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路段有個缺口。我們可以從那兒上去……然後，在路邊等待。但切忌，那兒不是我們大陸全部管制的高速公路。”露露邊兒喘氣，邊兒道。
“這意味著什麼？”孫貴元也即將筋疲力盡，那手袋裡的礦泉水一瓶一瓶地扔。喝到現在，滿是乾涸。
露露道：“這意味著，呵呵，我們腹背受敵。現在，哪一方都是我們的敵人。正派，有抓賊的天職。反派的，有搶錢的嗅覺！”
“等等……你的腳，都給草刮傷了。你還是，穿我的皮鞋吧。”孫貴元望著露露那一踏一邁的小腳丫子，平日裡保養得像個熟雞蛋兒似的珍寶，現在也給颳得是紅一道、紫一道。
露露道：“合適嗎……”
孫貴元道：“呵呵，你穿多少。我穿43，來！穿上吧……”
孫貴元除下後，露露猶豫了一下，卻還是套上。看樣子……剛兒她一直在死撐著！
露露穿上後，道：“謝謝你。”
孫貴元道：“別客氣……我估計，前面正是你說的缺口了。”
孫貴元指著前方……那像是一堵牆，又像是一層灰色的山丘。對他而言，爬上去輕而易舉。
露露驚歎道：“好眼力！好嗅覺……喏，扶我一把！”
趟過了一灘積水，又踩了一腳的泥濘！終於，有了翻山越嶺的氣派。露露道：“真辛苦……你看，這就是偷渡！而且，千萬別摔下去啊！”
孫貴元一直在下方，推著露露的腰……這時，孫貴元感覺，似抱著口大石頭般，分外地沉重！隨時，要掙脫、摔落下去！
往下看，不知不覺，一手一腳地“拱”上來，已經爬了好多步。
突然……露露腳底一滑！擦到了一層厚厚的青苔……她道：“鞋大”！她的手，欲抓著一塊尖銳、凸出的大石塊兒……可才摸上！“咔嚓—”的一聲兒，大石塊一分爲二！
頃刻，她的手失去了支撐！跌跌撞撞，欲往後摔！那龐大的身軀、失去了重心！
“啊……”露露驚聲尖叫，忙道：“抓住我！”
約莫200磅的體重，任憑孫貴元力大如牛，一下子也難以招架啊！但是，眼看著，露露從右手邊兒給摔落下去！
孫貴元忙及下落二步，踩著那一處處天然的凹槽……在她摔倒前一剎！抓住了她的手臂……“啊……”孫貴元終於抓住！露露呼出口兒氣。忙尋找落腳點……
“謝謝你……”露露嚇得，眼淚飆濺。這樣的苦兒，她多年未受了。
孫貴元道：“先下去……我有辦法上來！無非一座山丘罷了。”
孫貴元慢慢地“拎著”露露下去，天色漸暗。看樣子，又是大雨將至的徵兆……
“呼……呵！”露露喘著氣……道：“怎麼上……”
孫貴元摩拳擦掌……倏地，他望向露露。道：“抱你，上去！”
孫貴元一手抱著露露的身子，登時上前……一手抓著凹槽。雙腳使勁兒往上“蹬”！露露還未反應過來，整個人如一袋水泥般……給“升降機”給“升”了上去！
“爬……”孫貴元微微下墜，閃出一截空當來，將倆邊肩膀空著，露露倆腳踩在上面！露露倏地給朝上爬！
“哇……”露露驚歎地爬到了柏油路上！“上來啦！”她使出渾身解數，終於，將身子給爬了上去！而孫貴元，也使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終於爬上、攻克了這座“山丘”。
二人，站在高速公路上，車來車往……而露露的手機屏幕上，信號格也給弱化到幾乎沒有了。
“等會兒……快來了，估計。”露露擦拭著額前的
汗水……果然！一輛熟悉的麪包車，車牌上，也是熟悉的字眼！正似一道厲風般，高速襲來！
駕駛座位上……正是那，踩著油門，高速行駛的表哥！
“表哥！”孫貴元興奮道。
開著車的表哥，那斷裂的耳朵處……正一抽、一觸地跳動！龍頭杖，正在他的手上！那倆人，已然停靠在路邊，隨時準備上車！
但是……緊握方向盤的表哥，突然！電話響起……電話正“豎”在那檔位的上面。而且……竟而是“老闆”二字。
嘟……嘟的在響。
他下了二檔，掛在左耳上的藍牙，他輕觸了一下，忙地接通。他觸碰到自個兒的耳垂時，想著：另外一隻耳朵，已經給打下！難道……他還要幫著這兇手，來步步奪權麼？！
他還是接過……
那兒，是個低沉的聲音。道：“事兒……辦的怎麼樣了？！”
“還沒……現在，我在開車送去香港。”表哥尖聲顫慄道。
“什麼？！他媽的……我給你的錢少嗎？！二十萬人民幣……這是首付，已經在你的口袋裡了！現在……你告訴我有了閃失，這是怎麼一回事！？”
表哥道：“別急。在內陸……殺人，對我不利。”
“老闆”道：“難道，在香港殺人就對我有利嗎？！他媽的……你還真是？！好，現在你在哪？”
表哥道：“深港高速公路。”
“老闆”道：“行，反正。這盆屎盆子你是願意也扣在你的腦袋上，不願意也扣在你的腦袋上！做生意，無非就講究各司其職的問題！既然……你收了這筆錢，那就盡善盡美！”
“否則……我就來給這樁鬧劇，來個‘盡善盡美’！”
表哥咬緊牙關……怒道：“20萬，買了我一隻耳朵，還有我一個親人！”
“表哥！”露露那熟悉的聲音，倏地傳入他的耳洞裡來。他是敞開著窗戶，風呼呼呵呵地吹來。
“嗯！”車子超前了一點兒……他在分心了。
“上來吧！”表哥臉色不對，但是，仍舊能開車。孫貴元上車後，翻出腳板兒仔細瞅著……那兒已然是扎出了星星點點的傷口。或大或小……都是疼，都是血。
一上來，露露則像尋到了可靠、安穩的歸宿般，倚靠在他的胸口上。
“露露。”隨著一道道香氣，侵襲到了他的鼻前。孫貴元也終於，喊出了她的名字。那隻巴掌，也分外大膽地，撫向了她的後腦勺。那垂直的秀髮……慢慢地平鋪而下。
“表哥……龍頭杖呢？”露露道。
表哥的心兒，又給“倏地”，加快了心跳。他知道……倘若露露，觸碰到“龍頭杖”，再平安無事地到達香港……那麼！一切的格局，已然確立好了。
“在……在沙發上！有一卷‘廣州日報’給壓著。”
露露道：“嗯……謝謝你。”露露拾起“廣州日報”，始終依偎在孫貴元的懷裡。
露露道：“貴元，你拿著。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嗎？”
孫貴元張開了那粗厚的巴掌，當那冰涼涼、布著塵，又布著碳屑的“廣州日報”落在他的手上時，他不禁心花怒放！
他知道……這意味著，是“洗底”！而且，又是“權力”的一種象徵！一旦，他掌控著，那他這一路來，所犯下的滔天罪過，也一樣可以瞞天過海！
“它是你的。”露露道。
孫貴元急忙地要“撥”開，那層積滿了泥塵的“廣州日報”。但是，他又緊張地合上。
道：“但是你呢？！”
露露道：“我……還記得
那晚嗎？那晚過後，我是你的。”
孫貴元的心兒，開始逐漸地加速……如那加油門的速度一樣迅猛！砰砰的跳，竟而還有一道道熱量，不斷地匯聚在了下盤。
他道：“那……我日後，則是所謂的‘大佬’、‘坐館’了麼？！”
露露將那張本是瓜子臉，卻由那歲月吹過成了圓臉的笑臉，親吻了他的臉頰。
道：“名兒是虛的，江山是實的。我的老公死了……這是既定的命數。我一個女人，無依無靠的。呵呵，我能依賴誰？我不想一個人獨撐這個家，這座江山。既然，我跟你邂逅。”
“那麼，也許命運如此吧！你……是值得的！”
“嘎吱—”一聲兒，那表哥猛地剎車。這段對話，宛若一隻又一隻的錘子，在不斷地敲擊著他的心兒……
他知道，眼下……正是抉擇的時候了！眼前……已經到了入口。先是一輛深港客車入了關口，現在，輪到表哥的麪包車上前。
“表哥，到了。真快！”露露驚歎道。對……那是香港！香港的安檢人員，正在那兒逐個逐個地檢查著身份證！
“我有身份證，但是我沒有通行證！”孫貴元道。
露露道：“你拿好……龍頭杖！你記住，從現在起，你已經不再是蕓蕓衆生！而你……是一個‘領袖’！”
孫貴元驚慌：“領袖嗎？！”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露露道：“我可以替你瞞過去。”
孫貴元道：“怎麼瞞……”
露露道：“我跟表哥，常常來回二地。所以，我們準備了很多‘港紙’。我們也隨時準備通行證。我們有，那就行了，至於你……亦今爲止，我還沒看到，用錢敲不開的關口！”
露露拉開一層暗夾……孫貴元驚歎：“這麼多港幣？！”
“身份證……”安檢人員，已經上前。孫貴元見到那穿著天藍色制服的安檢人員。他緊握“龍頭杖”，還未經開封。
露露遞給他……表哥，也旋即遞給他。
“來幹什麼的？”安檢人員道。
表哥道：“運貨。”安檢人員上前，檢查了下後備箱。裡兒，全是土特產，沒什麼問題。
“那位呢？”安檢人員道。
孫貴元面帶猶豫，露露卻出來擋箭。露露道：“這位……呵呵！他是我的弟弟，他把身份證落在家裡了。我馬上，叫我媽給我送來！很快……警察老總，你看看能否通融一下？你可以搜身！”
安檢人員道：“我們只認身份證。”
突然……表哥那兒，一個電話打來。又是“老闆”打來！
“到了嗎？！”“老闆”道。
表哥的臉上，頃刻間佈滿密密麻麻的汗水。道：“纔到……到入口了。預計，半個小時內到目的地。”
“老闆”道：“很好，你把他們開到‘錢龍’熟食店。呵呵，我保證一次性可以辦妥！那兒什麼都有！刀叉棍棒……還有絞肉機！拿去後，不用你親自動手！但是，酬勞要減去四分之一！”
表哥道：“好的。”於是，他隨手拿起一張紙，擦拭了自己的前額。
安檢人員道：“如果你們所言事實……那我可以讓你們靠邊停車等待。但是，如果你們有所隱瞞……那麼，我只能通知警察了。”
突然！令仨兒驚詫的事，發生了！眼見……表哥給抓了狂似！直接加油門，直上三檔！欲沖斷那阻撓的護欄……
那安檢人員連連避開。道：“你幹什麼？！”
一個女安檢人員上前，伸出手來，似交警般阻撓！
“別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