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1發動機和J-2發動機搞定之後，在林燃看來，登月面前已經再無阻礙了。

剩下的無非是按部就班的完成操作。

但凡是能夠靠控制系統和軌道算法這些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這麼覺得。

當他從長安回到申海的時候，公司內氣氛還是非常緊張。

因爲他們即將進行第一次的載人航天。

包括要繞地球超過兩圈，最後返回地球，中間宇航員要完成出艙操作。

在林燃走進阿波羅科技所在大樓的一瞬間，員工們都聚集在一起自發的鼓掌起來。

外界可能不清楚他們今年要登月，但大家很清楚。

他們已經朝著登月目標邁出了最堅實的一步。

奧爾德林走在最前面，和林燃擁抱後，在他耳邊低聲道：“教授，恭喜，我已經迫不及待等待著再去一次月球！”

聲音很輕，用的是他在華國學會的蹩腳中文。

林燃轉而問道：“巴茲，阿美莉卡那邊沒有爲難你吧？”

他用腳想都知道，阿美莉卡怎麼可能不爲難。

不爲難纔怪呢。

在場這幫NASA的前僱員，林燃猜測沒有一個是沒有被阿美莉卡打電話找上門來，威逼利誘讓他們回去的。

奧爾德林咧嘴笑道：“當然，甚至他們還找了我的前妻來打電話給我，讓我回去參加關於NASA的聽證會。

我纔不回去呢，正好讓BI那幫窮兇極惡的傢伙好好和我前妻們打打交道。”

林燃聽懂了，自己打官司打不贏，現在美塔親自下場幫他報仇來了。

奧爾德林心想，這真是一個意外收穫，要是自己做的再過分一點，阿美莉卡是不是要讓自己前妻們進監獄？

可惜年紀大了，心沒有那麼狠。

林燃接著問道：“那其他人呢？

海恩斯，你們怎麼樣？”

海恩斯出來解釋道：“我們還好，和巴茲比起來我們受到的壓力更小。

因爲我估計NASA那邊也是抱著我們在這工作越久越好，到時候回去的話能夠把在這工作看到的一切經驗都給帶回去。

NASA以爲我們參與了F-1發動機的復原工作。

加上我們的親人關係其實都很疏遠了，只有巴茲受到的壓力比較大。”

林燃瞭然，阿姆斯特朗去世之後，奧爾德林是阿美莉卡登月第一人，要是老中把奧爾德林送上月球，這臉打起來可就打的有點大了。

華國公開的月球1號用數據明晃晃告訴全世界我這造的就是F-1，是你過去能造但現在已經造不出來的F-1，這件事已經夠打臉。

老美還能宣傳成一個綿延十餘年甚至數十年的陰謀。

不過也沒錯，確實綿延了數十年。

只是NASA也好，CNSA也好，怎麼都想不到這不是連續函數，是一個分段函數。

甚至是一個反覆跳躍的分段函數。

月球1號的打臉程度是10的話，那麼華國人把奧爾德林給送上去，那這個打臉程度是一萬，或者更多。

這也導致阿美莉卡開始哈氣了，跟應激一樣，十三道金牌連著下，以聽證會需要證人爲由，想要迫使奧爾德林趕快回國。

黔驢技窮到把奧爾德林的前妻給搬出來。

“那就好，今年聖誕節大家就能回阿美莉卡過了。”林燃說。

奧爾德林欲言又止。

海恩斯沒忍住：“教授，老實講如果我們真的登月成功了，我希望能夠申請華國綠卡，在這裡留下來。

魯道夫，你知道嗎？”

林燃皺眉，這是一個熟悉的名字。

也是林燃在60年代NASA宮鬥小試牛刀，把這位前NAZI劊子手送出NASA自生自滅。

“不知道。”林燃搖頭道。

海恩斯說：“教授，這是我60年代在NASA的頂頭上司，他在離開NASA之後官司纏身，失去養老金最後無故消失。

我們要是在這完成登月，回阿美莉卡之後大概率也是同樣的下場。

被BI來來回回調查，無休止的提訊，在疲憊不堪的情況下，進入墓地。

我也好，他們也好，希望能夠在華國度過人生的最後時光。”

這幫NASA老登們的情緒都很複雜。

一開始很少有人信林燃能完成登月，來之後，大家覺得有點戲，那也是建立在起碼五年起步的基礎上。

五年，那時候自己還在不在都不一定。

結果現在一年半就能搞定。

這讓他們很尷尬，一來確實參與了橫跨六十年兩代登月工程，屬於是此生無憾了，二來他們太瞭解華盛頓那幫人的尿性了，回去勢必然要倒黴。

大家都是在關鍵機構工作過的老登，見過、聽過太多阿美莉卡的陰暗面了。

所以他們都不想回去了。

林燃點了點頭：“好，我會幫你們去爭取的。”

NASA老登們的話讓林燃想起了自己的導師，那個名叫尼蘭詹的印度裔。

和60年代名義上的導師西格爾和霍克海默比起來，尼蘭詹在各方面的水平上都大不如這兩位。

尼蘭詹打電話來哭訴、懇求、咒罵，問林燃能不能回阿美利肯接受調查，找回清白。

這話把林燃給整笑了，我都人在華國了，阿美利肯的控訴不就是榮譽勳章嗎？

換言之，爲什麼在簡中互聯網上小米的聲譽比不過華爲，還不是因爲華爲和阿美利肯對著幹嗎？你別管這種對著幹是不是被逼出來的，總之阿美利肯把華爲當眼中釘肉中刺。

我要是在乎所謂在西方世界的清白，我也不會選擇回國了。

而在電話中，林燃也搞清楚了，尼蘭詹完全是自找的，自己瘋狂鼓吹，把自己吹的那叫一個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從慧眼識英雄，到對林燃的指導，再到和林燃的私交甚篤，沒有尼蘭詹不吹的。

你都這樣吹的，還是個印度裔，老美不找你出氣找誰？

林燃在咒罵中果斷按掉了電話，心裡只是有淡淡的憂傷劃過，對方確實說大錯也沒有。

他只是犯了一個印度裔都會犯的錯誤，絕對不至於到這個下場。

不過林燃也確實沒辦法救他。

林燃思緒回到現場，他扭頭望向奧爾德林：

“巴茲，你呢？”

奧爾德林有些惆悵：“我希望能死在月球上。”

慶祝環節結束後，林燃回到自己辦公室，宋南平緊隨其後。

“你聽明白了那些NASA前僱員的訴求嗎？”林燃問道。他們用的是英語，而且還是帶點亨茨維爾市的南部口音的英語，語速又快，一般人想聽明白真沒那麼簡單。

宋南平點了點頭：“大致意思聽懂了。”

林燃接著問道：“所以你那邊能不能幫他們辦綠卡？

阿波羅登月的餘燼最後葬在我們華國，這也是一種傳承，象徵意義更是無與倫比。”

宋南平思索片刻後說道：“我會盡快去辦的。”

林燃直接道：“南平，我想大家還是坦誠一些爲好。

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國企員工，你的身份很特殊。

只要我想做的事，主導權在我手裡，我不排斥和政府合作。

我很清楚，如果沒有你，沒有一些有第二身份的員工在阿波羅科技工作，我們獲得不了現在這個級別的資源。

本身民營航天從某種意義上是僞命題，不過是政府過渡了一部分的職能給市場，希望市場能夠培育出更有活力和創新的企業。”

宋南平倒也不是很吃驚，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林燃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只是他沒想到林燃會在這個時間點去把這層窗戶紙給捅破。

“林總，您說的沒錯。”宋南平說：“之前之所以沒有和您明說，是因爲怕您對於這種情況有牴觸情緒。”

林燃輕笑道：“航天和其他領域不一樣，我需要藉助到大量政府資源。

馬斯克的SpaceX在發展過程中也要藉助NASA和阿美莉卡軍方的技術、訂單、工程師才能養活。

以這次登月爲例，要是沒有政府方面協助，從發射到回收，太平洋海域回收靠我們自己能做到嗎？

有的行業可以完全的自由，有的行業不和政府合作不現實。”

林燃說的只是其中一部分。

發射火箭是需要牌照許可的，你背後沒有國資背景，你想拿到這塊牌照非常困難。

包括火箭發射，要藉助國家建好的發射中心，火箭測試要藉助國家現有的測試實驗室，宇航員訓練需要藉助現有的訓練中心

無論誰來，都不可能無休止的重複造輪子。

所以合作是必然的。

林燃接著說道：“所以南平，你有什麼直接和我說，你來充當我和政府之間的溝通管道。

我有什麼需求我也會直接和你說。”

作爲直接管理數千人，間接管理數十萬人的前NASA局長，林燃很清楚，一個組織在上升期的時候，你想怎麼管就怎麼管，怎麼管怎麼順利。

當然他目前還不知道，組織到了瓶頸期或者下降期要怎麼管理。

但既然現在是上升期，那現在就把事情給說開，用坦誠把類似的雷提前排除掉。

“各位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未來要執行很多任務的精英。”

林燃到文昌之後，在火箭發射場的地面上，面前站著的是阿波羅科技的宇航員，他們即將執行自己人生中第一次航天任務。

最開始阿波羅科技招了14位，後面陸續因爲各種原因，有因爲家庭原因，也有在性格測試中被認爲不合適，還有因爲覺得宇航員的生活和自己所想象的不太一樣，只剩下現在眼前五位。

被動或者主動離開，宇航員序列自發就淘汰掉了超過一半。

阿波羅科技的宇航員招聘還在繼續，只是合適的很難找。

而眼前這五位剩下來的，精英中的精英，已經和阿波羅科技簽訂了合同，組織關係也從過去空軍或者國航轉過來了。

這次要執行任務的就是五位中的兩位，錢飛和趙建國。

“今天你們將踏上一段歷史性的旅程，這將考驗我們的能力，並使我們離登上月球的目標更近一步。

你們的使命類似於阿波羅計劃的準備任務，這些任務爲首次登月奠定了基礎。

就像阿波羅7號測試了指令艙，阿波羅8號環繞月球飛行，阿波羅9號測試了登月艙，阿波羅10號則是登月任務的全面彩排，指令艙和登月艙飛至月球軌道，登月艙下降至月面約十五公里的距離，這些測試了除實際著陸外的所有操作。

考慮到我們的土星五號火箭還在建造當中，目前靠燃燒一號火箭沒辦法進入月球軌道開展測試。

我們在這次會完成阿波羅7號的測試任務，以及阿波羅計劃開始前，水星計劃和雙子座計劃的大量任務爲主。

由我們錢飛和趙建國兩位宇航員負責執行任務。

等到土星五號建造完成後，完成阿波羅8號和9號測試任務，最終拋棄掉彩排環節，一舉完成阿波羅登月。

即將執行任務的只有錢飛和趙建國，但不代表其他三位就不會有執行宇航員任務的機會。

恰恰相反，五名宇航員數量實在太少，你們每一位都會在未來的歲月裡執行大量的太空任務，足跡甚至有可能遍佈整個太陽系。”

在親眼見證過燃燒一號火箭和F-1發動機奇蹟之後，大家對這話深信不疑。

大家都接受過培訓，知道整個阿波羅登月過程中，又不止奧爾德林和阿姆斯特朗上了月球，後面陸陸續續還有好幾位宇航員上月球呢。

所以對於錢飛和趙建國的入選，其他三位宇航員內心會有羨慕的情緒，會羨慕他們能夠率先執行任務，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畢竟第一個上月球的華國人，榮譽背後也意味著風險，誰能保證一次就成功呢？

“在那些阿波羅登月的任務中，宇航員們面臨著無數的挑戰和不確定性，但通過他們的勇氣、技能和團隊合作，他們克服了困難，取得了偉大的成就。

尼爾·阿姆斯特朗是首位踏上月球的人，大家都很熟悉，他也是巴茲的老熟人了。

在阿波羅11號任務中，登月艙下降過程中，計算機發出1202警報，顯示執行溢出錯誤，他們發現，飛船偏離預定著陸點四英里，正朝一個佈滿巨石的區域快速下降。

燃料僅剩25秒的時候，情況萬分緊急。阿姆斯特朗迅速關閉自動駕駛，親自操控飛船，避開巨石場，最終在燃料幾乎耗盡時安全著陸。

尼爾後來回憶說，‘我可能有點害怕，但當時太忙於著陸，沒時間去想。’

他的冷靜和專注是任務成功的關鍵。

同樣，你們可能會遇到意想不到的情況，但請記住保持專注，相信你們的訓練。

平時訓練中巴茲之所以嚴格要求你們，就是因爲很可能會遇上類似的情況，不能完全相信自動系統。

地球上的自動駕駛技術尚且不成熟，在太空中，你們難道敢把身家性命託付給自動系統嗎？

過去阿美利肯的阿波羅團隊在壓力下展現的冷靜和勇氣，你們也應該有同樣的能力去應對任何挑戰。

另一個故事來自阿波羅12號。

1969年11月，查爾斯和艾倫在執行任務時，火箭在發射後被閃電擊中，導致儀器故障，通信和電力系統一度中斷。

艾倫迅速重置系統，恢復正常操作，最終他們精確著陸在風暴洋，距離無人探測器勘測者3號僅200米。

在你們的使命中，你們可能會遇到技術問題，但像阿波羅12號的機組人員一樣，你們有知識和支持來克服它們。

另外記住，地面控制中心是你們的堅強後盾，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我永遠會提供給你們最準確的路徑來應對困難。

在太空中無論遭遇了什麼意外，都別忘了，我就在地面控制中心隨時準備爲你們提供支援，我們將共同面對任何困難！

最後，讓我引用一些阿波羅宇航員的話，激勵你們前行。

尼爾說，‘我認爲我們去月球是因爲面對挑戰是人類的天性。這是我們內心深處的靈魂要求，就像鮭魚逆流而上，我們必須做這些事。’

我們正在創造歷史，正在面對前所未有的挑戰，但正是通過挑戰，我們才能成長並取得偉大成就。

把差不多十年的太空測試壓縮到一次完成，這對你們是巨大的挑戰。

就像你們的教官巴茲·奧爾德林所說的那樣，‘我發現的一個真理是：當你相信一切皆有可能，並且願意努力實現目標時，你就能實現下一個不可能的夢想。沒有夢想太高！’

去吧，帶著勇氣、決心和作爲成就偉大一部分的認識前進，讓我們爲你們感到驕傲，預祝你們的任務取得圓滿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