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你媽！”

瘋神右手的鉤子兒特別尖銳，隨手一揚像切下了一小塊雞胸肉一樣。

他在跑，他雖然不熟悉地方，但是他專門朝安全通道跑。

倆協(xié)警，一個叫安瑞。

一個，叫世傑。

這倆，都是雄大的高職生罷了。但是，堃少罩著他們呀—

堃少是個頂聰明的人，他們倆去當(dāng)了協(xié)警，打上了一塊極好的招牌。至於去幹點什麼勾當(dāng)，只有他們心知肚明。

他們現(xiàn)在，只有一個目的：轉(zhuǎn)正。

轉(zhuǎn)正，要一系列囉嗦的途徑。相當(dāng)於，鯉魚躍龍門。從一個破皮無賴，成爲(wèi)一個公務(wù)人員。

這是二者的夢想。從袖標(biāo)上的“協(xié)警”，變成“人民警察”。

這是堃少的承諾。

瘋神跑入了一家書店內(nèi)—

書店的架子很高、很寬。連坐在前面的老闆都沒有注意到，一個小個子偷跑了進(jìn)來。

書店的空當(dāng)很大，人們都已經(jīng)很少光顧。

而書店前面，正掛著“菸草專賣許可證”。

這吸引到了安瑞和世傑。

安瑞說：“疼不？”

世傑一摸臉蛋兒，血是少了。但還是滔滔地流，又扎的挺滑稽。

“疼！”

安瑞說：“操，讓他跑了。下次，可沒這麼好運。到手的魚兒，嘴邊的兔子，這樣跑了，那不行！”

世傑說：“哎，這營生跑了。下次你說，堃少還會安排這麼好的機會嗎？！兩百克白粉，咱們立多大一功啊！”

瘋神躲在書店內(nèi)，聽得清清楚楚。

他的心兒在滴血，他的眼睛睜得很猙獰。

這一切，只有那死死的書架看到。直到，倆名掛羊頭賣狗肉的傢伙走了。他才緩緩地離開。

他們要了一包二十五的芙蓉王，只給了二十。這裡，又是堃少的地盤。他沒話講。

氣喘吁吁，逃過一劫的他，有了一個想法。

瘋神離開了。那麼，趙辰呢？

趙辰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清晨的十點一刻。

他想起了那張臉，小山子那張臉。

這時，趙辰的手機響了。

打來電話的，是李武。趙辰對這人，沒什麼印象。只是覺得，他的造型很“臺灣”，很“偶像”。

趙辰道：“李武。”

李武說：“好好享受日後的時光吧。我們是合作伙伴。你看看你所在的地方，這是我的誠意。”

趙辰腦袋“嗡—”一下醒來。

他隱隱約約記起，他昨天晚上吐了整整三次。前兩次吐完接著飲，後兩次即使是灌茅臺，也成了潲水。

他住的地方是一戶表面上普普通通的旅店。

衛(wèi)生設(shè)施，還不是特別的好。牆壁上，還能看見點點滴滴刻意塗擦過的痕跡。

那黃色的痰子斑點久而不褪。

趙辰起身，拉開了窗戶。他卻感覺到，這兒已經(jīng)是城南了。

他住在賓館的最頂端，往下看能看到整個城南。

這裡，是個標(biāo)緻的十字路口。熙熙攘攘、人潮擁擠。

趙辰說：“什麼誠意？”

李武說：“這套‘永樂’賓館，是我的祖地。這是我

白手起家的階磚，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需要它，但是我又捨不得它。而你又是起步期，我決定送給你。”

趙辰說：“呵呵，送？如何送。辦手續(xù)，還是籤合同。”

李武說：“老闆是泰國人。你告訴他，你是趙辰。旅館的收入，有九成歸你。只給現(xiàn)銀。”

趙辰說：“那你有什麼好處？”

李武說：“交了你這個朋友。”

趙辰沉默了一會。

他發(fā)現(xiàn)，李武是個精明的人。說，是送了旅店。其實，是送了營業(yè)額。但是，趙辰?jīng)]法子不要。

趙辰說：“小山子呢。”

李武說：“這個你就別問了，趙辰。你現(xiàn)在的資產(chǎn)，是小山子的命，‘祭祀’來的。天命如此。對了，我有些事，要忙會兒。先掛了。”

掛斷了電話，趙辰沉默良久。

他不餓，腸胃卻有著幾分的不適。

他下了樓，他發(fā)現(xiàn)，他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趙，趙晨哥，你醒啦？”

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看見了趙辰，卻像看到了一錠金子。

趙辰再下一層。

那是一個水靈靈的女孩，看上去，是阿姨的女兒。

“快叫趙辰哥哥！”

在三樓打掃給樓梯拖地的阿姨，見到小孩子活蹦亂跳地，立馬招手叫她有禮貌。

“趙辰哥哥。”

她的眼神中，帶著無邪的氣味。

趙辰下到了二樓，他看見了一個梳理著平頭，黑不溜秋的中年男子。

趙辰看了他一眼，他再看了趙辰一眼。

他恍然大悟。

“趙辰哥！你醒啦—”

趙辰說：“你是這兒的老闆嗎。”

他說：“嗯，你叫我長興就行。”

這時，長興的身後，跟著一對約莫十六五歲的高中生情侶。

他們的臉上，布著一層紅暈。

他們看見趙辰，還差點兒給嚇了一跳。

畢竟，趙辰這樣的人，這樣的氣場。不論在哪兒，那寬闊的身影，那飽滿的大腦。總能讓人看出，是領(lǐng)導(dǎo)的模樣。

而比起，那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人民公僕。他又多出了好幾分，親民的味道。

長興將二者帶到了頂層，即是趙辰昨晚住房的一旁。他給了二者鑰匙，交代了注意事項。然後，他屁顛屁顛地朝下走去。

趙辰說：“長興老闆，有啥這麼高興的？”

長興說：“今兒賺了二十。我請你吃包珍品雲(yún)煙。”

長興揭開了一個玻璃蓋，從裡面取出了一包紅亮亮的珍品雲(yún)煙給趙辰。

趙辰說：“咋賺的？”

長興的臉上帶著一股“生意”的“邪氣”。說：“今兒是週末。這對情侶打了開門紅，我估計，往下還有得賺。”

趙辰說：“賺學(xué)生財嗎？他們成年了嗎？”

長興說：“嗐。賓館是啥地界？咱這賓館穩(wěn)賺不賠。靠是啥，平價。別人覺著，平價虧本。那是因爲(wèi)，那不是他們自己的地。咱有李武大哥撐腰，平價是最實惠的。”

“學(xué)生來啦，他們愛幹嘛幹嘛。剛纔那倆承認(rèn)說，自己十八啦。但哪個老闆，會在乎他們十八啦？我這裡有規(guī)矩，有身份證，起

步30元。沒身份證嘛，是熟客，他們會老實交五塊。”

“剛纔那倆，交了二十塊。咱不掙了二十嗎？”

趙辰拍拍長興的肩膀。道：“有想法。”

長興說：“不能沒有想法呀。沒有想法，意味著淘汰。”

趙辰將珍品雲(yún)煙放入了口袋，然後叼著一根朝十字路口走去。

這兒公交車往來特別多，光光一個小小的十字路口，往下則有整整五戶學(xué)校！

一戶永樂小學(xué)，一戶民族中學(xué)，還有一戶市四十二中，往下走還有一個師院。最後，是往上走的造紙廠子弟小學(xué)。

城南這個地方，都是私人房。樓下的鋪面，蒸蒸日上。

居然，還能看到一個肯德基！往右邊看，那是一座座正開發(fā)的山。

許許多多的自卸車、皮卡車、拖拉機、挖掘機正源源不斷地向前看。

李武的禮物，也是有心思。趙辰受了他的恩惠，這意味著，往下這片地方，他可以分一杯羹。

李武不是主宰，往上還有城南的鎮(zhèn)政府、衛(wèi)生院、婦幼保健院，在那久久矗立著。

但是，李武有法子能讓這裡大大小小的攤點將價位控制在一定水平內(nèi)。

趙辰知道，沒有人認(rèn)爲(wèi)李武，是黑社會。他從來，不把自己營造成黑社會的模樣。

這就是智慧。

趙辰的手機，再次響起。一個電話打來，這個電話的主人，是端木懿。

趙辰接過，她的聲音展現(xiàn)著女人癱軟在牀上的，那獨有慵懶，和那獨有的吸引。

“你去哪裡啦，這麼久。”

趙辰說：“我，一言難盡。幹嘛你？不去上學(xué)嗎。”

端木懿道：“趙辰，你能不能有點情調(diào)呀？！我想讓你陪我去一處地方。你看行嗎？”

趙辰說：“好好好，既然你千金大小姐都開口啦。我哪裡還敢推辭，你說，去哪？”

端木懿道：“行哩，你來‘寶城花園’接我。”

趙辰說：“等我一個半小時。”

趙辰在一個公車站牌，坐車回市區(qū)市中心。

他的保時捷卡宴，還停靠在龍躍那兒。車子顛顛簸簸，年長的農(nóng)民和趙辰擠在了一塊。

趙辰好容易才擠到了一個好位置，身上竟然無緣無故地多出了絲絲魚腥草的氣味。

他的身旁，則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那是一個娟麗的身材，趙辰?jīng)]有看見她的臉。而是，看見了那纖長的胳膊，那半月形的下巴輪廓。

她穿著超短褲，穿著雙平跟的羅馬涼鞋。

她戴著耳機，迎著嗖嗖的涼風(fēng)，正看著窗外那一連串風(fēng)景。

趙辰瞇了過去。車子還有排顛簸。

但是，車子顛簸了約莫二十分鐘。來到了偏僻的郊區(qū)時，卻發(fā)生了叫人意想不到的意外。

“搶劫！搶劫！”

這時，公交車上莫名其妙地多出了兩個歹徒。

這倆歹徒，非常兇狠。他們的手上，都攥著一把塑料把柄的彈簧匕首。

他們已經(jīng)紮了倆乘客的肚子，要朝趙辰的位置走去。

“把手機拿出來！把現(xiàn)金拿出來！把銀行卡通通交出來！”

只有三個歹徒，但是，卻訓(xùn)練有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