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就沒準(zhǔn)備讓她見孩子,那她也沒必要留在這裡。
寧心起身就要走,冷翼壓著她的肩膀不讓她走,“菜都買了就給我做頓飯唄,我真的餓死了。”“……你自己做吧。”聲音,冷冰冰的,顯然是不想搭理他。
冷翼眸色暗了暗,心下思忖著該怎麼才能把她留下,想了想,他對著她伸出一根手指,“給我做一頓飯,冷氏讓利一個點。”那麼大一個合作項目,一個點的讓利,就是百萬至億的浮動,他還真捨得下血本!不過,這口說無憑的……
寧心微擰眉,她吃了他那麼多次虧,總該長點記性了,說著就從包裡掏出本子和筆,“白紙黑字,簽名畫押!”
“……”冷翼眼角抽了抽,這丫頭,學(xué)精了!接過本子,在那白紙上,冷翼利落的寫下那句允諾,末尾,簽了名字,然,寧心嫌不夠,抓過他的手就著指腹狠狠咬了口,食指,沾著血跡,畫押成功!
“臭丫頭,你咬的一點都不含糊啊!”冷翼瞇眸,寧心小心翼翼的收了那本子,眼角,微微上揚,“當(dāng)年你嫌我誠信度太低,不也這樣咬破了我的手指逼著我畫押的麼,我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提到以前,冷翼噤聲,抽了紙巾擦拭著指腹的血跡,挑眉涼涼道,“現(xiàn)在可以去做飯了嗎?”
寧心滿意的比了個OK的手勢,“想吃什麼?”
“你做什麼我吃什麼。”
“嗯,行。”寧心繫著圍裙,隨手綁了個馬尾,冷翼窩在沙發(fā)上看著她在廚房裡洗菜,時光,仿似回到了四年前……她懷孕的時候,不常下廚,偶爾做幾道菜,也是爲(wèi)了解解悶。她的身影,罩在那朦朧的光圈中,飄渺的,像是隨時會消失一樣……
真怕這只是一場夢,一場醉酒醒來後的空夢……
冷翼抽了只煙點上,深邃的眸,定定的鎖著那哼著小歌在廚房裡忙碌的小身影,他的煙癮,自她走後,越來越重,現(xiàn)在,幾乎像是沾了毒一樣,一天不抽,就渾身難受。
待一隻煙燃盡,冷翼將菸頭摁滅在水晶菸灰缸裡,起身,邁步朝寧心走了過去。寧心剛炒完一盤青菜,見他過來,順手遞給他,“飯還要過十分鐘才熟,你餓了這菜先吃著。”
冷翼接過盤子,眸底盛著暖意,拾起筷子嚐了口,鼻子,突然酸酸的。這樣的場景,不知在夢裡出現(xiàn)過多少次……他以爲(wèi),這輩子再也不可能見到她,再也不可能嚐到她親手做的菜……原來,這世上,真的有奇蹟出現(xiàn)……
冷翼動容,將菜擺放到桌上,而後撩起袖子搶過寧心手裡的鍋鏟,“紅燒鯽魚我來,你在旁邊指導(dǎo)。”
“……你能行嗎?”寧心不太放心那魚,晚上她也就吃了碗泡麪,想蹭著這頓再吃點,這最鍾愛的一道菜可不想被他當(dāng)練手白白浪費掉,不曾想,冷翼擺出一副大廚架勢,嫌棄得將她往旁邊推了推,“我行不行你要不要試試?”
這話,一語雙關(guān)。原諒她的不純潔,聽出了它背後的意思。寧心噎住,冷翼極力表明自己很行,但結(jié)果,他是真的不行!廚藝上的……不行!餐桌上,那魚,黑漆漆的散著焦味橫屍在盤碟上,已經(jīng)分不清哪邊是頭哪邊是尾。
寧心嘆
氣,冷翼的驕傲擺在那,哪裡肯承認(rèn)自己做的不好吃,夾了片黏糊糊的魚肉就往嘴裡塞,嚼了好久才嚥下去,表情很是怪異,“你嚐嚐,看著難看,吃起來……很不錯。”
“……”寧心低頭,默默的夾了青菜放進碗裡,適時,手機震了一下,屏幕亮起,是騰訊新聞的自動彈跳。剛要忽略,卻被新聞的標(biāo)題吸引住。A市首富之子即冷氏集團首席總裁冷翼攜嬌妻首曝光!
寧心詫異,點開新聞來看,圖文並茂,圖是今晚她和冷翼的街頭照,超市購物照,還有拍戲現(xiàn)場穆彤彤跪在他腳邊,而他卻看著她的照片……而,寫得是她被冷翼藏在身後五年,從一開始的隱婚,至如今的攜手恩愛,整篇文章,全無她四年前因難產(chǎn)而亡的信息。仿似,她的死,從未被外界所知。
只不過是消失了四年,僅此,而已。她眸中含著困惑,冷翼見她神情異樣,剛想問,手邊的手機也響了,相同的新聞,相同的圖片和文章……良久,寧心才問出口,“我的死,外界不知道嗎?”
冷翼斂眸,看到這則新聞,心中的那絲困惑卻是解開了,擡眸,迎上寧心的目光,輕輕點頭,“嗯,豪門的事,向來不會讓外界知道,就算知道,也只會讓人知道該知道的事,當(dāng)年你冷太太的身份,除了身邊的幾個,並沒多少人知道,外界也是捕風(fēng)捉影,你‘去世’後,老爺子將消息全面壓了下來,所以,這四年裡,在別人眼裡,你只是沒出現(xiàn)過,而不是……‘死’了。”
“可是那次宴會,你當(dāng)著那麼多人的面承認(rèn)了我的身份……”
“我下了封口令,沒人敢說出去。”
“……”寧心恍惚,冷翼幽幽得再開了口,“你想知道你身份恢復(fù)的進展,我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你,你的身份從來就沒註銷過,當(dāng)年是老爺子親自操辦你的後事,你老實告訴我,你詐死的事,老爺子是不是也幫了你?”
冷翼會這麼問,心裡已經(jīng)有了答案,只是還差她一個親口承認(rèn)。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麼,當(dāng)年他出了車禍導(dǎo)致雙耳失聰,而在那個最敏感的時候,冷老爺子選擇將冷氏集團交給他,那時,他不知其意,現(xiàn)在,確實能解釋清楚了。
寧心詐死,設(shè)了個局中局,而冷老爺子在背後暗度陳倉,間接導(dǎo)致了他因?qū)幮牡乃郎钍芾⒕位诤拗勰ィ找剐锞贫隽塑嚨湣K裕蠣斪訉⒗涫辖唤o他,是對他的補償。就如,當(dāng)初要他娶寧心一樣。
老爺子要的,是自己的問心無愧,卻因這份“私心”,將毫無干系的他們牽扯了進來,真不知道是要感謝還是憎恨……冷翼沉眸,靜靜的看著寧心,後者卻是若無其事的夾了塊魚肉放進嘴裡,避開他的目光道,“我和你的那點事,伯父一點都不知情,你別亂猜。”
“……好吃麼?”
“呃……”寧心微蹙眉,冷翼拿筷子敲了敲那盤魚,“連自己吃的是什麼都不知道,讓我怎麼相信你的話?”
“……”聽他這麼說,寧心這才覺得嘴巴苦得厲害,忙將那魚吐了出來,扒拉了好幾口飯才咬著青菜小聲支吾著,“騙你的事,你要氣就氣我一個人好了……”
“你也知道這事是你錯了?那好,離婚的日子我說了算,我想什麼時候離就什麼時候離。”
“……那
你想什麼時候離?”
“看我心情。”
“……”寧心不滿得嘟嘴,總覺得自己被他繞了進去,主動權(quán)完全被他掌握,她只有聽他的份兒了。她低著頭暗戳戳得罵他,冷翼微微瞇眸,重新拿起手機點開圖片來看。
那些照片,沒有一張是拍到寧心正臉的,一半是因爲(wèi)她戴著帽子和墨鏡,還有一半,是爆照的人故意爲(wèi)之,就連冷不知和寧布丁在冷家的花園裡玩耍的背影都被爆了出來……顯然,是有人故意爲(wèi)之。
而寧心,顯然也意識到這照片的不對勁,咬著筷子喃喃自語著,“現(xiàn)在的狗仔也太厲害了,都能潛伏到冷家裡了?”
“以冷家的安保系統(tǒng),連蒼蠅都飛不進去,你覺得狗仔能混進去?”
“那這照片……”寧心不解,擡眸看他,冷翼冷眸,指節(jié),扣著桌面,緩緩道,“我說過,豪門水深,只會讓外界知道該知道的事。”
“所以呢?”寧心聽得一知半解,冷翼隨手拿起筷子敲她的頭,力道並不大,“你覺得,誰有這麼大的能耐能拍到丁丁和小知?誰又能將媒體和輿論掌握在一個大方向上?”
答案,呼之欲出。寧心展眉,倏的又皺起,“你的意思是……老爺子?可是他爲(wèi)什麼要這麼做?”
“爲(wèi)什麼?這篇新聞的目的,一,拿穆彤彤殺雞儆猴,告誡外面的那些女人不該碰的就別碰,二,將你曝光,坐實了你是冷太太的身份,如果說四年前他幫著你離開,那麼,四年後的現(xiàn)在,他覺得是時候要讓你回來了。”筷子,“咣噹”一聲……掉落在桌。
寧心垂眸凝著那隻微顫的手,深吸了口氣,舀了口湯緩緩喝著,壓下心中隱隱升起的不安。
冷老爺子這麼做,恐怕也在警告她吧……
畢竟,當(dāng)年,她借了他的勢力,卻又瞞著他逃了出來,說實話,她一回國,不敢直接去冷家找丁丁就是因爲(wèi)害怕老爺子。她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一個幫過她卻又被她欺騙過的長輩。
錯,都在她。寧心心中有愧,嚥下一口湯,擡眸,噙著一抹懇求看著他,“你說明天帶我去見丁丁和小知,可不可以把他們帶出來見我?”
“你這是在……求我?”眸底,含著戲謔。冷翼勾脣,面上表情不明,寧心向來猜不透他的心思,當(dāng)下更是拿不準(zhǔn)他在想什麼,“你答不答應(yīng)?”答不答應(yīng)……
冷翼挑眉,視線,若有所思的定在她的臉上,“老規(guī)矩,陪我睡一晚,我就答應(yīng)。”
寧心:“……”睫毛,顫了顫,寧心只當(dāng)自己沒說過,轉(zhuǎn)而換了個話題問他,“你剛纔說拿穆彤彤殺雞儆猴,這麼些年了,老爺子還不同意你們在一起嗎?”
提到穆彤彤,冷翼放下筷子,轉(zhuǎn)而掏出一包煙自裡抽了支菸出來,利落的點上,吸了口才緩緩道,“有些事情出了差錯,我沒必要再對她負(fù)責(zé),我跟她什麼關(guān)係都沒有,也沒有發(fā)生過……那種關(guān)係。”
煙霧後的眸子,幽深如海,盛的全是寧心那張小巧精緻的臉。
看著她,這一切就像夢一樣。
這一次,他要放低一些,靠近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