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離……”
因爲剛纔顧曉曉出去的時候，還沒關門，就和沈瑜聊上了。
所以，她們兩個的對話，幾乎是一字不漏，全部傳到了厲風爵耳裡。
厲風爵心裡突然又有點五味陳雜了起來……
“嗯……老大，你有什麼事？”
洛離跟了厲風爵這麼久，自然知道，厲風爵此時此刻的心情，偏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讓厲風爵自己考慮。
因爲他相信……
只要厲風爵心裡還有顧曉曉，就不可能看著顧曉曉受這麼大委屈，還無動於衷的。
“你去給我倒杯水，我吃個藥……”
厲風爵猶豫一會後，終究還是沒有說出自己內心真實的話，反而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另一件事情上面。
“嗯？藥？”
洛離一開始有點沒反應過來。
因爲剛纔顧曉曉說了，她把厲風爵以前的藥全扔了……
而她剛纔又沒有把今天醫生新開的藥留下來，所以厲風爵的意思是，讓他去找顧曉曉拿藥？
可是……
現在這個時候，不合適吧。
剛纔最衝動的時候，沒有張嘴解釋，現在過了那個衝動勁了，正處於越回憶越懊惱階段，自己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還不如再等一會……
等顧曉曉真正冷靜下來了，纔去找她，比較合適呢。
洛離這樣想著，餘光不小心撇到顧曉曉剛纔站的位置，地上儼然兩盒藥，瞬間回過神。
厲風爵說的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那……那也算是進步了??！
至少……
願意拋棄舊的藥，換新藥了，對吧？
要知道……
關於那個西酞普蘭，洛離之前也說了好幾次。
可是，厲風爵完全就不聽……
洛離一度以爲，以爲厲風爵對這個藥說不定產生依賴性了。
“咳……”
厲風爵吃了那兩種藥之後，又喝了一口水，故意清咳幾聲。
洛離豎起耳朵，知道厲風爵這肯定市有話要說了……
果不其然。
在糾結猶豫兩分鐘之後，厲風爵看著前方，突然如同自言自語般喃喃開口，“我剛纔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有點……過分？
只是有點嗎？
洛離在心裡豎中指。
如果他是顧曉曉，剛纔沒有直接反手給厲風爵一巴掌，都是他涵養比較高好嗎?。。?
然，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洛離抿脣笑了笑，道，“也沒有什麼過分的……”
“畢竟，老大，你有自己的考量……”洛離一本正經地說這些話時，他自己都快要被自己噁心吐了。
面上卻還硬要裝出一副厲風爵做得都對的表情，寬慰厲風爵，“我想，顧曉曉應該會明白的吧……”
洛離說著，深深嘆了一口氣，“就算現在暫時不理解也沒事……”
“總有一天，她總會明白的！”
洛離又是皺眉又是唉聲嘆氣，倒是一副很爲厲風爵著想的樣子。
厲風爵卻是聽不下去了……
“你要是覺得我哪裡做得不對，你可以直說……”用不著這個一聲聲嘆息，聽得人身上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我不敢……”洛離奸計得逞，心裡得意的要命，臉上卻還一副畏畏縮縮，什麼話也不敢說的模樣。
“你說吧……我不扣你的工資，也不扣你年假，”苦肉計再次達成，洛離心裡直接都快跳起舞了，看著厲風爵的目光，依舊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我覺得……你應該去看一下顧小姐……”
“嗯？”厲風爵被洛離說中自己心中所想，渾身的肌肉在瞬間緊繃，臉上卻還要強行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理由……”
“這個……你確定要我說？”
洛離問是這麼問，這一次，卻是沒有再等厲風爵回答，直接就道，“我覺得，剛纔的事，老大其實是你太激動了……”
“顧小姐真的是爲了你好，你這傷了人家一片心不說，還把人家心意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
“而且……她還是孕婦……孕婦情緒起伏本就大。”
洛離一邊說，一邊用餘光撇著厲風爵，看厲風爵臉上的表情，然後繼續開始一本正經的胡扯，“嗯……我記得，顧小姐身子一直挺虛的吧？”
“這孕婦最忌諱的，就是情緒大起大落……這萬一……”
洛離後面半句話，故意沒有說完，就更加引人遐想了。
萬一……
這世上，最怕的就是萬一啊。
“那你說……我應該怎麼做？”
厲風爵舔了舔嘴脣，發出了緊張的信號，面上卻還依舊強行保持鎮定。
洛離在心裡偷笑……
果然……
自家老大還是和以前一樣。
一碰到顧曉曉的事情，腦子就變成了漿糊不說……
向來引以爲傲的智商，還變成了負數。
所以，他也是想不明白了……
明明厲風爵還這麼在乎顧曉曉，爲什麼要這樣千方百計把顧曉曉趕走？
他是圖什麼啊……
洛離搖了搖頭，果然，像他這種沒談過戀愛的單身汪，是沒辦法理解他們這種情場老手的人的思路的。
“我覺得，你應該去跟她道個歉……”
“哪怕，就說抱歉兩個字也好?！?
洛離講的繪聲繪色，厲風爵思考了一下，果真智商下線，竟然覺得洛離說得挺有道理，於是問洛離這個戀愛小白，“現在就去？”
“等……半小時後吧，”洛離看了眼腕上手錶，說得有理有據，“現在老夫人還有二小姐應該都在她房裡……”
“等她們走後，你們私下談，比較合適，”洛離唯恐厲風爵等會又改變想法，於是，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又說了一堆話，試圖引起厲風爵的愧疚，不讓厲風爵輕易改變主意。
殊不知……
厲風爵其實從一開始就下定了決心。
找洛離說這些話……
不過是欲蓋彌彰，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而已。
*
*
“我吃飽了……”
“真的吃飽了……”
“看……肚子都鼓起來了……”
直到喝完滿滿一碗粥，顧曉曉也沒找到機會開口說離開，有點哭笑不得。
沈瑜卻還覺得顧曉曉作爲一個孕婦，吃這個點不夠，要再去給顧曉曉燉個燕窩，剛好過幾個小時可以喝。
顧曉曉哪裡受得了這樣子的厚待……
快要把脖子都搖斷了，沈瑜總算是退而求其次，那她晚上先吩咐人準備好材料，等明天顧曉曉起來再喝。
顧曉曉：
她正準備張嘴告訴她，她今晚有事沒辦法在這裡睡呢。
這樣子讓她如何開口……
顧曉曉皺起眉頭。
她突然有點有種深深的自我厭惡感。
覺得自己總拒絕不了對自己好的人……
當初……
在顧蒼擎那裡也是這樣。
因此從小到大的這些年，被顧蒼擎那種先給一顆棗再給一粒糖的行爲，騙得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
現在……
自己難道還記不住這些狠狠的教訓嗎？
顧曉曉脣瓣翕動著，就打算開口直說了，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
竟然是厲風爵和洛離！
顧曉曉在瞬間，臉色的表情就變了……
沈瑜卻是特別有眼力勁，幾乎是在厲寶貝開門看見來人是厲風爵的時候，就拿起顧曉曉吃完的碗，拉著厲寶貝，直接往外走。
“我……我最近在追劇呢！快開始了……”明明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沈瑜這是故意給顧曉曉和厲風爵創造機會，她卻還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曉曉，你晚上好好休息啊……”
“還有……半夜要是餓了的話，直接下樓……我等會會幫你弄點東西溫在微波爐裡！”沈瑜說完這些話之後，走之前，還特別貼心地幫他們把門給關了……
頓時，房間內的氣氛比起之前，可謂是天差地別。
“你來幹什麼？”顧曉曉可想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繼續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可是，氣氛實在太詭異，詭異地她感覺頭皮發麻，彷彿一分一秒都是諾大的煎熬，所以，她開口了，用很冷漠的語氣，“有事嗎？”
厲風爵沒有說話。
“嗯？”
顧曉曉最受不了的就是這樣氣氛……
明明是厲風爵來主動找她，他卻不說話，搞得她像是一個被審問的犯人一般。
“如果沒事的話，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等會記得告訴阿姨，就說……說我有點事，先回酒店了?！?
顧曉曉說著，從椅子上站起來，拿起自己的包，作勢就要離開，厲風爵總算是開了金口，“洛離，你先出去……”
“好……”洛離點了點頭，還沒轉身，顧曉曉已經張嘴道，“不用了！”
“我們兩個的事，沒有什麼是不能當著別人的面說的！”
“所以，不用搞這一套……”
顧曉曉說道，看了洛離一眼後，又固執地看向厲風爵，眼神帶著幾許少有的尖銳。
厲風爵沒有理會顧曉曉，洛離倒是非常有先見之明，不需要厲風爵再次強調，直接就退出去了……
他可不想惹火上身。
洛離是個聰明人……
所以離開的時候，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都沒有給人準備的時間，就聽見“咔擦”一聲，門被重新關上了。
頓時……
諾大的房間，兩個人的獨處，氣氛更加逼仄。
顧曉曉感覺自己都像是要喘不過氣來了，偏偏厲風爵的眼神還如影隨形，緊緊鎖定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