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師姐,咱們拿的這寶貝到底是什麼啊?”
玄山之下,高聳陡峭的階梯直通宗門,自山腳朝上望去,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巍峨直入雲(yún)端,取九九歸一之意。聽著身後師弟妹好奇的詢問,林書書捧著自個兒的包袱,拭了拭額角的汗,搖頭道:“誰知道呢,花不像花草不像草的,說不得是什麼晉升玄氣的藥材呢!”
師弟妹們頓時亮起了眼睛。
方展回頭嗤道:“這可是送給宗主的賀禮!”
“方師兄,別逗了,就算真是提升玄氣的,也定比不得咱們宗門這次出世的並蒂果。”
“可不是,連並蒂果宗主都不放在眼裡,這東西他怎會稀罕。”
“說不得啊,咱們當(dāng)是寶,宗主只當(dāng)草啊……”
林書書回頭冷笑一聲:“宗主當(dāng)不當(dāng)草不要緊,這關(guān)鍵是咱們的一番心意。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送給宗主的賀禮你們也敢想?!”
她這一說,旁人都不敢再插嘴。林書書和方展不同,方展不過是個天賦不錯的師兄,這等人物在這一輩子弟中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少。玄雲(yún)宗共有主峰五座,五脈弟子千千萬,哪一脈裡沒有個把天才?林書書便不同了,貨真價實的天之驕女,父親可是玄雲(yún)宗的二長老林尋,他們這羣二脈子弟誰不仰仗她的鼻息?
一路無話,踏著這數(shù)不盡的階梯朝上行著。
偶爾會碰見上下宗門的師兄弟,他們穿著玄雲(yún)宗特有的道袍,再有一些衣著華貴的想必就是早到的客人了。
方展朝上望,其他四座峰頭上盡都是五顏六色的華服在晃悠,想都不用想,都是爲(wèi)了並蒂果來的:“離著壽宴那天還有快一個月呢,這些人就迫不及待了!想從玄雲(yún)宗撈好處……”
“呦,這不是林師妹麼!”
刺耳的聲音哈哈大笑著傳過來,一行人立即提高了警惕。
林書書轉(zhuǎn)過頭,對面的三脈山峰上遠遠可見一行子弟,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其中不善的氣息。尤以領(lǐng)頭男子爲(wèi)甚,乾瘦乾瘦的青年,笑容陰鷙,上上下下打量著她不懷好意。
林書書心下冷笑,面上不露分毫:“張遠師兄,可巧。”
“可不是巧麼,咱們才聽著客人們聊起萬厄山之事,一扭頭,就碰見了主人翁!”張遠發(fā)了話,後面緊跟著有人哈哈大笑:“方師兄,林師姐,可算是給咱們玄雲(yún)宗長了臉,這事兒都已經(jīng)傳回宗門來咯!”
“張遠,你說什麼!”方展一把抽出長劍,遙指對面山峰。
“說什麼,咱們說的是事實,二脈一羣傻鳥讓那玄王爺耍的團團轉(zhuǎn),自己傻,還容不得旁人說麼?”
“你們?nèi)}莫要欺人太甚!”
“手下敗將,又想吃一次苦頭?!”
兩邊一人一句臉紅耳赤,兵器都紛紛抽了出來,隔著叢叢山峰劍拔弩張。
這一變故,讓四下裡的客人武士們都望了過來,嘰嘰喳喳指指點點。原來玄雲(yún)宗內(nèi)也不是鐵板一塊兒啊,看這兩脈之人臉紅脖子粗的,目露殺氣恨不得一劍殺了對方,恐怕這宗內(nèi)的道道……多著呢!
有識趣的沒再多看,趕緊回了自己的客房。也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指著林書書這一羣交頭接耳地笑著。聽著這些客人們討論著萬厄山一事,林書書羞憤欲死。還沒說話,身邊方展已經(jīng)一把扯過了她的包袱。
“什麼被玄王所騙,根本就是以訛傳訛,那寶貝,咱們?nèi)』貋砹耍 ?
“嗤。”張遠昂著頭從鼻子裡噴出個冷哼:“你說是寶貝就是寶貝?”
方展正要抖開包袱,上方一聲沉沉大喝,帶著讓人振聾發(fā)聵的無上修爲(wèi),猛的響起:
“你們在幹什麼!”
所有人都渾身一僵,下意識地閉上了嘴。上方峰頂轉(zhuǎn)瞬出現(xiàn)了數(shù)道身影,當(dāng)先一名中年男子眉目端正,看著極是憨厚,只雙目中盛滿了威勢,讓人不敢小瞧。他冷眼掃過兩邊山頭:“是誰敢在這裡喧譁?哪一脈的弟子,還知不知道玄雲(yún)宗的規(guī)矩?”
這句話落下,張遠那邊便暗暗叫苦,怎的竟惹來了這個人?方展和林書書這邊卻是驚喜擡頭,眼中掠過絲得意。
“父親?”
“二長老?”
二長老林尋一愣,隨即寵溺地板起臉:“書書,回來了還不趕快上峰,怎的在此吵鬧?”
林書書三兩步衝上峰頂,拉住林尋的胳膊,指著張遠怒道:“父親,還不是那三脈的人,竟無端欺侮謾罵我等,口口聲聲歪曲事實,父親可要給書書做主。”
林尋數(shù)月未見愛女,自然容不得旁人欺負。當(dāng)下陰冷了目光睇向張遠:“呵,三脈……”
“二長老,這話可得說明白了些,咱們?nèi)}又如何?”一聲軟呵呵的笑聲,自三脈的峰頭上響起。來人身材五短,矮胖的身子肥碩的臉,單看這富態(tài)的面貌便是個老好人一般的人物。只一雙瞇縫眼中奸詐的利光時而閃過,給人並不舒服的陰鷙感。
“三長老!”
張遠這一路人,當(dāng)下也來了底氣。
三長老瞪了他一眼,轉(zhuǎn)而直勾勾盯著林尋:“二長老可得給老夫一個交代,咱們?nèi)}到底如何?”
“你要交代,老夫也想要交代。宗主大壽,賓客齊至,你三脈卻在此地生事和小女爭吵不休,當(dāng)真是無法無天了!三長老有這閒心來質(zhì)問我,不如多費些功夫管管你三脈的子弟,也省的丟盡了我宗的面子!”
三長老笑的跟彌勒佛似的:“不用你來教訓(xùn)我,張遠好歹已是藍玄巔峰,假以時日,便是未來的紫玄高手。倒是你二脈,至今還沒有一個進入藍玄的吧。二長老有這些閒工夫,不如多花花時間培養(yǎng)培養(yǎng)弟子,省的只有你們不出強者,那纔是真正的丟臉啊……”
事情到了此處,四周的看客們早早就縮回了自己的客房去,再也不敢多聽。開玩笑,玄雲(yún)宗兩尊大神鬥法,哪有他們能聽的道理。眼見著人都走光了,剩下的只有了宗門的子弟,兩脈也不顧忌了面子,可了勁兒的戳對方的心窩子。
林尋頓時黑了臉。
這句話倒是真的戳中了他的痛處。五峰子弟皆是隨機而入,卻偏偏到了自己這一脈,天賦皆都平平而已。比如說方展,就已經(jīng)算是不錯的子弟了,卻也只是青玄而已,再往上數(shù),幾個青玄巔峰,已是盡頭。
而反觀其他四脈,尤其是他的死對頭三長老,手下的藍玄高手已經(jīng)不下十人!
若非他自己的玄氣等級,高過三脈那死胖子,早就被那胖子給壓了一頭了。可他玄氣高,嘴卻笨,在這種口舌之爭上從來鬥不過三脈那奸詐胖子。林尋張了半天嘴,只得一拂衣袖:“走!”
二脈子弟浩浩蕩蕩跟著他離開。
待到人都走光了,三脈那邊張遠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而哈哈大笑。張遠跑上峰頭,三長老正遠遠望著那隊人消失,小瞇縫眼中神色變幻:“說說,怎麼回事。”
張遠不敢怠慢,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個清楚,包括是他挑起了頭也沒隱去。
兩脈之間的爭端早已經(jīng)白熱化,宗主從來不管事,任玄雲(yún)宗這幾個長老四下裡鬥個你死我活。四脈五脈的長老年輕時候還曾參與,近些年三脈弟子高手輩出,獨領(lǐng)風(fēng)騷,那兩脈的長老便縮起了腦袋,不再參與爭端。倒是唯有那二脈,和他們水火不容!
至於一脈,大長老戚雲(yún)城可是宗主的心腹。
三長老問:“你是說,他們搶到了寶?”
後面有弟子嗤笑一聲:“搶寶?誰不知道萬厄山上他們鎩羽而歸,還被那玄王爺耍了個團團轉(zhuǎn)。恐怕不過是死鴨子嘴硬罷了!”
張遠卻皺起了眉:“回三長老,剛纔方展險些都要抖開包袱,照我看,他那神色可不像是在死撐,可能真得了什麼也說不定。”
“得了什麼……”
三長老重複了一遍,像是在思索,隨後富態(tài)的臉上劃過絲陰狠:“這等時候,可不能讓他們邀了功去!走,看看去!”
張遠等人面面相覷,沒想明白什麼叫“這等時候”,眼見著三長老朝著二脈的山頭飛去,立即齊刷刷跟了上。
待到三脈的人也走光了。
下方少許上下階梯的玄雲(yún)宗子弟中,一個毫不出彩的纖瘦少年擡起了頭,垂眉,黃臉,面目平平。一旁站著個高個子師兄,憤恨地跺著腳:“那三脈簡直欺人太甚!不就是看咱們二脈沒有高手麼,周平師弟,你也是個天賦好的,年紀輕輕已經(jīng)是綠玄了,努力修煉,早晚把那三脈給壓過一頭去!”
周平轉(zhuǎn)過頭,一張丟進人堆兒裡就找不出的臉。
卻看的這高個子師兄愣了一下。怎的這周平師弟下山採買一趟,上了個茅房再回來就不一樣了?哪裡不一樣,他還真說不清楚。臉還是那張臉,從前讓人看著乏味的五官,今天卻像是被什麼點亮了。
高個子師兄撓著頭,呆呆望著周平的一雙眼,只覺從沒見過這麼黑這麼亮的雙瞳!
他還在發(fā)愣,身邊周平已經(jīng)摸著下巴“唔”了一聲。
一路朝著階梯往上,高個子師兄不斷碎碎念著:“周師弟,你聽說了沒,咱們剛纔剛剛上山,好像玄王爺也到了,這會兒就在下面的山腳那裡呢……”
“那玄王爺能把林師姐和方師兄耍了,應(yīng)該也不是什麼好鳥,不知道他會住在哪座峰上,若是在二脈……”
“不對啊,方師兄說這是旁人編造的,說不得那寶貝還真拿回來了!”
“周師弟,你怎麼看?也不知那寶貝是啥……”
他自說自話自娛自樂,也不管旁人答不答。終於到了二脈的峰門口,偌大一座練武場映入眼簾,鏗鳴的兵器聲清脆不絕於耳。高個子師兄還在碎碎念著,一歪頭,旁邊竟然沒了人。他愣愣望著朝前走的周平,急忙喚道:“周師弟,你去哪?那邊可是二脈主殿!”
周平步子一頓,輕聲說了句什麼,在深秋的風(fēng)裡轉(zhuǎn)瞬飄散了。
高個子師兄沒聽清,倒也沒再追問,只當(dāng)這周師弟有事要忙,搖頭晃腦轉(zhuǎn)身朝著屋舍的方向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小聲嘀咕著:“聽錯了,肯定是聽錯了,周師弟從來乖巧,怎麼可能說什麼‘去看狗咬狗’?”
待這師兄迷迷糊糊飄遠了。
周平才掏了掏被摧殘了一路的耳朵。
遠目望著山峰上一座高大的建築,一雙漆黑的瞳仁裡凌厲的金芒幽幽閃現(xiàn),輕笑而行。
二脈的主殿大氣磅礴,偌大一個廳堂裡林尋坐在首席上,望著下面的愛女林書書和方展等回來的弟子。
再外面,一層層身穿道袍的子弟水泄不通地圍著,聽說了林書書有寶貝帶回來,盡都跑來看起了熱鬧。二脈裡說起來,全部都是林尋的徒子徒孫,這麼多年鬥下來,什麼間諜耳目早就清理了個乾淨(jìng)。剩下的,全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二脈弟子。
林尋並未將他們趕走,只問:“說吧,到底怎麼回事?現(xiàn)在全大燕都在傳,你們一行人去尋寶反倒給玄王爺做了嫁衣!”
“爹爹,哪裡有這樣的事,根本就是外面的人以訛傳訛。咱們路上在客棧裡教訓(xùn)了幾個眼高於頂?shù)模麄冇浵铝顺穑秃鷣y編排著咱們。那寶貝啊,書書可是拿到了。”
林書書笑著坐到他一邊,一來當(dāng)初在玄王爺面前發(fā)過誓,當(dāng)日的事一筆揭過不再提。二來,也爲(wèi)了自己的面子。萬厄山上真正看著那一幕的,不過數(shù)百人,剩下的皆是道聽途說罷了。她一口咬定沒有這回事兒,就不信那些人敢再亂說。
林尋狐疑地看她一眼:“不管有沒有此事,總歸傷及了我宗的面子。”
“爹爹教訓(xùn)的是。”
林書書低頭應(yīng)了,乖巧地給父親遞了杯茶,將包袱裡花不花草不草的東西拿出來:“爹爹,你快看看,這可是什麼提升玄氣的好東西?反正書書和方師兄一路上都認不出呢。”
這一說,所有的目光盡都集中在了這株植物上。
堂內(nèi)的不少弟子呼吸急促,外面圍著的抻著脖子往裡瞧。
林尋喝茶的動作一頓,雙目精光閃爍望著這株植物,他不待說話,門口已經(jīng)響起三長老軟呵呵的笑聲:“原來是百葉草!侄女好能耐啊,連百葉草都讓你碰上了。”
門外人流分開,圓滾滾的三長老帶著張遠一行人大步邁了進來,不客氣的直接坐在了椅子上,盯著這百葉草同是目光閃爍。
張遠問道:“三長老,百葉草是什麼?”
三長老端起杯茶啜了口,才嘖嘖道:“藥引。”
兩個字,讓林尋面色不明。
他只當(dāng)是個普通提升玄氣的東西,卻根本就沒當(dāng)做一回事。一羣兇鳥所守護的,在林書書等弟子眼裡是好東西,在他這個玄雲(yún)宗長老的眼裡,卻算不得什麼。可是沒想到,帶回的竟是個藥引。
這百葉草旁的沒有,若是單獨服用的話根本毫無益處。卻有一點,不論和提升玄氣的天材地寶還是治療傷勢的大補之物一同服用,都能將藥效發(fā)揮到極致。尤其是治療滋養(yǎng)的溫補之物,若有百葉草一同服用,可說能增加奇效,事半功倍!
這東西玄雲(yún)宗並非沒有,一些大宗門甚至醫(yī)術(shù)世家裡都有不少的存貨,不過是尋常之物。
聽完林尋的解釋,衆(zhòng)人皆失望嘆了一聲氣:“原來根本就不是什麼寶貝啊。”
張遠也正要出聲嘲笑,三脈的人從來不會放過踩二脈的機會。卻忽然雙目一凝。原因無他,不論是首席上坐著的二長老林尋,還是他身邊的三長老,盡都臉色凝重,不知想到了什麼。一片失望嘆氣聲中,三長老擡起頭,對他打了個眼色。
他雖不明白,也立即指向林書書,厲聲大喝:“林師妹,我原以爲(wèi)你不過是仗著二長老的庇護跋扈了幾分,沒想到,竟做出此等偷雞摸狗之事!”
林書書一怔:“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不知道麼,還在這裡假惺惺地演戲!這百葉草分明是我?guī)煹軓纳较滤幥f裡高價收購來,你卻卑鄙地搶了去,還僞裝成從萬厄山得來。可笑,真真是可笑!”
林書書冷笑一聲,心說這張遠竟是想要百葉草。得知這東西沒什麼用處,她根本不在乎:“你想要直說就好,何必血口噴人。什麼破爛東西,你拿去就……”
“書書,住口!”
林尋一聲厲喝,讓她說到一半的話頓住。
林尋陰冷地盯著下面坐著的三長老,心裡明白的鏡子一樣。這狡猾的胖子,是對百葉草起了念想了。這東西的確是大街貨色,可是書書帶回來的這隻卻不同了,年份久矣,可發(fā)揮的效果之大,能讓所輔助的藥材百分百獲得吸收!
若是從前,他也根本不會將這一雞肋放在眼裡。
可是此時此刻又不同:“三長老,這東西是書書帶回來,自然是由我二脈獻給宗主。”
三長老優(yōu)哉遊哉地喝著茶水:“老夫還當(dāng)你想扣下這東西呢,倒是我誤會了?”
林尋面色難看,若是此時沒有這麼多人瞧著,若是這死胖子不在,他的確會扣下這東西,改爲(wèi)送個其他什麼當(dāng)壽禮。這會兒這死胖子明明白白的見著了這株百葉草,想扣下,卻是沒法了:“宗主閉關(guān)之際,我怎會扣下這百葉草。倒是三長老你,別以爲(wèi)老夫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
“哦?那我打的是什麼主意,你不妨說出來聽聽。”
這軟呵呵的笑聲,讓林尋狠狠咬牙。
說出來,怎麼說?當(dāng)著這麼多子弟的面說宗主閉關(guān)根本就不是在修煉,而是在大燕皇宮裡受了重傷生死不明?還是說雖然玄天做的隱蔽他卻有耳目回覆過來,什麼萬年人蔘千年靈芝正一碗一碗熬成湯藥往裡送?或者說這百葉草絕對是玄天此時最需要的東西,他卻根本就是覬覦宗主之位想讓玄天一死了之完全不願交上去?
最後眼見著不得不交,這死胖子便來和他搶這功勞了?
“哼!”
滿肚子氣只得化爲(wèi)一聲冷哼:“你分明就是想搶功!”
“二長老這話,老夫倒是聽不懂了。這根本就是我三脈子弟在山下莊子裡高價買來的,你家小女搶了這東西不說,此時反倒倒打一耙?此事放到哪裡,都沒有這樣的道理!”
“放屁!”
林尋讓這三長老的無恥氣到髒話都飆了出來,什麼長老的風(fēng)範(fàn)都丟了個徹底:“這分明是書書在萬厄山得來。”
三長老笑而不語,一邊張遠已經(jīng)接上:“二長老,全大燕誰不知道萬厄山上的事情經(jīng)過,此事已經(jīng)變成了笑柄傳遍天下。林師妹丟了我宗門的臉便罷了,此時還以這什麼草濫竽充數(shù)。本來麼,這也不管我三脈的事,不過想充數(shù),用什麼不行,非要用我?guī)煹茉谏较沦I的藥草,此事可就說不過去了。”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這做主殿,嫌棄地撇撇嘴:“莫非是二脈裡已經(jīng)窮到了這等地步,要靠著強盜行爲(wèi),才湊的出一件壽禮?”
“哈哈哈哈……”
三長老一脈,立時跟著哈哈大笑。
林書書氣的眼睛都紅了:“張遠,我父親說話,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接?!”
方展更是抽出劍就衝了上去,卻在張遠一逼一擊之下倒退三步,咣噹一聲,長劍脫手飛了出去。一衆(zhòng)二脈子弟衝了上來,將張遠圍在中間,他陰鷙地冷笑一聲:“怎的,手下敗將,一個人打不過,便準備糾結(jié)整個二脈上了?”
二脈子弟正要動手,林尋大喝一聲:“還嫌不夠丟人?退下!”
他死死瞪著三長老,一邊恨自己這笨嘴說不過這胖子,一邊又恨手底下就沒個能拿得出手的弟子,哪怕有一個像樣的都好,也不會讓他次次憋著一肚子火氣。手中已經(jīng)凝結(jié)了玄氣,純正的紫色在掌心蘊成一個光球。
“三長老,你今天要在我二脈胡攪蠻纏,老夫奉陪到底!”
這一聲落下,衆(zhòng)人皆是膽戰(zhàn)心驚。
眼見著兩個紫玄巔峰的長老劍拔弩張,說不得就要從口舌之爭上演到當(dāng)街火拼的程度,不論是二脈還是三脈的子弟,盡都一頭的問號。不是說這百葉草根本就是爛大街的東西麼。不是說沒什麼大用處麼,至於爭成這樣?
還是說,根本就是不蒸饅頭爭口氣?
只有兩個長老心裡明白,這一株意外得來的百葉草,效果大著呢。玄天閉關(guān)良久,溫補的湯藥不斷偷偷摸摸送進去,即便謹慎,也閉不過兩人的耳目。可到底他是死是活,是重傷不治,還是快要痊癒,這些他們都沒有機會知道,只能靠著猜。
而這株百葉草,便是一個機會。
若玄天只是傷了,這年份久遠的藥材能讓他儘快恢復(fù)。其實誰會去管他恢復(fù)不恢復(fù),這根草有沒有用,不過是減少玄天對他們的忌憚罷了。兩人都有數(shù),若是玄天不是頻死,哪怕還剩下一半的功力,他們都絕對不是對手。可若他真的快死了,這更是一個去他閉關(guān)處探測虛實的機會,如若屬實,也好早做準備!
你問準備什麼?
——奪位唄!
不想當(dāng)廚子的裁縫不是好車伕。兩脈鬥死鬥活鬥了這麼多年,還不就是爲(wèi)了這大燕第一宗門的宗主之位!除了那一脈的大長老戚雲(yún)城之外,問問這玄山五峰,哪一個不想要玄天的位置?
所以此時此刻,這一株小小的草,所能帶來的效果,可天了去了!
二長老林尋手中的玄氣越積越厚,只這釋放出的壓力,就能讓四周的弟子們呼吸困難。
三長老緩緩地站起了身,哪怕打不過這老東西,說不得也得爲(wèi)了宗主之位拼上一拼了。
氣氛一瞬如繃緊的弦,所有人都大氣兒不敢喘一聲。有些境界弱的臉色已經(jīng)泛了白,大汗嘩嘩的流。這不是兩位長老第一次動手,卻是氣勢最盛的一次。林尋冷笑一聲,眼見著一擊便要發(fā)出去,眼前卻忽然出現(xiàn)了一隻手,袖子是宗門的弟子服。
此時這隻手,正穩(wěn)穩(wěn)端著杯熱氣騰騰的茶水。
凝窒的氣息,就在這一杯茶中被倏然打破。
林尋轉(zhuǎn)頭,不,應(yīng)該說所有人都望向這手的主人。好一個膽大包天的弟子,兩個長老火拼的時候,竟然敢冒著殃及池魚的生命危險遞上一杯茶?落入眼裡的主人面貌,卻讓所有人失望了。
——蠟黃的臉,垂下的眉,索然無味的五官,放進人堆兒裡扒拉上一年半載都未必能把這人給找出來。倒是唯有一雙漆黑的眼睛,清亮逼人透著幾分讓人心神一震的熠熠神采。
有覺得眼熟地看上半天,才終於認了出來驚呼道:“周平,是你?”
二脈弟子周平,家境普通,天賦尚可,面貌尋常,連名字都平平無奇,從來不聲不響仿若透明。若非此時一反常態(tài)地乖巧捧著杯茶水,笑吟吟站在兩個長老的中間,仿若完全沒感受到這雷霆般的氣勢,估計這人是誰早被忘到姥姥家去了。
周平只笑,在一衆(zhòng)目光中笑的眉眼彎彎如月牙。
“二長老,喝杯茶消消氣。”
------題外話------
周平是喬爺,這個姑娘們看的出來的哈。
新的情節(jié)開始,矛盾介紹鋪墊不可少的哇,男主就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