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你的吉他呢？”
程越還要了兩瓶啤酒，說是演出後的犒賞。何辰要開車，只得一旁默默的喝著果粒橙。
他的臉喝的紅撲撲的，看樣子是有了些醉意。
被叫做大黃的青年拿了一把吉他遞給程越，習(xí)以爲(wèi)常的嬉笑著：“請開始你的表演。”
何辰衝大黃禮貌的點了點頭。程越抱著吉他，微醺的面容足以溫暖過往的風(fēng)。
音樂從他指尖撥出。
看他微紅著臉，從指尖到嘴角都充斥著快樂。
何辰看著他，那個人溫暖的就像小太陽。聽他在夜市上肆無忌憚的將醉意的快樂大搖大擺的通過吉他混入嘈雜的人羣。
“LA LA LA LA LA、LA LA LA LA LA、這首歌要給一個人、歌聲代替語言 深情只增不減——”
程越笑彎了眼看著何辰，何辰也笑著望著他。
只是看著，只是傻笑。
何辰攙著程越慢慢的往停車的方向過去。
程越有點小迷糊，腳步有些虛浮，只是不停的傻笑。
他忽然停了下來，扯著何辰的衣服。何辰一低頭，對上那一雙醉眼，心底軟的一塌糊塗。
“大叔?！背淘胶八！澳銧?wèi)什麼帶我來吃烤串！”
何辰脫下外套，罩在程越身上，程越個頭目測大概一米七五、七六，加上身材略微瘦削，何辰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更顯得他瘦小。
程越睜著有些泛紅溼潤的眼眶，用一種極其無辜的神情看著何辰。
“你對我這麼好，不會是要追我吧?！背淘焦o了他的外套。
這一瞬間，何辰一點也沒有被洞穿秘密後的驚慌失措，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平靜。繼續(xù)攙著他的胳膊往前走。
“其實你一點都不像大叔，除了年齡?！背淘阶灶欁缘恼f起來。
“你長的，真的很好看。你知不知道？”
何辰啞然失笑，偏頭看著程越微微一笑：“你長的也很好看?！?
“到了，上車?！焙纬椒鲋淘缴狭塑?。
兩人坐在車裡，何辰忽然就只想這麼靜默的坐著。
很久，兩人就在車裡這麼坐著。
程越把車窗拉下了點，冷風(fēng)灌了進(jìn)來，整個人忽然就醒了大半。
他看著身上銀灰色的西服，轉(zhuǎn)頭看著那個對著窗外吸菸的男人。
“我還喜歡鋼琴，古箏也會點，小提琴和吉他你見過?！背淘胶鋈婚_口，撬開了靜默的只剩寒風(fēng)的空間。
何辰夾著煙的手伸出窗外，轉(zhuǎn)過頭看著程越。
“我認(rèn)定了一件事，只要有一點風(fēng)吹草動，我就會一撤千里。我清楚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如果我放任我自己，那將是不可挽回的。”
“所以我想要停下來，趁我還沒釀成大錯之前，我從來都算的清楚，提醒自己要及時止損。放任自流的後果一定是不可挽回?！?
何辰緊緊盯著他的臉，香菸掉落下菸灰，還沒落地就已經(jīng)失去了溫度。只剩點點紅光被寒風(fēng)吹了又吹，明明滅滅。
“可是…”他頓了頓。
“我喜歡男人?！背淘娇粗哪槪瑑?nèi)心掙扎不休到了嘴邊也就只有輕飄飄的五個字。
我喜歡男人。
何辰伸在窗外的手凍的幾乎沒了知覺。
“你不怕我對你圖謀不軌嗎？”程越吐出了心結(jié)，整個人忽然都輕飄飄的了，又忽然緊繃起來，裝作若無其事的笑道。
何辰?jīng)]有回答，手裡的香菸燃燒殆盡，他這才後知後覺的將他收了回來，來回碾轉(zhuǎn)了好久，每一個動作都像是被端在雲(yún)端。
何辰?jīng)]再說一句話，只是心裡不停的想要抽菸，卻發(fā)現(xiàn)剛纔那支已經(jīng)是最後一支菸了。
說不上狂喜，他的心裡只是異常的需要香菸。
一支又一支，想要尼古丁填滿我的肺。
這是他想要的答案麼？
車子在夜色裡穿梭，從城市的一個邊緣開向另一個邊緣。路燈靜默無言，只剩下風(fēng)聲和寒意。
程越倚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的盯著窗外，何辰偶爾幾個間隙側(cè)過臉去看他，只有昏黃的光影和下頜線。
我需要香菸。
我需要香菸。
我需要香菸。
“你沒什麼想說的了嗎？”快到家了程越忽然問道。
何辰手指微顫，不是他不想說話，只是忽然間無法開口。
在程越家門口，車緩緩?fù)Ａ讼聛?，程越嘆了一口氣，正想推門下車。何辰忽然伸出手將車門關(guān)上，程越一驚，回過頭，何辰的臉正在自己眼前被放大了無數(shù)倍。他身上繚繞著的香菸味也被無限的放大，擴散進(jìn)他的每一個毛孔，他盯著眼前這個男人，摸不透他的下一步動作。
何辰自知失禮，又趕緊坐回了駕駛座。
“等一會兒?！焙纬降拈_口，嗓音輕柔。
“嗯。”程越應(yīng)了下來。
今晚沒有月亮，只有呼呼的寒風(fēng)，兩人在狹小的車裡安靜的坐著，望著不同的風(fēng)景。
“我也是?！辈恢肋^了多久，何辰啞然開口，沒有尼古丁的作用，似乎把一切都推遲了很久。
程越看著他，何辰緩緩對上他的眼，他想要這雙漂亮的眼睛裡，刻下他的影子。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一見鍾情？”
“對，就是這樣?！焙纬届o靜望著他，如果光線足夠明朗，程越會看見裡面翻涌著巨大的波浪，裡面盛裝著何辰的寶石。
“我想要成爲(wèi)你的男朋友?！?
“我可能不太會表達(dá)，但是我確確實實因你心動。我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
何辰透過面前的擋風(fēng)玻璃看著前方，程越也倚在座位上看著前方。
“一開始覺得我能忍受遠(yuǎn)遠(yuǎn)看你，但很快我就發(fā)現(xiàn)我不能，我想靠近你，再近一點再近一點。直到，我可以住進(jìn)你的眼睛裡?！?
“有時候工作原因可能很難抽出空閒，甚至經(jīng)常出差。而且我這個人比較的枯燥乏味甚至木訥…我想我只能變得更好?！?
“可是程越，我見到你之後才生出了這些憂慮，你明白嗎？”
程越抿著嘴，低著頭，繼而擡起頭定定的看著何辰：“我原以爲(wèi)只有我一個人這樣?！?
“忽然有了很多擔(dān)憂，擔(dān)憂你不是同類，擔(dān)憂你只是戲弄我，擔(dān)憂我不夠優(yōu)秀不能和你比肩……”
他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帶著一點哽咽，也許是哭了，也許是快要哭了。
“你不知道你有多好。”程越的聲音快要被吞沒進(jìn)哽咽的喉嚨。
“你也不知道你有多好。”何辰輕聲呵氣。“所以，可以嗎？”
程越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聲音高了一些：“所以，你可以嗎？”
何辰心裡積鬱的石塊忽然化作點點星光。本該狂喜吧，何辰卻忽然想流淚。
“我可以吻你嗎？”何辰的聲音低低的騷弄著程越的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