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清水鎮(zhèn)上飯店有那麼幾家,客棧就只有一家,名喚鳳來。
若要是吃飯,隨便找一處便是了,但打尖,倒是鳳來的名氣更大一點,店大東西也精緻一些。那車伕常到這鎮(zhèn)上來,自然是知道,便領(lǐng)著他們徑自去了鳳來客棧。
只是他們還沒走到門口,就遠遠瞧見十幾個一身勁裝還隨便帶著武器的江湖人,匆匆入了店內(nèi)。那陣仗不是去尋仇,就是去砍人的。
果不其然,那羣人進去之後,就見零星幾個客人從門口急忙忙地奔了出來,生怕走得慢了被殃及池魚了似的。
車伕對這種場面最是熟悉,便回頭對葉媛媛說道,“夫人,看來那鳳來客棧不太吉利,我們換個地方用餐吧?!比~媛媛微微皺了眉頭,手掌扶上自己的肚子。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管閒事的時期了,不管裡面是什麼正邪大戰(zhàn),還是江湖仇殺,都只能避得遠遠的。
“好,我們換個地方?!彼?dāng)機立斷便轉(zhuǎn)身朝街口的一家店鋪走去。
鳳來客棧之中,除了大堂裡宇文昊、歆蕓公主坐的那一桌還有人,其他的客人早被兇神惡煞一般的提刀劍客嚇跑光了。有的客人還是連帳都沒結(jié)的,掌櫃很是心疼,也不敢多話,跟店裡的夥計躲在櫃檯後面,一起偷偷望著大堂裡成對峙之勢的局面。
宇文昊身邊跟著未受傷的手下加上歆蕓公主的護衛(wèi),一共也有十多人,而對面人數(shù)雖然稍微多一點,但氣勢並不能佔壓倒性優(yōu)勢。
只是大約瞟了一眼對方衣著打扮,還有歆蕓的反應(yīng),宇文昊大約猜出了這些人的身份。只是他們背後之人,他還有些不大確定。
而歆蕓看宇文昊一臉淡然,捏著茶杯慢悠悠地喝著茶,忍不住小聲提醒,“昊兄,他們似乎是衝著我們而來的。”
宇文昊微微一笑,“是衝著本王而來,連累公主了。”
對面那羣人,雖說是江湖草莽,但也是有名聲在外的,此番被人僱來找麻煩,買家已經(jīng)交代過了,不用多廢話,儘量招呼就行了。清水鎮(zhèn)上此時一無府兵,二無衙差,因爲(wèi)潼城西邊的泥石流事件,附近的人手都調(diào)走去支援。這鎮(zhèn)上唯一清水衙門,也就一個老爺兩個差役,得了令前一夜裡就已經(jīng)出發(fā)。
本來此地向來太平,也無甚大案,倒叫他們鑽了空子。
那邊領(lǐng)頭的見宇文昊器宇不凡,臨危不亂的大將風(fēng)範(fàn),心裡無端地有些發(fā)怵。買家那邊只告訴他,這是從京城去河西府的欽差大臣,別的也沒多說什麼。
他沒念過書,不知道欽差大臣到底是多大的官,一點概念都沒有,但只是聽說是京城來的,想必也確實挺大的。單是定金就給了三百兩,還是黃金。這要他們兄弟們賺上一年都賺不到這麼多,而且賺得十分輕鬆。
在京城當(dāng)大官的,頂多就是會帶些個護衛(wèi),要跟他們江湖野路子比劃起來,也難道輸贏。但今天來了,都是幫會裡頂尖的好手,他有信心能給對面一個下馬威。
於是,他提起手中鬼頭刀,衝著那邊喊道,“識相的,過來給爺磕個頭,留你全屍!”
那最後一個“屍”字的音還未落,宇文昊手中茶杯便飛了過來,正對著他的面門。速度之快,差點讓他避之不及,等他慌張躲開之後,茶杯應(yīng)聲落地。
兩方人馬如熱鍋滾油一般,陷入混戰(zhàn),最無辜的怕是這客棧大堂裡的桌椅杯盞。
宇文昊命莊臨護送歆蕓公主去樓上避一避,卻被她拒絕。這麼好玩的事,她怎麼會錯過,提了自己的武器長鞭,就加入了戰(zhàn)局。宇文昊望著她矯健的身手,搖頭輕笑,這歆蕓怕是已經(jīng)忘了之前自己生病的說辭。
他自然也只好拔劍出鞘跟了過去。
躲在櫃檯後面的幾個夥計商量道,“這羣人怕是不好惹的,不如我們還是先出去避一避吧?!闭茩櫟囊宦?,眉毛都豎起來了,“人都走了,那一會兒他們打爛的東西怎麼算,這不賠死我嘛!不行不行,得留個人看著?!?
夥計們互相對視了一眼,互相推搡起來,“大牛,不如你留下吧?!?
“什麼!我家裡還有個老母親呢,你這不是害我嗎!讓猴子哥留下!”
“我跟我媳婦成親還不到半年,你想讓我媳婦當(dāng)寡婦?安的什麼心!”
一陣吵鬧之後,誰也不肯留在這現(xiàn)場,生怕被殃及池魚。要不是掌櫃的平日裡聲威在那兒,還扣著上個月的工錢在他手裡,這羣人早跑了。
掌櫃的一橫眼,“點兵點將,點到誰,誰就留下!最後一定要讓他們賠錢!”
隔著這櫃檯的木板後面,大堂裡打地正熱火朝天,宇文昊一邊解決著這羣江湖草莽,另外一邊卻察覺到客棧二樓上有一些異動。等他注意到時,這二樓上左右兩邊聚了兩排弓箭手對著大堂裡面,那首領(lǐng)本來已經(jīng)落敗,但此時才露出得逞的奸笑。
“想不到你們當(dāng)官的也這麼能打,不過只要老子一聲令下,萬箭齊發(fā),就算你是絕頂高手,也給你射成個馬蜂窩!”
宇文昊等他說完,長劍一揮,對面正準(zhǔn)備收勢的小兵,因爲(wèi)離宇文昊最近,不幸被斬殺。他的劍之快,幾乎都讓人瞧不出路數(shù)來。只是劍過之處,那人撲通一聲倒地,從脖頸處的傷口像噴泉一樣汩汩往外冒血的陣仗,駭?shù)搅怂腥恕?
歆蕓趁這機會,往前站了一步,指著那頭目打扮的人,喝道,“狗膽挺大!你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什麼人?還敢如此出言不遜!”不等對面給反應(yīng),她先是一指宇文昊,“這位是當(dāng)今皇上的第十七皇子,昊王爺,而我是西越國的歆蕓公主。傷了我們倆任何一人,都要你們九族全滅,屍骨不存!”
一般情況,歆蕓不會亮出自己的身份來嚇人,因爲(wèi)她本身的氣勢就已經(jīng)夠嚇人的了。只是在宇文昊面前時,鮮有溫婉的一面。眼下二樓上兩排弓箭手,確實讓她也感到壓力,這才亮出身份來嚇嚇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