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安身著一襲白衣,跪於誅仙臺上,在火紅的扶?;ㄖ校@得尤爲蒼白,片刻,扶安仰著頭對季否說道:“天君曾許扶安一個承諾,如今我用它換二公主與這凡人的命可好?”安素不自覺地看向墨軒逸,看他皺著眉,未等天君說話,墨軒逸便將扶安拉起,打橫抱走,空氣中留下一句話:“將他們放了吧,二公主下世受三世輪迴,若是他們情緣不斷,便許他們生生世世。”天君自然是要給墨軒逸面子的,於是那些做好看好戲的仙家們紛紛失望地散去,唯有安素望著墨軒逸和扶安離開的方向,遲遲不肯離開——她想,果然還是忍不住關注他的一切,動心便收不回了吧,他們之間,那般親密……
這之後的十幾天裡安素都不怎麼在狀態,總是走神,剛好扶安說不放心二公主,說是司命好不容易抓住這個機會,特地爲二公主和莫離準備了三世無比狗血淒涼的“劇本”,請求墨軒逸讓她下界去看看,結果墨軒逸拒絕了扶安這個要求,見扶安淚眼婆娑的模樣又狠不下心,於是把安素派了出去。當然,安素被墨軒逸派下界是真的,前面的原因,全是她自己胡亂猜測的,果真是比不得,人比人氣死人,兩相比較,她越發覺得墨軒逸沒怎麼把她放在心上,也是,高高在上的帝君怎麼會在乎一個小仙婢?
“原是打算本君自己下界,但是近日扶安的病情不怎穩定,你代本君下去吧,莫忘了,不許插手他們之間的事,如果出現什麼神仙妖怪來阻撓他們你倒是可以出一下手?!蹦幰葑谔覙渲?,品著新進的茶,一臉淡然地對安素說著。
安素站在墨軒逸跟前,心裡激動萬分,面上卻裝作沒什麼波瀾。離開天界的那天墨軒逸沒有出現,唯有鳳柯給她準備了些口糧,拉著她的手不願放開。“好了鳳柯,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幹嘛這幅表情???”“我是爲你開心,哪兒難過了?”鳳柯吸吸鼻子,“我在長生殿就你一個朋友,你走了我該多無聊。聽她們說凡間可好玩兒了,要是我能跟你一起該多好?!卑菜匦π?,鳳柯有時候比小孩子還要幼稚,依賴起人來,特別可愛?!昂煤迷陂L生殿待著,等我回來給你帶些人間的吃食和玩意兒,天界的東西都太完美了,吃著沒滋味,玩兒也玩得不過癮?!薄岸?,你好好保重?!卑菜剞D過身,從南天門邁了出去。人間,我終於可以一個人來玩兒了!暗自高興。
安素對此次的“出差”十分失望……
轉眼間,她在人間待了十幾年,墨軒逸一直沒有下來看過她,也不關心她的成果,安素總是安慰自己: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他是沒有注意到這點吧。
僅是看著來往的人行色匆匆,不能融入他們的世界,因爲她不是人,所以墨軒逸讓她只要暗中觀察就好,不要用實體去打擾凡間的生活,若是一個不小心,會惹出大禍??墒?,神仙也有失策的時候,化去一身魔骨的安素,每月十五都要忍受抽骨之痛,一日因疼得厲害,不小心滾進了木禾的房間,隱身術也作了廢。
木禾被安素嚇得花容失色,抓著安素的手不知所措,安素很疼,但是意識還很清醒,知道自己又闖禍了,心中懊惱萬分,卻是回不了頭。在木禾的悉心照顧之下,安素這次好得特別快,安素越發不願意回到從前偷偷隱身跟著他們的日子,跟木禾也越發親近。
這一世,莫離金榜題名,皇帝賜婚於公主,木禾作爲孤女,不被皇帝認可,不討婆婆喜歡,不得入他莫家的門,兩個相愛的人在名利和愛情中苦苦掙扎,尋求他們的出路。安素不斷告誡自己:他們的因緣由司命而定,自己來不是來攪亂他們的命運僅是守護而已,否則三世輪迴後兩人的姻緣線若是斷了,自己就是最大的罪人。
安素忍不住被木禾及莫離所動容。“木禾能得莫離一人,便是天上人間最幸之人?!边@是木禾受了公主的委屈對莫離說的,那時候她低著眉眼,靠在莫離的懷中,安靜而美好。
安素看著他們在人間過得很辛苦,也會時常感嘆幾句,聽到這句話她想,若是自己也可以尋到這麼一個人,她可以爲他生,亦可以爲他死;可以爲他而高傲,亦可以爲他而卑微該有多好。只是天上人間,她尋尋覓覓幾萬年,唯今也只有墨軒逸讓她甘心如此。墨軒逸,墨軒逸,你是我此生的劫數,跳不掉,解不了。
可惜,安素不是個心狠的人在莫離成親,木禾自殺之時,她還是破了戒,以仙術勉強救下暈過去的木禾,抽骨之疼再次襲來,她趴在地上,咬牙堅持著?;秀敝兴坪跤挚匆娏四侨耍琅f是萬年不變的白衣。
墨軒逸笑道:“你怎麼說也是一個神仙,竟栽在了凡間,他日若有人問起,你可不能說是我殿中的丫頭。”她想回答他,想頂嘴,可是一張口卻呼出了疼。墨軒逸身形一頓,將她納入結界,抱在懷中。安素不自覺地蹭了蹭,呢喃著疼。
墨軒逸神色不大好,將自己的仙氣度給安素,沒想到安素竟然痛得更厲害了,在他懷裡不停地扭動,臉色蒼白的好似一張白紙,看得人難受。墨軒逸爲安素探了探脈,略微思考了一會兒再次將安素扶起來,度了些仙元給她。他修的是至剛之氣,仙元不能度給安素太多,否則安素會受不住的。“墨軒逸……”“恩?”墨軒逸以爲安素是在叫自己,快速回答。
他等了良久也不見安素有什麼反應,這才知道安素是在說夢話。“你的夢中有我嗎?”墨軒逸把玩著安素的長髮,不能入眠。
待安素醒來,所見的是一處陌生的房間,木製的傢俱,鏤空的花紋,簡單而不失貴氣,窗子是敞開的,窗外是一片熟悉的桃林,往日都是在桃林外看這間小屋,現在從屋裡看出去,又別有一番風味。
聽說,天界的桃樹除了西王母的蟠桃之外都不會結果,一千年一萬年都開著花。世人皆愛桃花,只是因爲它是愛情的象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