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侍者走過來，將餐牌遞給宋思凡。
凌瀟瀟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淡淡地笑道：“宋小姐自己選吧，我已經點好了。這裡的黑咖啡很正宗，我力薦哦。”
她當然不是第一次來巴黎，應該說是非常熟悉了吧。剛剛認識老大、被老大帶入組織的時候，凌瀟瀟接受組織培訓的地方正是巴黎！不要以爲巴黎絢爛的光影是這個城市最真實體現，那僅僅是表面的風光而已。任何一座城市，都有光與影兩個極端，在時尚之都璀璨輝煌的表象下，屬於巴黎的黑暗地獄也同樣令人聞風喪膽。
幸好，她只是神偷，不是殺手。在老大的保護下，她並沒有經受什麼殘酷的訓練，更多的是學習那些強身健體的功夫而已。
宋思凡點了一杯卡布奇諾。
凌瀟瀟突然間想起，北堂佑也曾在自家咖啡廳點過卡布奇諾。莫名的，她的心顫抖了一下，黑眸微微凝縮，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宋思凡。
“宋小姐喜歡卡布奇諾？”
宋思凡笑著搖搖頭，白皙的臉頰浮起一抹無奈：“其實，我以前從來不喝咖啡，只是在飛機上爲客人送咖啡罷了。但是，卡布奇諾是佑的最愛，我也想嘗試著去喜歡。”
果然，凌瀟瀟猜對了。
“宋小姐，看來你很愛北堂總裁呢。”
“這也是江盈盈讓你試探的內容嗎？”宋思凡笑得有些無助，長長的眼睫毛垂下，遮擋了眼底的光芒，“淩小姐，我承認，自己對佑存有奢望。可那只是一點點，一點點奢望而已，江盈盈真要做得如此狠絕嗎？就算佑永遠不會喜歡我，永遠不會和我在一起，難道我想將他留在心底也不可以嗎？這是屬於我自己的愛的權利，江盈盈憑什麼要剝奪？”
宋思凡顯得有些激動，身體輕輕顫抖起來。她的眼睛微微泛紅，深吸一口氣，抓起桌上冒著霧氣的咖啡杯，直接送入口中。
“宋小姐，請冷靜些，很抱歉，我不是想……”
宋思凡慘淡一笑，打斷她的話：“嗯，我明白，你也是身不由己。淩小姐，恕我冒昧地問一下，你是江氏企業的員工嗎？”
“不是。”
“江盈盈的親戚？”
“也不是。”
“她的朋友或同學？”
“這個……似乎也不算。”
“那我明白了，你是她僱來專門對付佑的情人的。淩小姐，我沒猜錯吧？你是要將佑身邊所有的情人趕走，不僅僅是我一個。”
宋思凡篤定的表情讓凌瀟瀟怔了怔，她雖然總覺得自己閱人無數，眼光也算是很刁鑽的，但她此刻卻發現，宋思凡看人的能力並不在她之下。
“抱歉，我……宋小姐，如果你不願意離開北堂佑，或者，我……”
“我會離開佑的。”宋思凡回答得很堅定。
這下凌瀟瀟更加吃驚了，心底的疑問如水泡般冒出來，一個接一個，弄得她越來越糊塗了。啊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小
姐，你既然喜歡北堂佑，爲什麼還能夠如此決絕地離開他？”
“因爲佑從沒喜歡過我。”宋思凡近乎絕望地嘆了嘆氣，苦澀地搖頭道，“我想，淩小姐來找我，肯定對我的情況早已瞭解過了。我和佑是在飛機上認識的，我是乘務員，他是乘客，本來這對我而言是最平常的事情，每天每天都是如此。可那天突然變得不同了，佑是個能夠令所有女人癡迷的男人，他溫柔優雅，浪漫多情，明明是高高在上、隻手遮天的商業巨擘，但他仍然平易近人，隨和親切。他的笑容很隨意，甚至有點兒懶洋洋的，他彷彿永遠都是那樣玩世不恭，從沒在意過任何人、任何事，但我知道，他就是讓我著迷的那個男人。其實，我在認識佑之前，有自己的男朋友，是個年輕的飛行員。我們交往了兩年多，準備明年結婚的，可是我猶豫了，動搖了，總會奢望留在佑的身邊……所以，直到現在，我一邊做著佑的情人，另一邊還在慢慢地籌備結婚。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不得不從佑的身邊消失了……”
凌瀟瀟蹙緊眉心，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既然有結婚對象，爲什麼北堂佑還接受你做他的情人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從沒將自己的情況隱瞞過佑，甚至提出要與男朋友分手，但佑沒有同意。他說無法讓我幸福，但仍然希望別人讓我幸福。”說到這裡，宋思凡的眼角淌出了一行清淚，“我，我說不出自己心中的感受，可我敢肯定，佑是個值得依靠的好男人。也許大家都覺得他是個花花公子，情人像星星那樣多，但我還是……還是沒辦法不喜歡他！我不想離開他，真的不想，哪怕多在他身邊停留一天也好……”
凌瀟瀟硬生生地呆住了，不是因爲宋思凡的眼淚，而是驚訝於北堂佑的個人魅力。準確的說，是宋思凡對北堂佑的感情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凌瀟瀟真的不明白，宋思凡爲什麼會如此死心塌地愛著北堂佑！她明知道北堂佑不可能真心愛她，明知道兩個人不可能在一起，她卻仍然想留在北堂佑的身邊，多一天也好，多一分鐘也好……難道這就是北堂佑禍害女同胞的致命武器？難道她自己也會步宋思凡的後塵，無法遏制地愛上北堂佑嗎？不，不會的！她絕對不允許自己愛上北堂佑！
可是……
爲什麼她也在隱隱動搖，也在萌生小小的奢望呢？
“宋小姐，很抱歉，讓你傷心了。”看著宋思凡淚眼朦朧的模樣，凌瀟瀟心口一窒，開始後悔自己的舉動了，“我想，每一個愛上北堂佑的女人，大概抱有與你相同的期待。如果你不願意離開他，我不會勉強你，就讓你和北堂佑之間的情人關係持續到你結婚爲止吧。雖然這樣做，對你的未婚夫不太公平，但至少你不會留下太多遺憾，是不是？”
“真的嗎？”
宋思凡驚怔地望著她，眼底閃爍著淚光。
凌瀟瀟突然有些同情宋思凡，她能夠看得出來，宋思凡是真心喜歡北堂佑的。正如宋思凡說的那樣，任何一個真心愛上北堂佑的女人，都
不會願意和其他女人共同分享他。可明知如此，明知自己會痛苦，宋思凡依舊苦守著這份感情，甚至想要放棄真正屬於自己的那份幸福！
“宋小姐，只要你遵守剛纔我們約定的期限，我這邊就沒問題。”
“淩小姐，非常感謝你，但是……”宋思凡用指尖抹掉眼淚，搖頭笑道，“就算淩小姐你能夠體諒我，江盈盈也絕不會放過我和佑的其他情人。還是那句話，我不會讓淩小姐難做的，而且……我已經想了很久，我也是時候放棄佑，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了。我會永遠將佑埋在心底，永遠不再想起他，開始屬於自己的新生活。我想，這應該纔是佑對我的最大心願和希望。我最愛的男人是佑，但我更願意爲了讓他得到幸福而永遠放棄他，這就是我發自內心做出的選擇。”
宋思凡最後的一句話，讓凌瀟瀟感到了心靈的震撼。
原來，真心愛上別人是如此偉大，如此美好的一件事！也許，她現在還無法明白宋思凡的真切感受，但她會祝願宋思凡得到她的幸福！
“宋小姐，很高興認識你，希望我們能夠成爲朋友。”
宋思凡含淚笑道：“嗯，我也想成爲淩小姐的朋友呢。真抱歉，讓淩小姐聽我說了這麼多傻話，我會永遠記住今晚的。其實，江盈盈派你來對付我有些多餘了，我是佑的情人中工作最忙的一個，也是佑最少見的一個，我對江盈盈是沒有任何威脅的。請你轉告江盈盈，我下次見到佑的時候，會徹底離開他，從他的身邊永遠消失。”
凌瀟瀟的情緒瞬間低落下來，好像被宋思凡影響了，心裡有些難言的歉疚。她從沒想過，自己和宋思凡同爲北堂佑的情人，竟然也會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也許是宋思凡太通情達理，太溫順乖巧，反而讓她不忍心趕走了。
“宋小姐，你……”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凌瀟瀟抱歉地笑了笑，看到手機號碼的瞬間，眉心猛地蹙緊，臉色也立刻改變了。
電話竟然是北堂佑打來的！
不得不說，凌瀟瀟的處變不驚在此刻崩塌了。
她來巴黎之前，連續幾天沒有見到北堂佑，甚至對他的行蹤毫不知曉。所以，她只是給四個小鬼簡單留言，說自己到國外旅行幾天，去散散心。
現在，北堂佑突然給她打來電話，難道有什麼急事？
“宋小姐，我去聽個電話。”
凌瀟瀟站起身，走到稍遠的角落，按下了手機的接聽鍵。
“喂，你好！”
“瀟瀟，是我。”
北堂佑的聲音從電話彼端傳來，低沉、慵懶、富有磁性，彷彿還有一絲扯動凌瀟瀟心絃的東西在蔓延，凌瀟瀟握住手機的手稍稍有些顫抖。
“瀟瀟？還在聽嗎？怎麼不說話？”
這一次，北堂佑的聲音有些著急，隱隱帶著擔憂。
凌瀟瀟心底莫名的溫暖起來，淡淡地回道：“嗯，我在聽。北堂總裁，你貴人事忙，怎麼會想起給我打電話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