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豫川！”
耳後一聲輕喚，引得正在沉思中的謝豫川，驀的扭頭向後。
韓其光察覺到他的變化，轉(zhuǎn)頭對上謝豫川一臉悵然的表情。
“怎麼了？”
謝豫川蹙了下眉心，“沒事。”
韓其光定定掃了他兩眼，見他沒什麼心情說話，便也懶得管他，轉(zhuǎn)身繼續(xù)抓著誤入他們這邊的山民，詳細瞭解對方所在的隱世的村子，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憑韓其光那三寸不爛之舌的精明，沒過多久，就從山民口中一路摸到了齊雍樑王朝後這兩百年間大致發(fā)生的關(guān)鍵大事。
打聽到關(guān)鍵之處，更是不忘記在紙面上。
謝豫川眸光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用多問，僅一個眼神，韓其光立刻解釋道：“放心，我什麼也不幹，我就留個底兒，回去琢磨琢磨。”
“嗯，別過界了。”謝豫川點了點頭，提醒道。
韓其光挑了下眉。
山民在韓其光的糖衣炮彈下，竹筒倒豆子，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
當然，打聽完珍貴消息的韓其光也沒有虧待他，當初從謝氏家神和謝豫川手裡得的那些好東西，可是毫不吝嗇地送給了對方。
山民哪裡見過如此甘甜的精糖，還有那見都沒見過的好東西……捧著一堆眼花繚亂的“奇珍異寶”，年輕的山民眼眶都紅了。
“你們是這山裡的神仙吧？”
“我知道，我不會說出去的，老家們以前說過，當著神仙的面不能把話說漏，否則就會壞事，我懂，我懂。”
越說越激動，反倒是把韓其光說的直尷尬。
他遞給身旁的手下一個眼神，後者立刻心領(lǐng)神會，把山民請到一旁休息。
韓其光摸摸後頸，走到謝豫川身邊，忍不住吐槽了句：“這憨娃子懂個爪。”
謝豫川擡眸，目光越過他左肩，看了眼那年輕人，沉聲道：“打聽清楚了？”
“八九不離十吧。”
韓其光還挺自信，順手解開水囊喝了口水潤潤喉，下頜輕擡，示意謝豫川，“你呢？什麼情況。”
謝豫川：“嗯？”
“剛纔，我看你突然走神了。”
“嗯。”
“嗯什麼嗯，問你呢？有情況？”
謝豫川眸底似是閃過一絲困惑，“有，還不清楚。”
韓其光忍不住哼了聲，“什麼不清楚，說說唄。”
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忽然精光一亮！
“難不成咱們家神來了？”
謝豫川聞言，氣息微抽，擡眸睨了他一眼。
有時候，他真的很想給韓其光那張嘴縫上。
韓其光仿若沒看見，擡肘懟了他一下。
“是不是？”
“不知道。”
韓其光瞠目，“這什麼屁話，家神來沒來，你現(xiàn)在沒感覺了？”
話趕話，韓其光一副受驚的模樣，聲量微高，驚詫道：“謝豫川，你那通神的本事不會失靈了吧？”
“主子？主子？!”
身後，韓其光的人恨不得以下犯上，堵上他的嘴，極力提醒道。
韓其光聽見了，但他死性不改。
謝豫川懶得理他。
轉(zhuǎn)身問衛(wèi)獅，“四周查探的人都回來了嗎？”
衛(wèi)獅點頭，“回將軍，都回來了，四周不見出口，那個山民所指的方位，與此處地形相差較大。”
衛(wèi)獅遲疑了下，主動問道：“將軍、韓爺，我們是不是真的被困在這下面了？”
連下來的入口都找不到了，衛(wèi)獅心裡還是有些忐忑。
韓其光笑道：“困多久不知道，反正現(xiàn)在是困著呢。”
謝豫川不知暗中在心裡“呼喚”了塗嫿多少次，都沒有收到迴音，詭異的地方在，他的直覺告訴他，他和家神之間並沒有像之前一樣斷聯(lián)。
感覺不一樣。
謝豫川沉默了會，認真道：“好像聽見家神在喚我，只是……”
“喊你就是來了嘛，只是什麼？”韓其光一聽這話，滿面春風。
回想剛纔的感覺，謝豫川不覺轉(zhuǎn)頭看向身後，嗓音低沉道：“與往日喚我，不甚相同。”
韓其光瞧他扭頭往後看，“哪裡不同？難不成這次在你身後喊你？”
謝豫川回眸看了他一眼。
韓其光眼睛一亮：“我猜對了？！”
謝豫川沒說話，但眼底的驚訝很是分明。
韓其光心道，不愧是我。
往日，耳邊響起家神的聲音時，謝豫川只覺得那清潤的嗓音，總是在耳際邊繚繞，時遠時近，甚至他偶爾能憑藉家神的遠近，而感知到對方離自己有多遠。
但他還是頭一次，感覺到家神的聲音，彷彿是從他背後的很遠處，悠悠傳來。
最令謝豫川心裡感到微微詫異的是，這一次家神的嗓音，似乎多了幾分濃厚的層次。
似迴音，又似某種說不上來的隔閡。
謝豫川一直沒想通，而且他在聽見家神聲音的第一時刻，就已經(jīng)嘗試迴應(yīng)了，但，沒有回答。
家神同另一位神明離開後，謝豫川拿不準家神何時再還，之前讓他等她，可已過了些時間，卻不見家神“蹤影”。
眼前情形過於怪異。
謝豫川以靜制動，最終還是決定相信家神塗嫿之言，原地等候。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旁邊年輕山民的狀態(tài)越來越好，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點，觸動了對方，山民耳朵上聽著他們說根本不是神仙，就是普通人，但那眼睛深處裡的東西，全然不是一回事。
神明不顯真身，他懂！他現(xiàn)在可太懂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很快，謝豫川再次聽見一聲輕喚。
只是這一次，他聞聲忽然站起，四周張望一圈，在韓其光和衆(zhòng)手下詫異的目光中，徑直走向了一處石壁。
韓其光跟過來，好奇不已：“咋？家神在石頭裡了？”
“韓爺，您餓了嗎？小的這還有幾根燒烤味兒的牛肉乾！”
韓其光暼了衛(wèi)獅一眼，“就你富裕是吧？”
衛(wèi)獅摸摸脖子，嘿嘿一笑。
甭管好使不好使，他反正是岔開了一點韓大公子的注意力，免得干擾到自家將軍的“正事”。
韓其光笑吟吟白了衛(wèi)獅一眼，暗示意味濃郁地指了指他。
衛(wèi)獅一副“告罪”的模樣。
“謝豫川？”
“家神，我在！”
謝豫川心聲激動，不知神明能否聽見他心中的迫切之情。
一“牆”之隔的另一時空，一隻威風凜凜的白虎，驀然在一處，停下了腳步。
一直跟在身後的秦撿，也停下了腳步。
“仙人此處止步，可是有何狀況？”
白虎不言。
直到四周嗡嗡一陣雜音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清晰起來。
“可是家神歸來？”
秦撿愣住：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