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距離靈武王都萬里之遙,按照三境武修來算,起碼需要半個月才能到達(dá)。
按照時間,設(shè)置好每一個落腳點,找到合適的客棧,並收買掌櫃,對於魏伯明來說,這並不難辦到。
但如果十八苦地獄要動用靈魂洗滌,那收買也就成了一句空談。
涉及到這方面,魏伯明已經(jīng)做不到萬無一失了。 .ttka n.¢ ○
易寒嘆了口氣,他知道,是時候和帝無極長談一次了。
畢竟方玄衣也是神易玄宮的宮主之一,陰煞和神易玄宮有合作的利益基礎(chǔ)和感情基礎(chǔ)。
他直接出門,大步朝雲(yún)客樓而去。
依舊是上次的胖子掌櫃,他看到易寒,眼睛當(dāng)即亮了起來。
連忙走過來,抱拳鞠躬,露出諂媚的微笑,道:“大人,好久不見了。”
易寒頗爲(wèi)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隨即笑道:“怪不得你修爲(wèi)平平,卻能穩(wěn)坐掌櫃的位置。”
胖子低頭一笑,道:“大人過獎了,還是找魁首嗎?”
易寒道:“他在哪兒?我直接去就行。”
胖子連忙道:“還是老位置,大人請。”
易寒?dāng)E頭,迅速朝頂樓而去。
推開密室的門,只見帝無極坐於石臺之上,右手捏法印,左手握裂天子母石,強(qiáng)大的氣息不斷自他體內(nèi)卷涌而出,與四周牆壁上的陣法互相呼應(yīng),產(chǎn)生恐怖的力量。
很快,他收起了氣勢,睜開了眼睛,道:“易宮主果然有很多秘密,我這一股接近神靈的威壓,就是連殺伐之宗都受不住,你卻毫無壓迫感。”
那是因爲(wèi)我是三世靈魂,又剛剛與古法石板建立聯(lián)繫,暫時還受古法石板的天機(jī)保護(hù)罷了。
當(dāng)然,易寒不會把這些說清楚,保持一定的神秘性,更有助於合作。
他坐了下來,道:“這一次來找你,是長談。”
帝無極微微一愣,靈氣一震,將四周陣法燈全部點亮,茶也隨即出現(xiàn)。
他看向易寒,笑道:“看來今天所聊的內(nèi)容,不是上一次可以比擬的。”
易寒道:“上一次,只是粗淺的試探,這一次我打算坦誠一點,同時也希望得到陰煞的坦誠。”
帝無極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爲(wèi)人做事,想來是坦坦蕩蕩,哪怕世人皆謂我爲(wèi)窮兇極惡之人,我也從來不否認(rèn)。”
“但在我自己看來,窮兇極惡倒是誇張了,唯利是圖還差不多。”
“所以坦誠的講,我對待你的態(tài)度還算不錯,一方面是覺得你是個天才,我看得見你的雄心和能力,也相信葉一秋的眼光。”
“另一方面,玄衣是我培養(yǎng)出來的弟子,她認(rèn)可你,我自然也不會輕視你。”
易寒道:“這就夠了,不需要親如兄弟,有共同的目標(biāo),真誠的合作就行。”
帝無極瞇著眼,道:“你要做的事,我大致有幾分瞭解,但你能給我?guī)硎颤N?僅僅是羅天世界的兵器江山嗎?”
易寒沉聲道:“羅天世界的兵器江山,可不能用‘僅僅’來形容。”
帝無極道:“當(dāng)然,無論對於哪個勢力來說,這都是巨大的造化。可你別忘了,你能提供的是少部分力量,準(zhǔn)確的說你只能提供鍛造的知識,大部分事還是我陰煞自己做,甚至包括神兵山莊的武力威脅。”
“所以這兵器的半壁江山,不是你白送給我的,是陰煞自己爭取來的,你只是有部分功勞而已。”
易寒道:“即使是這部分的功勞,也足夠讓陰煞付出了。”
帝無極笑道:“好,我認(rèn)同你的觀點,但你要想一想,你要做的事是什麼?你面對的敵人是誰?能和這部分功勞劃上等號嗎?陰煞從不做虧本生意。”
易寒反而笑了起來,嘆了口氣,才緩緩道:“我是青州人,神易玄宮也是青州孕育的門派,那裡是我們的根基。”
帝無極道:“可惜根基已經(jīng)沒了。”
易寒點了點頭,道:“幾百萬的青州百姓,不能白死,更不能淪爲(wèi)他人陰謀的犧牲品。”
帝無極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緩緩道:“你要做什麼?”
易寒沒面表情,輕輕道:“在災(zāi)難降臨之前,青州已經(jīng)獨立,歸附於神易玄宮。”
“沉默的懺悔,凍結(jié)了數(shù)百萬靈魂...那是我神易玄宮的子民。”
“此仇不報,神易玄宮之崛起,就是一個笑話。”
帝無極臉上已然滿是寒意。
他冷冷盯著易寒,一字一句道:“陰煞和神易玄宮的合作,到此結(jié)束,之前對你的幫助,權(quán)當(dāng)是人情了。”
易寒道:“你怕了?”
帝無極道:“我沒有任何動機(jī)去跟你一起賭命。”
易寒喝了一口茶,笑道:“那就聊聊其他的,羅天世界歷史悠久,出現(xiàn)過許多傑出的人物。”
“不知道魁首心中,哪些人算是傑出呢?”
帝無極哼了一聲,道:“光明神國、神羅帝庭、無啓血海等巨擘,傳承久遠(yuǎn),開國太祖都是一代天驕,萬古豪雄。”
“西晉王朝萬天仙,大夏王朝姒幽命,南楚王朝陸笑淵,都是青史留名之強(qiáng)者。”
說到這裡,他突然一笑,道:“但這些我都不喜歡,我敬佩的是武帝夏侯瀾,無功業(yè)無霸名,無傳承無背景,一己之力,打穿天地,俯瞰山河。”
“亙古武道,以他爲(wèi)峰,這是何等豪情。”
他看向易寒,道:“你又敬佩誰呢?”
易寒並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嘆了口氣,道:“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麼?”
帝無極皺眉道:“什麼?”
易寒道:“你所提的那些人,有你敬佩的,有你無感的,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什麼特點?”
易寒輕輕道:“他們都是神靈。”
帝無極身體頓時僵硬。
易寒繼續(xù)道:“只有神靈,纔會被記住,多少人問鼎殺伐之宗最巔峰,甚至半隻腳已經(jīng)踏進(jìn)神靈的門檻了,歷史翻篇,銷聲匿跡,誰也不會想起。”
“你帝無極同樣如此,哪怕你再強(qiáng),哪怕你神靈之下再無敵手,也終究不會被人記住。”
“在浩瀚的歷史畫卷中,只有神靈纔有留下身影的資格,其他的都會融於河山之中,與塵土無異。”
帝無極臉色極爲(wèi)難看,臉皮都在輕微抖動。
易寒道:“不必面對挑戰(zhàn),不必經(jīng)歷危機(jī),安心做一個終究會被遺忘的宗師巔峰強(qiáng)者。”
“亦或者,以三尺微命,直面深淵,打破窠臼,掙脫桎梏,與神明並肩。”
“生存和死亡,的確是一個問題,作爲(wèi)武者的你,會怎樣抉擇呢?”
說到這裡,易寒站了起來,終於回到之前的問題:“你問我敬佩誰,我現(xiàn)在可以告訴你了。”
他一字一句道:“我敬佩我自己!”
“因爲(wèi)羅天世界的後人,未來的百姓,在面對如星辰一般耀眼的無數(shù)歷史先輩之時,也會選擇敬佩我。”
“至於你帝無極,如今都沒人知道你的名字,未來呢?”
他說完話,直接轉(zhuǎn)頭離開了密室。
陣法的燈,莫名熄滅了。
暗黑的密室中,安靜無比,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