冷道：“是！他確實欠我的！從青州開始我便爲他戰鬥！我經歷了無數次生死！”
“但他欠我的，卻不如你欠他的多，你爲他做過什麼？你憑什麼要他跟你去南蠻，他有任何意外，都是因你而死。”
方玄衣沒有回答，甚至沒有反駁，她只是靜靜坐在那裡，宛如行屍走肉。
曲煙妃大步離開之後，方玄衣才抱住了自己的頭，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嘶吼。
方青衣從內廳走了出來，連忙道：“妹妹！你別想那麼多！你現在需要靜養啊！”
方玄衣擡起頭，雙目已經赤紅，不停喘著粗氣，殺意自她體內瘋狂涌出。
方青衣急道：“你堅持住啊！”
她的聲音非但急切，甚至有些悲哀。
方青衣畢竟是修習佛法這麼多年，又是水德之體，她自己的妹妹道心受創極爲嚴重。
易寒想要幫她圓滿道則，卻沒有想到，圓滿了親情的道則，卻割下了另外一道深深的傷口。
而此刻，曲煙妃已經到了青州靈玄司。
她沒有找到易寒，只是看到了唐蘊芳。
“你說他啊！他已經走了啊！”
曲煙妃擡起頭來，道：“走了？他去哪兒了？”
唐蘊芳道：“他說他要去一趟中天域，到天地樓總部去找天宗，商量一下支援神易王朝的事。”
曲煙妃心中涌起一股酸楚。
她攥緊了拳頭，咬牙道：“是！他現在是皇帝了！他自然是要忙他的事！”
唐蘊芳低聲道：“煙妃，他會找你的，他心裡記得你。”
曲煙妃卻是自嘲一笑，道：“是嗎？他從南蠻回來這麼久了，一個月了，有見我一面嗎？有跟我說過一句話嗎？”
“呵！反正我和他的關係並沒有很好，當初也只是互相利用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曲煙妃不在乎這些！”
“這兩天我把跟著我那些散修安排好了，我就回東海域，我曲煙妃不是沒有家，不是沒地方去！”
說完話，她直接轉頭就走。
堅強如她，都已經忍不住鼻頭髮酸了。
她絕不肯讓任何人看見自己這般愚蠢的模樣。
......
天地樓歷史並不算悠久，至少對比與其他門派來說，它寥寥一千多年曆史，實在顯得有些稚嫩。
但地宗和天宗的歷史，卻足夠悠久了，尤其是天宗。
他是上古的神靈，出生於哪個年代已經無從考證，但至少大家知道的是，他曾經和武聖夏侯瀾論過道，也和三大王朝開國太祖交過手，是真正的老一輩神靈。
所以至今各朝帝王都會給他面子，不會願意與天地樓發生衝突。
當然，天宗不需要別人給面子，他自己就是最大的排面。
畢竟衆所周知的是，他是武道無上之境，早在萬年前就打開了無上之門的存在。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修爲獨步天下，被譽爲“無上中的無上”、“神靈之上的神靈”。
易寒要見到他卻也沒有多費周折。
他只是找到了葉一秋，讓葉一秋幫忙引薦了一下，便到了天地樓總部。
這裡宛如一個世外桃源，又像是一個風景優美的莊園。
沒有侍衛，沒有強大的修者鎮守，只是一些僕人，一些園丁，甚至連女婢都沒有。
葉一秋道：“說實話，我都沒見過天尊幾面，他深居簡出，大多時候都在閉關悟道，對世俗不是很感興趣。”
“關於羅天世界的事，關於你神易王朝的事，他未必會和你交易。”
易寒笑道：“我也是來求道的，目的性並不強。”
葉一秋擺手道：“這種話說出來就沒意思了，目的性不強，但肯定也是來要東西的。”
說完話，他擡頭看向莊子內部，道：“地宗，易寒來拜訪了，要不要見？”
他沒有給地宗回答的機會，便直接對著易寒道：“沒人說話就是默認了，快跟我跑進去！”
“既然是默認了，爲什麼要用跑的？”
話雖如此，易寒還是跟著跑了。
地宗身材高大，穿著一身黑袍，頭頂著歸墟星盤，臉色陰沉。
他冷冷道：“易寒，你神易王朝剛剛建立，不老老實實治理國家，跑到我天地樓來做什麼？”
“莫非你是想把你身上的矛盾，轉移到我天地樓來？”
易寒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地宗前輩這話見外了，咱們一家人，何來轉移矛盾之說？當初青州難民之時，你借歸墟星盤給我，我還沒來得及謝謝你呢。”
地宗冷笑道：“大可不必，你的謝意我們擔不起，見到你，我也覺得沒什麼好事，開心不起來。”
易寒卻是輕輕道：“相反，見到地宗前輩，我可是很親切啊！”
他沉吟幾個呼吸，才道：“我想見天宗。”
地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這纔想起十天前師父的話：“神易若來中天見我，便領他到雲山之巔。”
師父都算到了？
地宗擺了擺手，道：“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