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劍屏住聲息穿過道道走廊,終於來到歐陽家的大堂之外。身子緊貼在門外,耳朵細細聽去,卻無半點聲音。
“難道里邊沒人?”關劍心中疑惑,他隨即舉手在門窗上一掃,淡淡的白光泛起飄過,現出堂內之景。
大堂之上的首座,坐著一臉喜色的歐陽振。
歐陽振下邊分坐著兩排椅子,各自坐著人。左邊一排的人關劍基本都見過,就是那日在東方家尋釁的幾人;另外一排人數比較少,只有四位,卻都跟關劍一樣蒙著斗笠而來。但從他們身上的道袍可以看出來是修真人士,只不過沒有露出臉面罷了,似乎想掩飾些什麼。
堂內沉默了半晌後,一名小廝模樣的人從內堂走出來,手裡端著個瓷盤,上面蓋著塊綢布,從布中央凸起的地方可以看出是個圓形的東西。
小廝小心翼翼捧著瓷盤走到歐陽振面前,低頭叫了一聲族長。
歐陽振接過瓷盤,揚揚手示意小廝退下。
小廝走後,歐陽振才緩緩站起身來,走到下方右排椅子上一名中等身材的道士面前,一臉討好說道:“道長,何妨掀起綢布一看?”歐陽振說話時,雙眼精光閃爍不停。
“嗯!”道士聽後把手伸了出去,但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道長猶豫了?”歐陽振問道。
道士停頓了下,繼續把手伸過去,輕輕撩開,現出了綢布下邊的東西。
一塊晶瑩圓潤的玉佩赫然盤上,祖母綠的顏色,通體剔透如有水流輕滑而下,淡淡的光澤映亮了瓷盤周圍,熠熠發光。
“寶貝啊!真是好寶貝。”衆人發出聲聲讚歎。
道士剛看到這玉佩的時候,也是怔了怔,隨後便伸手去把玉佩拿起來,細細撫摸了一會兒後突然把玉佩往上拋去。
這個驚險的動作令在場人的每個人都倒抽一口涼氣,只有歐陽振跟道士兩人不爲所動。尤其是歐陽振,看著玉佩即將落地,不但不著急,反而笑意盈盈。
眼看著玉佩就要落到地上,道士背後的飛劍豁然出鞘,直直往前刺去。
只一息之間,飛劍已經抵住了玉佩。
鐵刃與玉石相擊本來應該發生特殊的脆響,可當飛劍擊中玉佩時所發出的卻是兩鐵相接的聲音。
“難道那玉佩非玉石,而是鐵?”關劍心中疑惑道。
果然,等他再擡頭看去的時候,前方飛劍在擊中玉佩之後,玉佩忽的如花綻放出道道青光。光散去後,原本晶瑩剔透的玉佩赫然變成了一柄氣勢威猛的匕首。通體祖母綠的顏色,倒是跟玉石如出一轍。
“果然不出我所料,真的是法器。”關劍心想,看那匕首周身泛出來的道道幽綠光芒,可見其氣勢之猛,斷然非普通之物。
在衆人的讚歎聲中,道士騰空而起一把收回了飛劍和匕首。飛劍劃破空氣回到他背後的劍鞘之中,而當匕首再次出現在他手心的時候,已經變回了之前的玉佩。晶瑩剔透,流光閃現的模樣跟真玉石無分毫區別,可見煉器人技術之高超。
堂外的關劍正自驚歎中,不自覺便發出了呀的一聲。待到他反應過來之後,趕忙收緊了聲息。
“誰?”
道士原本正撫弄著手中的玉佩,聽到聲音後猛地朝堂外飛去。迅疾的身影在空中翻轉幾下之後穩穩落地,他揹負著雙手掃射了周圍一眼,斗笠之下的眼睛微瞇起,耳朵動了動,似在凝聽著什麼。
“沒人?難道是我聽錯了?”道士自言自語一聲後,轉身朝堂內走去。
人一走,關劍立刻從屋檐上落下。剛纔太險了,他這會兒心還撲通跳得老快,心裡嘀咕道:“這人氣場好強啊!聽息也夠敏銳,不知是何來頭?”
道士一回到堂內,歐陽振立刻眉開眼笑迎了上去。
“道長,您等來之前,我已經把閒雜人等支開了。以我歐陽家如今在青雲城的地位,斷斷是沒有人敢隨意進入的。估計剛纔是外邊池塘青蛙在叫喚呢!這會兒正炎夏,這些個小蟲小蛙多了。您就放心吧!”
道長沒有說話,徑直繞過歐陽振走回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歐陽振跟了上去,猶豫了一會兒道:“那個,風…….”他說到一半的話立刻停住了,改口道:“道長,我家小兒的事兒…….”
道長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到嘴邊輕呷一口放下,手指扣著桌面,黑紗下邊嘴脣一動動的。
“族長放心,既然收了你的寶貝,事我是一定幫的。”
“那就好,那就好。”歐陽振轉身朝一位長老問道:“煉器大會這會兒準備得如何了?”
“回族長,已經準備妥當了。”
“嗯!”
歐陽振看向道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那就請道長和幾位弟子移駕煉器大會吧!”
緊接著,堂內衆人紛紛站起身往門口走去。關劍見狀趕緊找了個角落躲藏起來。
衆人一路談笑風生往前方走去,關劍沉吟了一會兒隨即跟上,但怕被人察覺,始終都是凝神屏息跟隨。
走過園中一座小橋,再繞過小竹林,忽的從岔口處走來一道頎長的身影,一身白衣,長得面若朗星,清秀至極。
好幾名歐陽家族中人一見到歐陽洛便上前行禮:“二少爺好!”
歐陽振一見到自己的兒子,臉色有些不悅起來,冷冷道:“你這會兒不去煉器大會坐鎮,跑來這裡做什麼?”
“心情煩悶罷了,出來散散心。”歐陽洛揹負著雙手,嘴角揚起一抹戲謔的笑。
關劍躲在暗處見了,嘀咕道:“這男子,不陰不陽的,我本以爲此人只見到女子才發騷,沒想見到老子也賣弄風情的,噁心,實在噁心啊!”
“散心,恐怕時間不對吧!”歐陽振語氣冷然,看出來對這兒子平日狂傲不羈的舉止作風大爲不滿。
“這您就不必管了。”歐陽洛繞過歐陽振身側,來到幾名身著道袍,帶著斗笠的人面前。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眼睛最終停在幾名道士衣袍中央的一片空白上,上面有淡淡的白光籠罩著,擋住了一片衣裳。
歐陽洛眉目微蹙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道士袍子中間應該有個太極圖啊!若是哪家門派的弟子,太極旁邊還會標示本門的印記。這幾位穿著素色道袍,分明有意隱去標記,莫非見不得人?”
“住口,不許無禮。”
歐陽洛一出口,立刻遭來歐陽振的怒斥。歐陽振轉身朝幾名道士躬身道:“道長,小兒無禮,還請道長莫怪。”
“罷了。”爲首的中年道士一擺手,直接從歐陽振身邊走過。
待人走遠了些,歐陽振纔回過頭來,斜睨了歐陽洛一眼冷冷道:“差點就給你壞了大事。”
歐陽洛不以爲然,揹負著雙手來回踱步,迎上了歐陽振的眸子。
“大事?不就是爲了你那不成器的大兒子謀出路麼?只怕他爛泥扶不上牆啊!”
歐陽振眼神閃過怒火,剛想發作,心想著還有重要事也只好作罷,冷哼一聲後飛身追衆人而去。
歐陽洛斜睨著父親的背影,手掌不自覺握成了拳頭。
關劍屏住聲息化做一道清風從歐陽洛身側掠過,本以爲他未能察覺,誰想關劍還沒飛出多遠,身後便傳來歐陽洛的聲音。
“來了就來了,還躲躲閃閃的作甚?”
關劍心中一顫,往左右兩邊看了一眼,確定沒有人後這纔回過頭來,明明自己已經隱身了,前方歐陽洛的眼神卻不偏不倚射了過來,看得他好不自在。
“這樣都能發現?看來這小子比他老子要厲害多了。”關劍沉吟了小會兒後,緩緩從半空飛落。
道道旋風出現在歐陽洛身前幾米處,現出關劍的身影。
“你是來救那小妞的吧?”歐陽洛問道,一點也不意外來人是關劍。
關劍神色著急,上前一步追問:“她在哪兒?”
“放心,她很好!不過我不會那麼快放了她的,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能贏我。”
關劍想了想,繼續問道:“行,比什麼。”
“煉器。”
“聽你的。”
“那走吧!”
兩人相互使了臉色,隨即往前方飛去。
穿過竹林,很快就到了歐陽家偌大的試煉場上。
這裡早已是人山人海,看服飾有不少是歐陽家族中人,還有許多陌生的面孔。
試煉臺前方有一張長臺子,坐著幾個人。正中間那位是青雲城城主秦棟,左邊是一位耄耋老者,右邊是歐陽振。再往右看去,之前那名中年道士也在,不過他似乎刻意低調,選了一個不顯眼的位子坐下。
關劍戴著斗笠走進人羣中,發現東方婉約跟東方煙兒也在。看過去的時候,她倆正好也回過頭來。
“是劍堂哥。”東方苑把嘴巴湊近東方婉約耳朵上輕輕道。
東方婉約打了個眼色,兩人提高了面紗,壓低了頭朝關劍走去。
關劍示意兩人到旁邊的拱門內說話。
三人假裝不認識,走到離試煉臺比較遠的一道拱門進去。
確定沒人往這邊看來,東方婉約才扯下面紗急急問道:“煙兒表妹呢!找到了麼?”
“我還想問你倆找到人沒呢!”
東方婉約跟東方苑對看一眼後,低下了頭。
這時,前方有一名小廝端著茶水走來。
“有人來了,先分開吧!”
“嗯!”
三人騰身而起,在前方小廝轉彎之前已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