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來到林氏企業所在的世紀大廈前的廣場上。不，林氏企業已經不在了，現在應該是鵬飛集團屬下的一個分公司了。
從麪包車下來，走在世紀大廈前寬闊的廣場上，林思雅停下了腳步。她擡起頭看向大廈的樓頂，目光從最頂層慢慢地落下來。
二十一層的高樓，從上面跳下來一定會很痛吧？
心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切割著，一點一點的痛楚從裡面擴散出來，填塞住她的胸口，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連同著眼裡的悲憤一起壓回心底，跟著幾個下車的同事走進大廈。
她不知道，在她的身旁，有一雙眼睛及時地捕捉到她眼底的憂傷，正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她。
分公司的辦公室在世紀大廈的第十層至第十二層，他們一行乘著電梯來到十二層的會議室，先要開一個簡短的會議，然後再到各個部門去查看資料，最後還要下工廠去視察。
開會的時候，林思雅注意到坐在她身邊的分公司的一個年若四十出頭的男人頻頻注視著自己，剛纔他做了自我介紹，是分公司銷售部的經理，名叫王。
在會議結束的時候，他對林思雅笑道：“林小姐，我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林思雅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真是讓葉熙猜對了，爸爸的公司真的有人還記得她。
她按耐住心頭的緊張，淡定地對王笑道：“是嗎？我家以前就住在這附近的小區，每天上班都會從這裡經過，王經理可能在街上曾經見過我也不奇怪。”
“是這樣啊。”王笑笑，沒有再問什麼。
她暗暗舒了口氣，看來等會去下面部門看資料時也要小心點，誰知道還有沒有人會認出自己。
稍作休息，一行人就兵分幾路去各個部門檢查資料。
林思雅跟在顧林楓後面，和財務總管一起走進財務室，這裡正是她最想來的地方。
她原以爲像這樣關乎公司經濟情況的資料是不能隨便讓不相干的人去看的，但是顧林楓好像沒有意思要她迴避，她也就暗自興奮地跟了去。
分公司的財務主管恭恭敬敬地把賬本一一攤在桌上，向他們彙報公司的收支情況。
林思雅靜靜地聽著，不動聲色地記在腦海。
從洗手間出來，林思雅又碰見了開會時向她套近乎的王。
他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在場，就迅速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輕聲說：“下午下班後打電話給我，林思雅。”
彷彿如雷灌頂，林思雅接過名片怔住了，她非常確定剛纔他們開會時她只是簡單自我介紹了她是顧林楓的秘書，姓林，絕沒有提自己的名字，這樣也是爲了怕惹麻煩。
可是這個王居然連她的名字都知道，真把她嚇到了。
看來這個人果然認識她。
王向她笑笑，走進洗手間。
一個上午，林思雅都有點心不在焉。之後去工廠視察時，王沒有再跟她說一句話，到中午吃飯的時候，王坐在她對面，卻也沒有怎麼看她，只是和其他幾位經理頻頻向顧林楓他們敬酒。
林思雅的心情一直處於忐忑不安的狀態，下午回公司上班時也是坐立不安，只盼著時間快點過去，她好早點去見那個王，弄清楚他約自己見面究竟要幹什麼。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一走出公司大門，林思雅就拿出名片給王打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王的聲音裡滿是欣喜，“思雅，我還擔心你不給我打電話呢，你現在在哪裡？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吧！”
林思雅想了想說道：“去中興路的名鼎咖啡廳吧。”
“好，我現在就過去那邊等你。”
名鼎咖啡廳在B市的市中心，離鵬飛公司很遠，這個時候，林思雅不想讓鵬飛公司裡的任何人看見她跟王見面。
掛了電話，她招手叫了一輛的士往市中心而去。
到了咖啡廳，林思雅看見王已經坐在角落裡的一個位子上等著她了。
“思雅，一年不見，你變了很多，我差點不敢認你了。”王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林思雅有點錯愕，一年不見？
好像自己對他沒有什麼印象，自己在爸爸的公司只上過三天班，還是在莫浩然所在的經理辦公室，除了他的秘書和人事科經理認識她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
即便這個王經理見過她，也未必知道她是誰，可是看他的表情，好像對她很熟悉。
她疑惑地說道：“我好像不認識你，你怎麼知道我是林思雅？”
王笑道：“你可能不記得了我了，你剛剛大學畢業的時候不是去林氏企業上過幾天班嗎？那時候我就見過你，後來你就很少去了，我也就沒怎麼見過你了。不過一年前有一次你和林老闆在一家餐廳吃飯，我正好也在那裡，就過去打了個招呼，當時林老闆沒有向你介紹我，你自然不會記住我的。”
原來是這樣，難怪自己對他沒印象。
“想不到今天會見到你！”王感嘆道：“對於林老闆的突然離世我非常難過，我是林老闆一手帶出來的，從一個小職員做到現在的銷售部經理，沒有顧老闆也就沒有今天的我。剛進林氏企業時，我什麼都不會，是林老闆要我一邊讀夜校一邊工作，不懂的地方他就耐心地教我……”
“王叔叔，你約我出來不僅僅是和我敘舊吧？”林思雅不想在這個時候聽王的回憶錄，忙打斷他。
“哦，我正想問你，你爲什麼會到鵬飛集團做事？”
“這個問題我們稍後再說，你先告訴我約我出來的目的。”在沒有摸清情況之前，她還不想讓對方知道太多。
王的身子往前傾了傾，低聲說：“你知不知道林氏企業是怎麼倒閉的？”
林思雅的心一跳，這個問題她只知道一點，具體詳情卻不清楚，看王的樣子，他應該知道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