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小樹林裡,隱隱透出女子壓抑的哭聲。這一哭,就是一個多時辰。雲輕揚也不勸她,只讓她哭了個痛快。
雲輕揚看著日又西斜,天邊涌上燦爛的晚霞,才拍了拍念兒的肩膀道,“好了,你也莫哭了,要不然伯母也會心疼的?!?
念兒抽噎著漸漸止住了哭聲,擡眸看了看四周,起身離開,不多時又轉了回來,手裡拿著一捧好看的野花。靜靜的放在墳頭,“孃親最是喜愛花草了……”
有不捨的看了兩眼,她終是一狠心站了起來,對著雲輕揚慘然一笑,“走吧!”
“好。”雲輕揚點頭。念兒再不說話,足尖一點朝林子外躍去。雲輕揚看了看墳冢,低聲的道,“伯母放心,小侄定會好好護著她,不讓人欺負她半分!”說完,也提氣朝林子外縱身而去。
兩人輕功都是不弱,不多時就回了娘娘廟的後山,還沒走近,就聽到廟宇前許多人吵吵嚷嚷,“都說這後山的菊花煞是好看,怎麼不許我們進去看賞?”
“是啊,這後山又不是誰家的私產,怎麼不讓人進去呢?”
“別是這後山藏了什麼人吧?”
“好像看到有一位夫人進去了,這好半天也沒出來呢!”
只是吵嚷歸吵嚷,可卻沒看到真的有人衝了過來。念兒和雲輕揚面面相顧,兩人都露出了疑惑??醋o恰在此時走了過來,恭聲道,“少寨主,有人想要進來,被一羣乞丐擋住了,你們快換了衣服?!?
“我的侍女和護衛呢?”念兒往屋子裡走,問了句。
“都還沒醒?!笨醋o答的恭謹。他雖不知道念兒的確切身份,可是因著雲輕揚,他也不敢多問。
念兒換了衣衫,出來依舊戴著面紗。雲輕揚悠閒的坐在她的對面,女子裝束不變,時不時對著念兒擠眉弄眼。香如還趴在石凳上昏睡,念兒看了眼她,擔憂的問,“幾時能醒?”不要吃壞了纔好。
“快了?!彪呡p揚一笑,指了指香如,念兒回頭,就看到她的指
頭動了動,緊接著悠悠醒轉。看著自家主子和那個粗陋的婦人還在喝茶,自己竟睡著了,不免忐忑,看了念兒一眼,看她沒有發覺,忙站了起來,裝作無事人的樣子。
護衛也從小屋裡走了出來,當頭那個看到念兒無事,鬆了口氣。擡眼看到天邊的晚霞,不禁皺眉,他們睡了很久嗎?
“哎呀,這個菊花茶還真是神效,我喝了就不知不覺睡了一覺,現在神清氣爽,渾身舒坦,真是不錯。”雲輕揚舉著帕子招搖的道。念兒附和的點了點頭,香如站在他們的身後也趕緊點了點頭,原來,不是她一個人睡著了??!
那些護衛的臉色不喻,身爲護衛,他們竟在辦差期間無故睡著,雖然現在看起來睡著的不止他們,可總歸是無法說出口。於是,儘管覺得蹊蹺,所有的護衛還是選擇了沉默不語,當什麼事也沒發生。他們彼此心照不宣,誰也不提喝茶睡著的事。
廟前吵嚷的聲音不斷傳到後山,護衛中有人已經皺起了眉頭。太子妃如今在這裡,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這裡喧譁?於是,有兩個護衛前去查看。
不多時兩個人回來,對著念兒稟報,“回主子,廟前不知是什麼人在吵嚷,卻被一大羣乞丐攔住了。主子是不是現在就啓程下山?”一個模樣周正的護衛恭敬的道。
“走吧,天色不早,父親該擔心了?!蹦顑河行┝魬俚目戳丝瓷磲峤k爛的菊海,腳步輕移,香如忙小心的跟在她的身後。雲輕揚自是沒有法子相隨,看著念兒的身影越來越遠,捏緊了袖中的拳頭!
轉過小角門,遠遠就看到外頭站了好多人。衣衫不一,有富有貧,更有不少衣衫襤褸,果然是護衛口中的乞丐。
她的身影剛一出現,已經有眼尖的人瞅見了,指著她尖著嗓子喊了起來。“我們不能進,這個女人怎麼能進去呢?”
“呀,莫不是這位夫人在這後山和人幽會?”一個穿著綠色錦衣的夫人突然用手掩口,驚慌的說道。隨著她的喊聲,周圍多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
神情。
念兒冷眼對她,香如早已按壓不住憤怒,衝上前吼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那裡跑出來的賤人,竟敢胡亂侮辱太子妃!“你可知道……”香如還要說,被一聲清冷的聲音制止了。
“香如,住嘴。”雖然隔著面紗,可她臉上精緻的輪廓,那一雙清冽美麗的大眼睛,雙眸間隱隱流露的風華,都讓那些吵嚷之人看呆了,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
華美而不繁瑣的鵝黃錦衣,隨著她的腳步徐徐而動,像風中擺動的青蓮,優美雅緻。她的聲音也不高,可是說出的話卻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壓力之感。就好像她本就是站在雲端高陽的人,舉手投足皆是優雅的氣質。
這樣的一個女子,若有人說她行爲不堪,卻是無人可信的!
“這位夫人可曾親眼看到我和人幽會嗎?”她的聲音輕緩,卻帶著冰涼的寒意。那位長舌的婦人驚得一步步後退,緊接著就要轉身而逃,再也不顧自己剛纔說了什麼。可她才一轉身,就看到兩個勁裝的漢子站在她的身後,冷冷的注視著她。
“這裡是菩薩座前,清淨之所,怎的夫人竟說出這番話來?知道的說你褻瀆菩薩,不知道的還以爲夫人深知此道呢!”念兒的腳步沒停,說話間已經站在了那羣人的面前。擋在那些人面前的乞丐看到她出來,竟都悄無聲息的隱入了人羣裡!
“我……我就是隨口一說,並沒有其他意思?!眿D人被念兒冰冷的眼神驚住,說話也不利索,眼神閃爍間只想著怎樣離開。
原本跟著她附和的幾人,都被丞相府彪悍的護衛嚇住了,畏畏縮縮的站在那裡,低著頭,也不敢多說話。只其中一個男人卻眼神閃爍了幾下,也不知朝那裡看了一眼,就突然擡頭很是尖利的道,“若是沒有緣故,爲何讓人攔著不許我們賞菊?”他的話,讓圍觀之人本來淡下去的心思又活泛了起來。
是啊,都是到廟裡拜佛求子的,爲何她卻要霸著人家廟裡的後山呢?這讓人不多想都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