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正審問著還清醒的這個人,屋中亮起油燈,大妞道:“我早就醒了,若他們進了屋門你們還不出現,那我就要行動了?!闭f著,起身穿上棉襖,給還在睡著的有根拉了拉被子,下了炕,出屋來。
聽大妞這麼說,那蒙面人民眼角抽了抽,心裡暗道,本以爲只是一女子一小娃娃,兩個弱不禁風的,用不著太過小心,哪想到來了才知道,敢情人家早就預料到了這事,而且做了萬全的準備,自已幾人無論如何是不可能輕易就得手的。他擰著眉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是小心翼翼的與散在他周圍的幾個壯漢保持著距離。
“你早就醒了?”領頭的笑笑:“我就說麻,怎麼屋裡一直都沒動靜,原來你是在等時機。我是瞧著這幾個人入院兒時還是頗謹慎的,那時想制服怕是得費一番工夫,不如等一會兒,待到他們放鬆了警惕再動手,那就易如反掌了。而且我看他們並未提前到院兒中來踩點,對院子裡的事物情況一點也不瞭解,一時半會兒也摸不到屋中去?!?
“嗯,做得很是利落?!贝箧c點頭,又道:“有了今兒的事兒,呂家再不知你們的存在怕是就不可能了。你們以後也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了,正大光明的都搬過來吧,都搬到坡後的那個院兒去,都聚在一起,也好辦事。”
“嗯?!鳖I頭的點點頭:“現在這人怎麼辦?”
大妞望向還清醒著的很是警惕的那個蒙面人,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們是什麼人,誰派你們來的,來做什麼,你若如實回答了,就依著剛纔這位哥兒的話,放過你們。只是,你們四人之中,至少得暫留一位,好到官府上做證。”
那人又掃了一遍地上躺著的三人,咬了咬牙,道:“活該我們輕敵了,我認栽??!幾前年大將軍到這邊來打仗,手裡有一隻百人的精兵隊,裡面就有我們兄弟五人。當時打仗期間,我們幾個兄弟死了一個,其他人覺得難過,戰後便請求留了下來。咱們留在這兒,做的也是正經生意,只是前不久鎮上糧價兒突然不穩定,導致我們元氣大傷,後來堅持了一段時間,還是沒堅持住。本來我沒想要做這筆生意,只是那呂府的娘兒們天天來纏著,出的價兒又高,活兒也只是把你綁到她面前去,沒什麼殺人放火的勾當,所以我才應了下來。那呂府的娘們兒,便是如今的大太太,現在我把所有事情都跟你說了,你要說話算話,把我這三個兄弟放走,我留下來給你做證。”
果然是呂大太太。大妞深吸了一口氣,似是自言自語的輕語道:“我也知你們不容易,也知你若去了官府,必要在裡面關幾年??墒乾F在這事情,必須得有你的證明。你該慶幸,今晚木捕快沒在,你這三個兄弟起碼還能平安離開。若是明兒來,你們就是四人來,無人離得開了?!?
“誰說我沒在的?”忽的,門外傳來個清朗的男聲,木景藍從外面進來,身後跟著幾個衙役,他走到院中站定,掃了掃衆人驚訝的目光,道:“我就知這幾日要有事情發生,便帶著兄弟幾個日夜守在外面。你們剛纔的話,我可是一個字不拉的都聽見了?!?
“木捕快……”那日他來時,還叮囑自已要小心,沒想到他竟然帶人日夜守在外面,大妞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兒。
那蒙面人卻心中一驚,望向領頭的,聲音裡帶著些驚慌:“你說好了要放他們走的。”
“那是他保證的,現在他們對你們已經沒有了處理權,處理權已經轉到了我手裡?!蹦揪八{擡眼掃一眼衆人,轉而對大妞道:“我要帶他們回去詳加審問,你們暫時不要走露風聲。相信你的事,很快就可以解決了?!闭f著,朝幾個衙役揮揮手,幾人七手八腳的上前擡起地上躺著的三人,又押上那個還清醒的,跟在木捕快身後往院門走去。
“木捕快慢走……”大妞只來得及說句這個。
木景藍走到門口處又回過頭來:“放心,他們犯的只是綁架罪,而且罪未得逞,不會判很重的刑。如果他們肯配合審案,我會跟亭長說,將他們從輕發落?!闭f著,轉身走了。
直到木景藍走了,大妞這才藉著月光看見,大倉不知何時已站在了院門外,此時正瞧著木景藍押著幾個黑衣人離開了。
“大倉哥,驚醒你了?”大妞壓著聲音道,心裡想著莫不是剛剛動靜太大,把孫家人都驚醒了吧?剛纔木景藍還說叫暫時不要走露風聲,要是叫孫家人聽見了,保不齊就有別家的人也聽見了呀。
大倉走進了院兒來,擺擺手:“我這幾日一直睡得輕呢,一有動靜就得起身往這邊望望。放心,我爹孃他們睡得沉著呢。咋樣兒,你跟有根沒事兒吧?我不是說有事情就趕緊喊嗎?你咋也不出個聲兒,萬一木捕快今日不在,而人家暗中還有人,反過來制了咱們咋辦?”
大妞也知大倉這也是心急自已姐弟的安危,點點頭:“嗯。叫你這麼一說,也是我不對。不過木捕快剛纔講了這事要暫時別走露風聲,大倉哥你先跟別人講呀?!?
“我知道的。”大倉擡頭掃了掃幾個壯漢,很是鄭重的點了點頭:“今晚多虧幾位哥兒了?!?
“哪裡話,這是我們的職責麻。”領頭的又望向大妞:“你看,現在咱們應該怎麼辦?”
大妞思量了一會兒,道:“木捕快叫咱們別走露風聲,呂府那邊兒雖不知這幾人已經失了手,但她見他們遲遲沒有動靜,也會多個心思再僱一幫人的。所以木捕快那邊兒給信之前,你們還是五人一組輪流著暗中保護吧?!?
“嗯,我也這麼認爲。那麼,我們先撤了?!鳖I頭的點點頭,帶著另幾個閃身出了院子,也不知藏到哪裡去了。
大倉望著幾人出了院子,又來回張望了一下,不放心的對大妞道:“雖有這幾個人暗中保護,可他們也難免有打盹的時候,這又不是在水韻,我也不方便與你們住在一起,你還是要多加小心呀。明兒我從我那屋兒打個小洞,拴過來根鈴鐺,夜裡有事情,你只要一拉鈴鐺,我就知曉了,這樣方便些?!?
“噯?!贝箧だ侠蠈崒嵉膽?
大倉又四下看了一會兒,才叮囑了大妞幾句,回院兒去了。
大妞去將大門重新關上,進了屋,有根還在熟睡,她懷著複雜的心情也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大倉便在那邊敲敲打打的開始在自已屋牆上打洞,拉了一根繩直通大妞家,在那頭拴了只鈴鐺,只要大妞這邊一碰繩兒,那邊鈴鐺就響,大倉就跑過來了。有根跟幾個小的見這好玩兒,竟趁著大妞下溪去洗衣服,在屋裡一個勁兒的扯鈴兒,害得大倉往這跑了好幾趟,直到他揪著王月王圓的耳朵回了自家院兒,才消停了。
這一日,孫家人不知昨夜發生的事情,還在高興的備著年,大妞與大倉則在焦急的等待著鎮上衙門裡的結果。到了下午,木景藍便急匆匆的趕來了。
那幾個人很是配合,事情進行得也順利,一上午的時間已經搞清楚了事情來龍去脈,孫水墨將那四人判了半年的牢,剩下的事情交與木景藍全權處理。木景藍找到大妞,與她說了此事,並表示,現在只有人證,卻沒有物證,怕是扣押不了呂二孃,而且就算能扣了呂二孃,畢竟她兩個女兒還在外面,而他與也一直在懷疑呂家老爺子的病是有問題。
所以大妞最好是藉著呂大小姐的身份去見呂老爺子一面,最好在那兒住一段時間,弄清楚呂老爺子的病情,以求事情能有個完全的水落石出。而木景藍也隱晦的表示,這件事情,孫水墨也是知道並支持的。
大妞本也不是隻是針對呂二孃,而是想要徹底的解決這件事,即然木景藍也這麼說,她自然是願意的,便答應木景藍,明日便跟著他一起進呂府,做大小姐,救呂老爺子並揪出幕後黑手。
到了晚上,大妞特意將大倉叫到了自家院裡,有根也在眼前,把自已要冒充呂大小姐進呂府的事情跟兩人講了。大倉也明白,這件事想要扯清楚了,她必要回一趟呂府,而且實際他也早就隱約感到了大妞已不是原來的大妞,至於她是不是呂大小姐,那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大倉除了有些擔心大妞的安全之外,並未反對此事。只是有根很不願意,大妞好好的勸哄了他一會兒,纔不甘願的點了頭。三人最終商定,明日便冒充呂大小姐,進呂府去,而這件事勢必會被全鎮的人所知曉,知道實情的,除了他們三人,便只有木景藍知道。
只有大妞心中清楚,她並不是冒充,而是她就是真正的呂家大小姐,只是這事不能被大倉跟有根所知道,所以只能對他們這樣說了。
第二日一早,大妞以呂家大小姐的身份被木景藍親自來接走,整個孫家屯兒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