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安妍愣了愣,清澈透亮的眼底滿是不解,“怎麼忽然間就說要婚禮延遲了?”
“最近公司因爲老城區的改建案忙的不可開交,現在我抽不開身辦婚禮。”陸遲年淡淡出聲,“婚禮要敲定的細節太多太瑣碎,我現在沒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去弄婚禮的事。”
“那沒關係啊!你忙,我理解,所以婚禮的事我來負責過問,不用你操心。”安妍還是不想推遲婚禮,她急急的辯解道,“你只要陪我去試試婚紗,然後看看場地,其他的事真的都不用你插手。”
“妍兒”陸遲年打斷了她,“你乖一點,我只是說推遲沒說要結束,等我忙完這陣子,再結婚也不遲。”
“是因爲念念嗎?”安妍冷靜了下來。
“什麼?”
安妍眼底蓄著霧氣,委屈又受傷的看著他,“是因爲念念,所以你要跟我推遲婚禮,對不對?”
“我知道伯父伯母不喜歡我,我知道他們看好的兒媳婦人選是念念,我也知道現在就是個廢人,配不上你,如果…如果你後悔了,可以直接跟我說實話,沒關係,我能承受的。”
她故作堅強的撐著嘴角笑,平靜如死海般無波無瀾的眼眸微微動容,泛起了細小的微瀾。
陸遲年嘆了口氣,態度軟和了下來,“傻丫頭,我推遲婚禮真的是因爲工作,現在這個Cass對C.K來說很重要,不能出一點差錯,所以我現在沒法專心弄婚禮的事,我想給你一個盛大完美的婚禮,所以你再等一等,好嗎?”
他都將話說到這份上了,如果安妍還不知道見好就收,肯定會惹得陸遲年心生厭惡。
她向來知道陸遲年的底線在哪兒,懂得把握那個度,所以即使不甘心,也不能表露出自己的怨氣,只牽強的扯著嘴角笑,點了點頭,輕聲道,“好,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陸遲年起了身,蹲在輪椅面前。
傾身上前,在她額上落下了淺淺一吻,大手摸了摸她腦袋以示安慰,“別胡思亂想,早點去休息。”
“嗯…你也是,別忙太晚。”
陸遲年點了點頭,叫來了傭人將安妍送回房。
他眼底的笑意漸漸消逝,沒入陰鬱暗色中。
坐在辦公椅上,電腦開著,臉色晦暗不明。
“兒子。”
推門而入的傅怡端著剛煲好的湯進來,擱到了書桌上,笑盈盈的說,“快嚐嚐看,你小時候最愛喝這甜湯了。”
陸遲年上前,手捏著勺子,輕輕攪拌著湯水。
冷不丁聽見傅怡的問話,“跟安妍吵架了?我看著她出去的時候臉色兒不大好看,眼睛也紅紅的。”
拿著勺子的手一頓,他沉聲回覆,“沒有。”
“沒有?”傅怡明顯不信他的話,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眼,“兒子,你別怪媽媽嘮叨,我是真的覺著安妍不適合你。”
“不是媽媽嫌棄她殘疾,是我覺著安妍這姑娘心思太重,她沒有你看上去的那麼單純簡單,你別被她的柔弱騙了。”
“就算你心底對她有愧疚,可照顧了她這麼多年,好吃好喝的供養著,也足夠還債了,何必還要賠上自己一生的幸福?”
“媽。”陸遲年擱下了勺子,冷眼看著傅怡,“你來找我,就是想勸我取消婚禮?”
“別以爲當媽的不知道,你不也是覺著安妍不對勁,纔想推遲婚禮
嗎?”
“不是,我只不過是因爲工作…”
他話都沒說完,就被傅怡打斷,“你是我生的,我還不清楚你心底這點小心思?”
“你要真想娶她進門,又怎麼可能因爲工作就推遲婚禮?老實跟媽說,你是不是現在後悔了?”
“後悔什麼?”
“樑森可都跟我說了,說你最近跟念念走得很近,還說你不是後悔了?”
樑森…
陸遲年眼底戾氣一掠而過,語氣冷硬,“你們不是讓我好好照顧她嗎?我給她一個住處和工作的機會,有問題?”
“沒問題。”傅怡笑,“不過照顧她得照顧到要同吃同住,同牀共枕?兒子,你當媽是老糊塗了,還是好糊弄?”
“又是樑森跟你說的?”陸遲年冷笑。
“別管誰跟我說的,你就老老實實回答我,這是不是事實,你是不是跟念念在一起了?”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傅怡大喜過望,“要真是的話,你可得好好對念念,把她帶回家來,媽媽也想看看她。”
“我還記得她很小的時候,我跟你爸爸去南區看過她,那小丫頭纔剛剛學會走步,步履蹣跚的,就是不怕生,你爸爸啊,可喜歡這小丫頭了。”
“還有你!”傅怡看著陸遲年說,“你當時也才四歲,可愛帶著念念玩兒,我要帶你走,你都還不肯撒手。”
“媽,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
“那又怎麼樣?你現在要真的是跟念念在一起了,那你可不能辜負糟蹋人姑娘,那孩子吃了不少苦了,你不能這麼對她。”
傅怡嘆氣,“穆青我們也認識,都是故交,她懷孕的時候,江城天就出軌了安妍的母親。”
“你也知道安妍比念念要大兩歲,穆青跟著江城天吃了那麼多的苦,最後呢?就落得這個下場,江城天跟安妍的母親亂來,還生下了安妍。”
她看陸遲年的臉色也知道他要說什麼,急急的補充,“是,這不關安妍的事兒。”
“可念念那孩子吃的苦不少啊!你也不能用雙重標準去要求念念。”
“穆青死的時候,念念才七歲,一屍兩命,穆青還懷了孕,那時候穆青死了,江城天都沒去過醫院,念念還那麼小,一個人守在孤零零的醫院裡。”
“媽,我承認當時她確實可憐,可那又能說明什麼?證明她對我,對安妍做的事都是情有可原?”
“那行,你要這麼說。”傅怡臉色沉了下來,“我就跟你說實話吧,你知道穆青怎麼死的嗎?”
“怎麼?媽你要說是安妍的媽媽害死的?”
被陸遲年這無所謂的態度激怒,傅怡瞪了他一眼,“你可以不信,但事實就是這樣。”
“安妍的媽媽林薇趁著江城天不在家,去找了穆青,當時穆青還懷著孩子,本身穆青跟江城天在一起吃了不少的苦身體就不好,因爲林薇,穆青氣的胎動,進了醫院。”
“去醫院的時候,孩子小產了,血崩,然後才死的。”
“爲了讓念念不知道真相,江城天騙她,說是因爲穆青憂思鬱結成疾纔會去世。”
“林薇是林薇,安妍是安妍,媽,你就是因爲林薇害死了你的摯交纔不肯接受她嗎?”
“你媽我是那種人嗎?”傅怡說,“我活了這麼大半輩子,誰是人誰是鬼,心底都跟明鏡
兒似的。”
“安妍那孩子心機太重,念念…”
她惋惜嘆氣,“我雖然沒有看著長大,可你們的事我也知道的七七八八,那孩子只是不會用正確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感情,江城天每天都忙事業,哪有時間管念念?”
“你怨她害得你被當成異類孤立,害得你沒朋友,可是你也不能否認那傻丫頭爲了討你歡心做了多少的傻事,兒子,媽媽看得很清楚,念念那孩子對你是真心的,一顆心都記掛在你身上,你要真是不喜歡她,也別糟踐她,別欺負她。”
“她才十八歲就坐了牢,前途毀了名聲毀了,江家也沒了。”
“你又什麼時候給過她好臉色?你總說安妍可憐,她是斷了腿,可她得到了你的全心照顧,她苦什麼?可憐什麼?你給了她錦衣玉食的生活,給了她精心照顧。”
陸遲年沉默著沒說話,傅怡嘆氣,“算了,我知道我們說再多你也聽不進去,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是希望如果你不是真心對念念好,沒有想過要跟她在一起,別去招惹她。”
“別爲了安妍就去傷害她,說句不好聽的話,安妍得到的夠多了,念念什麼都沒有。”
“林薇和安妍,欠了穆青,也欠了念念,要還債也是她們母女兩還債。”
傅怡對安妍沒有辦法好印象,她打從第一眼看到安妍,就知道這個女孩兒是工於心計。
表面看著柔弱老實,內心究竟是什麼個心思,誰都不清楚。
振豪和遲年看不出來,她可看得明白,她很清楚,裝成一朵菟絲花一樣有多有利,對男人來說,柔弱就是一把利刃,會讓人萌生同情心。
念念那孩子太實心眼,只會用發脾氣的方式來宣泄自己,所以才被安妍吃的死死的,估計安妍也就是利用這一點,騙了所有人的關心,纔會讓念念變得越來越偏激。
才十幾歲的孩子能懂什麼?
只知道用最讓人反感的方式宣泄自己的不滿,也難怪自己的兒子會越來越討厭念念。
聽到屋內的動靜,安妍推著輪椅離開,眼底全是陰毒之色。
她知道陸遲年的父母不喜歡她,可她沒想到傅怡會揹著她去撮合江唸白跟陸遲年!
老不死的東西!早就應該去死了,現在還想著破壞她的婚姻,真該死!
書房內陷入了安靜的氛圍中,陸遲年躺坐在座椅裡,眼底暗色浮沉不定。
晚上十點多,江唸白剛弄好文件準備睡覺就聽見了車聲。
頓時一愣,陸遲年回來了?
大約五分鐘左右,臥室的房門就被打開了,江唸白看到進來的人,眨巴了下眼睛,問道,“你怎麼來了?”
“聽你這意思,很不想看見我?”
陸遲年脫下了西裝外套,冷冷看著江唸白。
她許是剛洗完澡,穿著過膝的睡裙,只露著筆挺修長的小腿,長髮被撩在了一側露出了精緻的鎖骨窩,肌膚勝雪,明眸皓齒。
心念微動,陸遲年啞聲道,“過來。”
江唸白遲疑著,挪動腳步靠近,才走近就被拽了過去。
兩人跌落在牀時,她惶恐不安的看著壓在了自己身上的陸遲年。
他曖昧的撫摸著江唸白的眼角,沉沉出聲,“去見宋黎城了,嗯?”
江唸白撇開了頭,“你不是知道嗎?我的行蹤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何必要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