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夜幕開始降臨,圓月當(dāng)空。
無極聖尊以前的每個月圓之夜早早回了自己的房間,交待了她帶霽兒早些休息,隨後飛林,百草仙君,花楚陸續(xù)進(jìn)了房中,掩上了房門,隔絕了屋裡的一切。
祝一夕緊緊地抓著小亓霽的手,看著屋內(nèi)的燈火,雖然這樣的夜晚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經(jīng)歷了,也知道明天他熬過去了就沒事了,心卻還是緊張的砰砰直跳蠹。
“帝歌,聖尊大叔,他會沒事的?!毙∝领V安慰他道髹。
“嗯?!弊R幌c了點頭,他一定會沒事的。
時間無疑是難熬道,母子兩人緊緊牽著手,以此來安慰對方,安慰自己。
燕丘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守在無極聖尊房門外的母子兩人,眼中盛滿了黯淡和落寞,她牽掛的,在意的,終只有那個人,即便那個人傷她入骨,她卻還是難捨難忘,怎麼也看不到一直在她身邊的她。
他不是沒有向她表白過,可是她每一次都是說他是她重要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可是誰見鬼的要跟她當(dāng)朋友,他只想成爲(wèi)能正大光明在她身邊,成爲(wèi)她心上唯一的那一個,可是她連讓他走進(jìn)她心裡的機(jī)會都不給他。
甚至,還幾番暗示過他,若是在這裡待得不好,可以離去去他想去的地方,不必爲(wèi)她束縛在這裡。
曾經(jīng),他確實想著出來了以後,三界六道,天高海闊,任他自由來去,而現(xiàn)在他卻發(fā)現(xiàn)除了她的身邊,他哪裡都去不了了。
他怕自己一走了,她再受了委屈,連個幫她出頭的人都沒有,怕她哪天再傻傻地被人坑了,想跑都沒有人幫她一把,其實到現(xiàn)在這些擔(dān)憂也不會有的,但他卻放心不下,寧願自己在這裡親自看著她,甚至還要看到她與無極聖尊之間的眉來眼去。
天快亮的時候,霽兒昏昏欲睡,祝一夕怕他著了涼,便準(zhǔn)備先送他回房休息,燕丘很有眼力勁兒地過來幫了忙把霽兒抱了過去,“這小崽子這麼沉,我來抱?!?
其實,以她現(xiàn)在的功力,把說這麼一個孩子,就是十個百個人,也是一手可以撐得起來的,可卻還是直覺性的不忍她這小身板受累reads;聖愛醫(yī)後,皇上請入甕。
“你不用在這裡陪著我們的?!弊R幌Φ?。
“我睡不著,賞月不行嗎?”燕丘哼道。
祝一夕抿脣失笑,說道,“送了霽兒回房,月亮也該落了,你早些回房休息去吧?!?
“我想看日出,你也管?”燕丘說著,抱了小亓霽進(jìn)屋,放到他的牀上,順手給他蓋上了被子。
她看著固執(zhí)的燕丘,無奈嘆了嘆氣,她現(xiàn)在最拿著沒辦法的一個是霽兒,一個就是燕丘。
前者是一撒嬌,她就什麼都依了,而後者則是不管她說什麼,他不想的話,他一句也不會聽進(jìn)去,更不會照做。
兩人安置好了睡著了的小亓霽,再出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朦朦亮了。
“無極聖尊的受刑時間應(yīng)該差不多過去了?!毖嗲鸬馈?
“你聽起來,很失望要結(jié)束了?!弊R幌ζ沉怂谎?,隨口說道。
“當(dāng)然失望,一個月纔等到這麼一次他受刑的時候,還短的只有兩個晚上。”燕丘毫不掩示自己的幸災(zāi)樂禍,坦然說道。
祝一夕知道,他是爲(wèi)自己不平罷了,自然也不說他什麼。
“說實話,這點折磨太輕了,若是焚仙爐在這裡,我非得把他扔進(jìn)去也燒一燒,烤一烤,讓他知道知道那是什麼滋味兒?!毖嗲鸬?。
“你沒完了?!?
“她不計較,可我一向是記仇的,我一個神魂被燒死在焚仙爐裡,這等血海深仇,總得找機(jī)會報?!毖嗲鹄碇睔鈮训卣f道。
他可不像她那麼沒記憶,一向都是別人給他一刀,他會還十刀捅回去,纔不會這麼好說話,無極聖尊不過來點苦肉計,她就什麼仇啊恨啊全給拋腦後去了,這沒出息的樣子還跟當(dāng)年一樣。
“燕丘,我知道,你不想待在這裡,去你想去的地方吧。”祝一夕又一次勸說道,他生性不喜拘束,外面的世界纔是他想去的地方,不該因爲(wèi)她而束縛在這裡。
燕丘斜睨了她一眼,哼道,“你這麼過河拆橋,恩將仇報,合適嗎?”
“你救我的事,我很感激,真的很感激,你想我怎麼報答都行,但是……”她話還沒說完,便被突然轉(zhuǎn)過身的人捧住了臉,打斷了話。
“那你就以身相許吧,只有這個報答,我接受?!毖嗲鹦χf道,那笑雖起來玩世不恭,但眼神卻是萬分的誠摯的。
祝一夕小臉被他捧得擠得變了相,拿掉他的手,道,“那當(dāng)我沒說?!?
她就知道,跟他說話,不出五句就會轉(zhuǎn)到男女之情的話題上。
她確實不知道,自己與無極聖尊將來會是什麼樣的結(jié)局,但她自己很清楚無法愛上燕丘,給不了他真正想要的,那麼就不能把他當(dāng)作自己的避風(fēng)港。
“我不介意給霽兒當(dāng)後爹的?!毖嗲鸶纤哪_步,說道。
“我介意?!弊R幌?yán)厲地說道。
兩人正在外爭論著,飛林和花楚打開門從裡面來,一時愣了愣看著兩人。
“什麼後爹?”
“沒什麼reads;前夫情有可原。”祝一夕連忙扯開話題,問起無極聖尊的狀況,“裡面怎麼樣了?”
“百草仙君還在診脈,不過應(yīng)該沒什麼大礙。”花楚愣了愣,隨時回過神來回話道。
“飛林,霽兒剛睡下不久,你不用給他準(zhǔn)備早膳,他應(yīng)該會睡到下午了。”祝一夕說著,眼神警告了一下燕丘,舉步進(jìn)了門去。
可是,一掀簾子進(jìn)了內(nèi)室,卻見本該虛弱昏睡的無極聖尊,此刻卻端正地坐在榻上,只是面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虛弱的連呼吸都比以前要輕了許多。
百草仙君診了脈,囑咐道,“睡你的覺吧。”
說罷,看了一眼祝一夕,示意她看著點,自己伸了個懶腰便走了。
“你還不睡?”祝一夕催促道。
“你以爲(wèi),我聽到外面的人說要當(dāng)我兒子的後爹,我還睡得著?”無極聖尊從她一進(jìn)來就定定地看著她,方纔那番話,就在房外的園子裡,夜裡又這麼安靜,他們聽力本就比凡人要靈敏些,自然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楚。
“他玩笑的。”祝一夕說著,在桌邊給他倒了一杯水,端到了榻前。
無極聖尊卻虛弱地道,“手上沒力氣,拿不了?!?
祝一夕微微皺了皺眉,也確實知道每到絕情絲咒印發(fā)作之後,他都是虛弱不堪的,自然也就沒有懷疑什麼,“那不喝了。”
“我渴了?!睙o極聖尊表示道。
祝一夕只得端著杯子湊近他蒼白薄削的脣邊,親手喂著他喝水,可無極聖尊卻故意歪了歪頭,脣好似不輕意觸到了她拿杯子的手指,頓時手一顫,差點將水給撒了。
可是,對方卻恍若無意,低眉垂眼喝著水,倒似是她多想了。
然而,無極聖尊本就是故意,他確實現(xiàn)在虛弱,但還沒有虛弱到連一杯水都端不住的地步,但不得不說,他太喜歡這種被她照顧的感覺。
他將一杯水喝完,祝一夕都覺自己一向沒有溫度的手,有幾分難說的熱度,回到桌邊將杯子放下,“你看起來很累,休息吧,我在這裡看著?!?
她說著,伸手扶了他躺下,細(xì)心地蓋好了被褥。
無極聖尊卻伸手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我想跟你說說話。”
“說什麼?”祝一夕淡聲問道。
無極聖尊握著她的手緊了緊,道,“說你醒來的所有事情,我想聽。”
她從來不說重生以來的事情,他只是從別人口中知道些,但他想全部都知道,在那段日子她是怎麼過下來的。
“你不都知道?!弊R幌Φ?。
“還有我不知道,告訴我?!睙o極聖尊懇求道。
“只不過醒來不知道自己是誰,除了練功之外,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弊R幌唵蔚囊痪涓爬俗约涸谀ё鍘资甑纳?,然而,太多的東西她不想說起,也不忍說起。
比如,她沒有痛覺,因爲(wèi)在長出骨頭和血肉之時,那種痛苦是比什麼痛苦都要折磨的,她足足承受了幾十年,故而對一般的傷痛也就麻木了。
比如,總是莫名的夢到自己身處火海。
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