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的神態之下，閃過了幾分的錯愕，季諾手一鬆開，司墨城便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的存在，是她的恥辱，是她不自信的罪魁禍首，你說你會保護她，可就是因爲你的存在，她纔會不能被保護，你纔是傷害她的劊子手！”
季諾臉更白，眼底似乎有血意翻滾。
司墨城的語氣更加的低沉，卻莫名的更像是一座大山壓下來，“因爲你的存在，她要避開她愛的，以及愛她的人，因爲你，她才孤僻冷淡，”他看著女人清冷的臉色有些崩潰的痕跡，嘴角一勾，“你說的愛她，不過就是一個藉口，一個安慰你自己的藉口，完全就是無稽之談！”
“你胡說！”季諾捏住他的胳膊，細長的指甲，直接刺入了他的皮膚，可依然沒有放開的意思。
司墨城完全感覺不到疼一般，如鷹一般凌厲的目光直接刺過來，“我是不是胡說，你心裡最明白！”
季諾的手，驀地一鬆。
司墨城轉過身，背對著她，“你既然說你要保護她，就該讓她好好的，你所有的藉口，就都收起來！”
說完，他直接離開，上樓，煩躁的掏出煙，隨後打通了一個電話，“我有事要見雷丁頓老爺子，安排一個時間。”
……
“真的要去離婚嗎？”慕白坐在辦公室內，好看的眉緊蹙著，看向一邊還是一臉無所謂的洛塵。
昨天，季諾跟傅席宸兩個人，都比較堅決，而且，現在的傅席宸失去了記憶，對季諾有一種出於本能的防備，雖然以前兩個人就過著離婚的生活，可終究，那不是真的。
離婚證真的發下來，一切就沒有辦法挽回。
作爲女人，站在朋友的角度，她希望季諾能夠好好想想，只是可惜，現在的季諾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離婚的事情。
洛塵拿著手機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帶著傅席宸去民政局吧。”
慕白“……”她剛纔的話，白說了？？
看著慕白的臉色不好，洛塵嘻嘻一笑，“我去民政局，可不是爲了傅席宸，是咱們。”
“嗯？”慕白清麗的臉頰上佈滿了疑惑。
洛塵過來摟住她，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寵溺的開口，“不想跟我結婚？”
慕白的心，如同經歷了一場山崩地裂一樣，難以緩過神來。
在她終於要回神詢問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被洛塵拉著上了頂樓，傅席宸的病房。
比起昨天的病號服，傅席宸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胳膊上，放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看到慕白進來，臉色溫和了一些，“走吧。”
“你跟季諾之前，相愛了那麼多年，你真的不後悔嗎？”慕白不能由著失憶的人亂來，“你現在跟她離婚，那麼她轉過身，就能跟司墨城結婚，你真的要將自己心愛的女人，拱手於人？”
傅席宸的臉色不變，等著慕白說完，他纔看過來，淡淡的開口，“不管以前如何，現在，我不想跟他捆綁，慕白，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
很多話，不要勸，不然，翻臉！
慕白輕嘆一聲，“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她讓開了地方，讓傅席宸直接過去，而她跟洛塵跟在後面，隨後慕白壓低了聲音，緩緩開口，“如果這件事真的不能挽回，一會兒的時候，你看著季諾一點，千萬不能出亂子。”
洛塵摟緊了她，“不吃醋了？”
慕白“……”
男人又撩撥她，“那你怎麼獎勵我？”
慕白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拿著他真是沒辦法。
洛塵哈哈大笑，抓著她的手不放鬆。
開車的人是洛塵，慕白在副駕駛，傅席宸坐在後面，剛上車，洛塵就將隔板降下來，直接將三個人，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慕白“……”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要做壞事一樣。
但其實，洛塵只是不想讓別人，多看自己的媳婦而已。
過了今天，慕白，就是他的女人。
傅席宸倒是沒反應，自從醒過來，他好像是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甚至愛到骨血的季諾，現在也要棄若敝履。
一路上安安靜靜，他的臉上沒多少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什麼，可到了民政局的時候，他眼神凌厲，當即開車門下去，步伐很快。
慕白跟洛塵面面相覷，不知道他的意思。
但是很快也跟著下了車，跟了上去。
意外的是，季諾居然也在。
站在門口，陽光下，她顯得格外的柔和，溫和的樣子，讓人不由得想要親近。
不用試探也知道，這就是真的季諾。
慕白也快走了幾步，在傅席宸之前，跟季諾開口，“你真的想好了？”她按住季諾的肩膀，聲音很低，“你也知道，他現在只是失去了記憶，如果你這樣趁人之危，他恢復了記憶，就不怕他恨你？”
“我連他不愛我都不怕了，難道還怕他恨我？”季諾苦澀的一笑，昨晚莫名其妙是在司墨城的牀上醒過來，她當即明白，是另外一個她出來了。
雖然，她在知道傅席宸失去記憶之後，想要躲起來療傷，可從來沒有允許，她那樣出來去傷害別人。
慕白似乎有些明白了，恨著一個人，似乎也是記著的，但是不愛了，就是真的忘記了。
季諾笑了笑，“傅總很準時。”她的視線越過了慕白，直接落在傅席宸俊逸的臉上。
這張臉，被她愛了這麼多年，如今，終於不屬於她了。
傅席宸微點頭，隨後晃了晃手中的東西，“走吧。”那些是證件，是他讓安南準備的。
慕白甚至想，傅席宸到底是不是在僞裝，爲什麼一個小小的助理都記得，偏偏忘了季諾。
可江寒燁說過，這屬於人的應激反應。
在受到強烈的傷害之後，就會下意識的避免第二次傷害，季諾是他心中的痛，爲了季諾，他承受了太多本來不該承受的東西，所以這樣醒來之後，身體的系統出於保護他的基礎，讓他忘記了季諾。
其實這樣來說，對傅席宸是很好的。
雖然結果不能接受，但是活著更好。
慕白臉色沉沉，不知道江寒燁的話對不對。
洛塵捏了一下她的臉，“在想誰？”
慕白臉色微紅了一下，那天知道江寒燁的身份之後，雖然跟江寒燁還是同事，但已經不怎麼說話，若不是傅席宸的病情特殊，他專業解答，只怕是，她一輩子也不會跟那個男人來往了。
“我能想什麼，”慕白指了指門口，“你這樣拖延時間，是不想結婚了？”
洛塵抱著她輕吻了她額頭一口，“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口是心非，是不是現在急迫地想要嫁給我？”
慕白索性自己走，不搭理他。
簡直就是蹬鼻子上臉。
洛塵果然屁顛屁顛的跟過來，“喂，今天要拍照，你高興點，給爺笑的開心一些。”
慕白瞪了他一眼。
洛塵嘿嘿一笑，二皮臉的直接摟著人進去。
季諾跟傅席宸倒是很快，已經在辦手續了。
工作人員看了看兩個人的證件，隨後狐疑的看了傅席宸一眼，新聞上不是說，傅總出了車禍，已經變成了植物人了嗎？
難道只是八卦而已？
可是對比一下證件，沒有錯的。
不過，傅總來民政局，離婚？
工作人員有些不敢相信，拿著兩個人的證件去請示領導。
開玩笑嘛，這種大人物的事情，半點差錯都不能有啊。
傅席宸跟季諾坐在桌前，誰也沒有先開口。
工作人員還在打電話，傅席宸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看了工作人員一眼，隨後冷聲開口，“給你們十分鐘時間辦好。”隨後，他起身，走到一邊的吸菸區，點燃了一支香菸。
全程，都沒有給季諾一點的目光。
季諾心口，像是堵上了棉絮，悶的難受。
好在，傅席宸很快回來，但是身上那股菸草味很重，季諾皺皺眉，輕咳了兩聲。
傅席宸這纔看過來，神色淡淡，沒有多少的情義。
季諾垂眸，不想再看這樣的神態。
菲薄的脣動了動，男人特有的低沉的嗓音響在她的耳邊，“如果不舒服，可以去窗邊。”
季諾愣了一下，這是關心？
所以，還是假裝失憶？
呵……
“正巧，我也不想看見你。”傅席宸說完，看向工作人員，“你們的工作效率都是這樣？”
拿著電話還沒得到指示的工作人員“……”
季諾忍著心口的絞痛，緩緩起身。
是啊，這纔是真正的傅席宸，從他們結婚開始，一直到她離婚之前，他都是這樣的狀態，反而離婚後的那種柔情，纔像是失憶了一般。
季諾淡淡的笑著，打開了一邊的窗戶。
冬天的涼意森森，卻是抵不住她心口的冰寒。
終於，工作人員放下電話，趕緊過來打開系統，進行一系列的操作。
“季小姐，”工作人員禮貌稱呼了醫生，“您簽字吧。”
季諾看也沒看，只是掃了一眼標題，是離婚協議，和平離婚的證明，她嘴角的笑意苦澀，覺得一筆一劃，都像是凌遲在自己的心口，簽完名字，握著筆尖的手，忽然被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