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萌忙說：“快給我，她跟你還不熟悉。”
她抱過孩子，哄了好一會兒，孩子停止了哭泣。
她憐惜地看著孩子的小臉，說：“這孩子已經四個月了，正是認人的時候，突然沒了爸爸媽媽，現在只和我熟悉一點，所以只要我抱。”
步少風看著她拍哄孩子，問：“萌萌，你打算給她取個什麼名字？”
蘇小萌低頭想了好一會兒，說：“暫時叫她妞妞吧，等上學的時候再給她另外取個名字。”
“姓呢？丁盛華說不讓她再姓丁。”
“讓她跟我姓好了，姓蘇，蘇妞妞。”
“蘇妞妞，”步少風點頭：“行，那以後就叫她蘇妞妞。”
步少風起身爲孩子兌了牛奶，又晾好白開水遞過來。
蘇小萌一邊喂一邊說：“我一會兒去買一些妞妞要用的東西。”
“還要買什麼？”步少風說：“家裡不都有嗎？”
步向宇和步小小的東西都還有九成新，蘇小萌一向節約，收著捨不得扔，說萬一有誰用得上，可以送人。
蘇小萌說：“如果是我們自己生的第三個孩子，自然可以什麼都不用買，用向宇和小小的就夠了，但妞妞不是我們親生的，不能讓人以爲我們對她不好，給她用我們的孩子穿過的舊東西，所以我打算都給她買新的。”
步少風默然片刻，說：“萌萌，我有點後悔答應丁盛華了。”
蘇小萌不解地擡頭看他：“你不想撫養這個孩子了？我就算給她買新的也花不了多少錢啊。”
“不是錢的問題，”步少風說：“我怕你累著……”
“我不累，向宇和小小兩個一起出來我們都帶大了，這一個有什麼累的。”
“人不累，但你心累，”步少風說：“如果我們和丁家沒有過節，收養這個孩子還說得過去，也不怕人說什麼，但我們和丁家有矛盾，你隨時都擔心別人指責我們對孩子不好，生怕虧待了孩子，生怕有人在背後對我們指指點點，這種心理壓力，會在不知不覺中拖垮你的身體。”
蘇小萌的眼睛眨巴了好一會兒，笑起來，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覺得我對妞妞太重視，也太小心翼翼了，是吧？”
步少風點頭：“如果你有什麼事，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如果你的身體垮了，我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又怎麼辦？”
“不會啦，少風，”蘇小萌安慰他：“我的身體這麼好，哪那麼容易垮？”
“萌萌，”步少風認真地說：“你對這個孩子的感情，不是真正的愛，而是同情和可憐，因爲她的父母都自殺了，因爲她爺爺和祖父都犯了罪，如果讓別人收養，你怕她這樣的身世會被人嫌棄和欺負，所以你要帶回來自己撫養。”
蘇小萌收斂了笑容，說：“你不是也同意嗎？”
“對，我也同意，因爲我跟你一樣，也同情這個孩子，可憐她不幸的身世，但是，我沒有想到你對她會如此小心翼翼，所以我後悔了。”
“你要送走？”
步少風搖頭：“如果我把她送走，你一樣會牽腸掛肚，坐臥不安，恐怕做夢都會夢到她在哭。”
蘇小萌不明白了：“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步少風坐下來，將她攬進懷裡，說：“我的意思是，我們要把她當成我們自己親生的孩子一樣來愛她，關心她，不光讓她吃好穿好，最重要的是，要把她教育好。”
“那是必須的啊。”
“我還記得，”步少風說：“你曾經說，要對向宇和小小嚴格教育，要讓他們從小就吃一些苦，長大了才能抵抗生活中出現的挫折。”
“對，我是說過。”
“那對妞妞呢？你也有這種想法嗎？”
蘇小萌看看孩子，妞妞睡著了，眉頭皺得緊緊的，時不時抽搐一下，好象還在夢中哭泣。
她的臉上又滿是憐惜了，說：“她還這麼小。”
“這不是理由，”步少風說：“我說的也不是現在就讓她經受挫折教育，而是說她大一點稍微懂事以後，如果你怕別人說三道四，就不敢對妞妞嚴格教育，那反而會害了她。如果她長大了不學好，你知道外人會怎麼議論我們？”
蘇小萌嘆了口氣：“我知道，你說的都有理，而且你說來說去都是在爲我擔心，怕我以後因爲這個孩子背思想包袱。”
“對，你看你對丫丫的態度，和妞妞相比，丫丫雖然大一點，是姐姐，但她畢竟只有一歲半，你因爲護這個孩子，就對丫丫沒有耐心，這會傷害咱們女兒的，會讓她幼小的心靈產生創傷，你想過嗎？”
蘇小萌的臉紅了：“鬧了半天，你是來批評我的，有話就直說唄，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步少風忙擁住她：“不是批評，不是批評，是交流，夫妻之間要多交流感情才牢固，你說是不是？”
“嗯，”蘇小萌點頭：“你對我有什麼意見，直接說出來就最好，我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事不高興，也才知道怎麼改正。如果你不說，一個人喝悶酒，醉了就揪住我暴打一頓，那……”
“不會，”步少風笑起來，摟緊她說：“我怎麼捨得打你？娶回老婆就要疼，要寵，不僅我不能打你，更不許別人欺負你。”
“我知道，”蘇小萌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說：“你一直都很愛我寵我，你今天拐著彎兒說這麼多，也是怕傷害我，我都明白的，我對小小態度不好，我檢討，但我也真的生氣，她和向宇一樣大，爲什麼向宇就不這麼嬌氣。”
“向宇是男孩子，男孩子在感情方面晚熟，女孩子嬌氣一些也正常，其實我們小小一向大氣，和向宇就從不爭什麼，今天她第一次看到妞妞，在小小眼裡，妞妞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小孩，卻把她媽媽的懷抱霸著，她自然不服。”
“好吧，你說得有道理，不過妞妞這事，我還是有不同意見。”
“你說。”
“妞妞今天剛來我們家，怎麼著也得給她買一些新衣服，新的牀上用品，以後平時可以穿她哥哥姐姐留下來的，但過年過節的，還是要給她買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