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方玄衣的回答極爲堅定。
她看著易寒兩人，沉聲道：“雖然姐姐自己不懂所謂五行，但她性子柔和，溫婉淑約，對水有著天然的敏銳，據她所說，十八年前南楚那場洪水，不曾傷她。”
“甚至河流也會隨著她的想法而改變形態，心情好的時候，天空還會降雨，這顯然是天生的水靈之體。”
萬凝脂笑道：“這已經不單單是水靈之體，更是水德之體了，難怪她沒有修爲都可以成爲五行載體之一。”
說到這裡，她看向易寒，道：“人的體質是無法改變的，至少用常規手段無法改變，你如何幫她？”
易寒道：“不必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
“我能不擔心麼？”
方玄衣突然來了脾氣，情緒激動起來，咬牙道：“易寒，你答應過我要救我姐姐，你曾告訴我你有個神通廣大的師父，你說他縱橫天下、古今無敵，要救出我姐姐輕而易舉。”
“你該讓他來了，你該兌現你的承諾了。”
易寒和萬凝脂面面相覷，都有些懵。
方玄衣無奈了搖了搖頭，俏麗的瓜子臉有些黯然。
她低聲道：“唉...我看到了她的後頸，那裡有纖細的、和髮絲幾乎相融的羽毛。”
“她已經到了被宰割的時候了，我沒辦法不急。”
易寒拍了拍她肩膀，只說了兩個字：“放心。”
萬凝脂見氣氛有些僵硬，便道：“請紅沙羅漢吧，他那邊應該準備得差不多了。”
易寒點頭，直接躺了下去，心神沉凝，仔細思索著紅沙羅漢的模樣，慢慢陷入夢境之中。
片刻之後，他便醒來，對著紅沙羅漢微微鞠躬。
紅沙羅漢這一次眼中卻沒有笑意，臉色極爲嚴肅。
他鄭重道：“諸位，無論是佛骨，還是《普曜經》，都有其靈識，等會兒可千萬注意言行，不可有褻瀆之心。”
三人點頭，表示明白。
於是，紅沙羅漢盤坐在地，雙手合十，開始誦唸經文。
“聞如是，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衆俱。”
“比丘萬二千，菩薩三萬二千，一切大聖神智以暢，一生補處當成正覺。”
古老的佛經晦澀拗口，初聽倒是還好，但越往後便越聽不懂，甚至都開始出現了眩暈感。
易寒只看得到紅沙羅漢背後出現了一道佛影，然後全身都被金芒包裹，一縷縷佛光灑滿房間，神聖的氣息頓時充斥。
“弟子紅沙，請佛骨出世，護佑天機。”
隨著他低沉的吼聲，只見紅沙羅漢眉心處突然裂開一道血縫，一截白骨突然飛出。
幾乎一瞬間，方玄衣和易寒渾身一震，只覺一股無窮大的威壓降臨在自己頭頂，身體直接撐不住癱在了地上。
像是一尊古老的神靈，正站在身旁，以莫大的威勢俯視著天地。
萬凝脂也不好受，臉色當即慘白，眉心處一滴黑淚出現，散發出一道道光暈。
紅沙羅漢連忙道：“請萬施主收起黑夜之淚，佛骨威嚴，不允許任何挑釁，否則貧僧也控制不住。”
萬凝脂沒有猶豫，小手在眉心一抹，黑夜之淚的氣息便隱匿了。
衆人這纔看清，此爲一截指骨，僅僅一截，短如蠶豆，其上千瘡百孔，傷痕無數，卻散發著一道道金芒。
這每一道金芒，都像是承載了無盡的大道，令虛空直接坍縮，化作烏有。
紅沙羅漢雙手合十，口中念著莫名的咒語，全身金芒璀璨，背後的金佛愈發凝實。
至此，佛骨的威壓才終於減輕了許多，讓三人好受了許多。
萬凝脂雙眼微瞇，盯著佛骨，沉聲道：“這就是佛祖世尊留下的唯一一截指骨麼？果然是大道天成，蘊藏無盡威能，僅僅是一縷氣息，便讓我這尊神靈都不敢喘氣。”
世尊消失無數年，生於何時死於何時皆無從考證，只知道天地初開便有他的傳說，卻無他的身影。
但就是這一截佛骨，便證明了他存在過，並強大到難以想象。
紅沙羅漢道：“佛骨尚未覺醒，亦無人能令之覺醒，作爲無上之物，我宗什喀巴寺亦不會動用於它，這次算是破例。”
“接下來，我們且觀《普曜經》吧。”
他枯瘦的雙手合十，再次念起了拗口的咒語，頭頂竟然漸漸生出五蘊之環。
易寒三人對視一眼，不禁暗暗點頭。
看來紅沙羅漢即將成就菩薩果位了。
空間突然碎開，一本古老泛黃的書籍出現，並非紙製，而是一種特殊的獸皮，被磨得很薄，數十張釘在一起，形成書籍。
古老的梵文字體開始扭曲成光暈，另一股可怕的威勢縈繞房間，與佛骨之光交相輝映，故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和諧。
紅沙羅漢面帶喜色，似乎也有些激動，道：“諸位，傾聽貧僧講經普曜。”
“爾時所興不可限量，無能爲喻，猶如江海。所總持慧，如地水火風，其心平等，堅強不動如須彌山。”
“消諸結著猶如日光以耀諸垢，心若虛空在大宮殿安處其中，諸牀座具二萬二千...”
易寒連忙道：“大師...大師請停下來，我們不是要聽講經的，而是這佛國...”
紅沙羅漢微微一愣，隨即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阿彌陀佛！”
他灑然笑道：“是貧僧過於激動，忘卻了初衷。”
“此《普曜經》記載，天之以下，地之以上，海之於內，八荒其中，有黃金造國，臣民億萬，吮吸佛光，共登極樂。”
“其國也，無災無難無飢無荒無洪無震，其民也，持善持德持孝持義持忠持愛。”
“故所思所想所夢所言，皆有所得。”
說到這裡，他擡頭看向諸位，輕輕一笑，道：“正因於此，故六牙白象入夢摩耶夫人，生下世尊。”
“世尊降臨之日，諸天佛光普照，億萬大地極樂，虛空生蓮，古今同震。”
“摩耶夫人驚懼，七日即死，故世尊由姨母養大成人。”
“世尊成佛之後，沙門弟子因養佛之恩，稱其姨母爲佛母。”
紅沙羅漢沉聲道：“故，佛母爲世尊姨母，名，摩柯波闍波提！”
當名字出現的那一刻，佛骨輕顫，《普曜經》散發億萬道金芒，無盡的威能洗滌小樓，似乎要刷去一切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