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像是一片沒有邊際的汪洋，不斷在腦海中掀起波濤，怒吼和呼喊聲像是心底的無數墓碑，總在人最脆弱的時候崩裂。
於是白骨和鮮血涌上心頭，那崢嶸的歲月隨之浮現。
“嘿！士兵！怕死嗎？”
“嘿！戰士！看見前方的龐然大物了嗎？那是我們要殺的東西！”
“隊長，我們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長官，我們都不怕死，帶我們衝吧。”
“將軍，我們贏了，但兄弟們都死了。”
如巨山一般的屍體，如河流一般的鮮血，一個個偉岸的聲音衝向了死亡，葬身於自己的故鄉。
十五年的歲月，從一個小兵，到一個將軍，身邊倒下了多少好兄弟。
可最終的勝利，卻是虛假的。
迎來的只是更大的絕望。
域外惡魔，到底是什麼東西？
它們住在哪裡？
終有一天，羅天世界也要殺上它們的土地，屠盡它們的種族。
如果它們在天外虛空，那就殺向天外虛空。
如果他們在深邃的宇宙，那麼就殺上宇宙。
深空，是鎖不住一個人的心的。
“孩子，我老了，此生也就到這一步了，活下去也再無進步。”
“你卻不一樣，你還年輕，世界需要你們年輕人。”
白髮蒼蒼的老者，戰甲破損，滿身傷痕。
他看著四周的廢墟，呢喃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我們的使命是爲這片土地而死。”
“而你們的使命，是讓這片土地重新煥發生機啊。”
易寒緊閉的雙眼，流出了兩滴血淚，滿頭的長髮飄動著，身上散發出一股無邊悲痛的氣息。
整個房間都被悲愴覆蓋，似乎有難以想象的厄難在發生，讓萬凝脂和方玄衣都不禁皺起了眉頭。
她們看著眼前這個人，他宛如謎團，總有說不清楚的秘密。
她們看到了易寒的七百二十個大穴，那穴中之靈，是深邃的星海，又有流淌的鮮血，又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無邊戰意。
“爲了羅天。”
易寒的呢喃聲響起。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輕輕擦拭乾淨臉上的血淚，終於是站了起來。
臉上輪廓分明，年輕的面龐卻有一雙滄桑的眼眸。
他深深吸了口氣，把所有的悲痛再次埋進內心最深處，輕輕一笑，道：“我看到了穴靈，成功到了第五境。”
方玄衣和萬凝脂卻沒有太多興奮，這是理所應當的結果，加之剛纔的悲愴氣息，實在讓人不容易走出來。
易寒看向窗外，旭日初昇，朝霞漫天，正是嶄新一天的開始。
雖然走出了無盡的記憶，但那一股震古爍今的戰意，卻還有餘燼在胸中散發著溫度。
他笑道：“兩位，準備好了嗎？我們該去金山之上，找一找失落的古國了。”
萬凝脂終於是緩了過來，道：“如今可戰法則宗師否？”
說到這裡，她又搖頭道：“似乎問得不對，你已經戰勝過孽鏡獄王，如今再進步，恐怕沒有幾個宗師是你的對手了。”
易寒搖了搖頭，道：“沒有那麼誇張，我畢竟沒有跨過宗師之坎，力量的本質還沒有涉及到規則，終究是戰力有限。”
他又笑了起來：“不過這一次感悟，讓我隱隱找到了自己的法則，雖然很模糊，但終究是有了方向。”
“等我真正領悟的那一刻，或許...除了兆曦之外，神靈之下便沒有對手了。”
萬凝脂不禁閉上了眼，喃喃道：“二十歲，這個境界，當年的武聖不如你。”
易寒搖頭道：“我們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何談超越？說這些太早了，進山吧。”
三人沒有什麼需要準備的，直接上路，御空來到金山。
當地人之所以將此山叫做金山，是因爲這山中有著數之不盡的礦藏和珍稀藥石。
只是靈獸實在太多太多，遍佈於金山的每一處，所以這些礦藏無法開採。
但還是有大量的冒險者進去採集藥材和礦石，以圖賣一個不菲的價格。
這是拿命求財，所以在金山之上，同爲人族，反而更加讓人畏懼。
這裡沒有律法，更沒有底線。
易寒等人穩穩落下之時，就看到了滿地的屍體，有人，也有靈獸。
而方玄衣作爲陰煞的殺手，從小被帝無極培養，見識廣博，自然成爲嚮導。
“三脊獸，俗稱黑血狼，因爲它們的鮮血是黑色的，體型一般在一丈左右，戰力很強，普通的一二境修者很難對付它。”
說到這裡，方玄衣看向四周，沉聲道：“黑血狼可怕在於是羣居，動輒就是數百隻集體作戰，三境靈獸看到都要躲，沒想到團滅在這裡。”
萬凝脂卻突然道：“是萬江流。”
“啊？”
易寒矇住了，瞪眼道：“他怎麼在這兒？”
萬凝脂冷笑道：“我讓他滾過來磨礪了，走吧，順便看看他如何了。”
說完話，她身上光芒閃爍，龍袍已然卸去，變成了一件暗灰色的武服。
此刻纔看出，萬凝脂的身材簡直爆炸，前凸後翹曲線優美，力感與性感相得益彰，足以讓人瘋狂。
她戴上了面具，讓人看不到臉，才大步朝前走去。
易寒和方玄衣緊跟而上，順著拼殺的痕跡，果然在前方看到了正在修整的一羣人。
而面對陌生人的到來，這羣人紛紛站了起來，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萬江流滿身是血，此刻卻是眼睛一亮，驚聲道：“易寒！竟然是你！”
易寒皺了皺眉，就算是他鄉遇故知，也不至於這麼驚喜吧你。
萬江流道：“老天爺，有你在我放心多了。”
他對著其他人道：“不必驚慌，是自己人，我的故人，他可是百戰百勝的將軍，有他帶著我們，安全很多的。”
其他人紛紛收起武器，對著易寒抱拳。
易寒忍不住笑道：“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客氣了？萬江流，以你的性格，我怕是認爲有陰謀。”
“有什麼陰謀啊！”
萬江流嘆了口氣，道：“在五大域，我們是對手沒錯，但到了這裡，都是故人，還不如團結合作，這裡的靈獸不是開玩笑的。”
說到這裡，他看向易寒身旁兩人，愣了愣，才道：“我真佩服你，走到哪裡都有女人，在青州、黎山，你有曲煙妃和辛妙娑。”
“在十八苦地獄，你有薰颻和孽鏡獄王。”
“到了這裡，又是兩個角色美人。”
方玄衣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萬江流笑道：“這個冷美人真有氣質啊，易寒，你看人的眼光真不錯。”
隨即，他又看向萬凝脂，眼睛頓時發光，激動道：“好飽滿的一具身體，老天爺，易寒，你小子豔福不淺啊！”
易寒沒有說話，只是按住了自己的額頭，緩緩嘆氣。
萬江流啊萬江流，爺先給你燒點紙吧，去了下面不至於太貧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