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起王橫掃西北也是事後沾了楊家軍的光,若不是這支奇兵將契丹打得落花流水,他又怎麼可能帶著一支新軍將契丹原本號稱兇悍無比的狼兵殺得節(jié)節(jié)敗退。
而那時,楊家風頭正盛,第一武家的位極人臣也有物極必反的時候。待到敬國公的風頭被人們漸漸遺忘的時候老皇帝也按耐不住了,起王橫掃西北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在那時就開始著手剝奪三公手上的兵力
。
說到底老皇帝最後的目的還是達到了,連楊家的人都被矇在鼓裡不知道那背後一箭的存存,他成功的扼殺掉了楊鳴成即將到手的蓋世奇功。倘若楊家真出現(xiàn)了雙王雙功的鼎盛局面,那於任何的上位者而言都是無法忍受的,從此以往豈不是日後還可能出現(xiàn)十王同殿的盛景。
楊存只是腦子一個恍惚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雖然心裡明白想找到兇手是不可能的,但還是一臉肅色的等待著衛(wèi)老的下文。
“剩餘一人解甲之後歸家務農(nóng),沒多久就舊疾復發(fā)死了?!毙l(wèi)縱難掩感慨的嘆息了一聲:“另一個曾在本地做些小買賣,不過奈何楊家中落不得庇佑,他的買賣做了沒多久就虧得連朝廷的撫卹銀子都貼了進去。後來這人舉家回了鄉(xiāng)下,我倒是沒懷疑過他,因爲他先前打仗的時候雙手已經(jīng)受了傷根本拉不開弓,所以沒有放暗箭的可能?!?
“衛(wèi)老現(xiàn)在是草木皆兵了?!睏畲嫔埔獾囊恍?,難怪他不甘心的要追查所有的家臣,想來是因爲死無對證讓他憋了一口惡氣,所以眼下看誰都不順眼。
不過細一想他的思想倒也滿讓人感動的,只是當年那支新軍內(nèi)部也很紊亂,想安插幾個人不是什麼難事。那七個人或許是皇家一開始就安排進去的,在那種情況下沒必要搞得太麻煩,通過太多的關(guān)係安排人手反而容易走露風聲。
“背地裡的人怎麼敢保證一箭能射中鳴成公,想來還有其他的內(nèi)應,或許幕後的黑手還有其他的謀劃?!毙l(wèi)縱到是老臉一紅,他說的雖是有理不過也有幾分的牽強,想來他是心裡有數(shù)所以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
“衛(wèi)老,您覺得搞這種小動作還有意義麼?”楊存冷眼的看著他:“現(xiàn)在那七人已經(jīng)下落不明瞭,您又把懷疑的目光看向了其他人。說白了您沒那個膽子去找正主的麻煩,雖然這是忠主之行,不過在楊存看來您這是怯弱之舉。”
“是?!毙l(wèi)縱的老臉漲紅,有些激動的嘶聲喊道:“我是懷疑過皇家,可又怎麼樣,你看看我。我是一個身體殘缺的老頭而已,我無兵無權(quán),我拿什麼去給鳴成公報仇?!?
“現(xiàn)在我有兵有權(quán),爲什麼你又避而不見?!睏畲鎭K沒安撫他,反而厲聲的喝罵道:“那是因爲你衛(wèi)縱與其他人一樣,你害怕所謂的造反,相信著皇權(quán)至上的道理,所以你不敢對皇家有半分的不敬,哪怕是縮在這裡當烏龜你也只是愚人自滿,你根本沒想過要怎麼幫你的先主報仇,你所做的事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
這話罵得極是直接,因爲楊存心裡也是有火氣在。衛(wèi)縱如此,楊術(shù)也是如此,在他們的木頭腦袋裡皇權(quán)真的神聖到不可侵犯的地步麼,楊存知道他們刻板的思想已經(jīng)根深蒂固,但依舊無法原諒這種愚忠到可以愚死的想法。
“別說了?!毙l(wèi)縱捂著頭滿面的扭曲,厲聲喊著:“你以爲我不想報仇啊,可你是老爺子唯一的後人。造反可是殺頭的大事,若你有個差遲的話鳴成公就後繼無人了,當年老爺子將鳴成公交給我,可他最後死在了我的面前,我不想看著你下場和他一樣?!?
“衛(wèi)老,楊存冒昧了。”楊存心裡一暖,但面色依舊陰森:“但你覺得我躲起來老實的裝一個忠臣就能保命麼?其他楊門中人的下場你不是沒看到,若我這時繼續(xù)忍讓的話,恐怕將來死的會是我的後人,而我楊家的人死後也都是無法瞑目?!?
“沒錯,你說得也對,也對。”衛(wèi)縱跪了下來,捂著頭流著老淚,痛苦的哽咽著:“可我不敢啊,我怕,怕你像你父親一樣也死在我的面前。”
說不到幾句,他已經(jīng)泣不成聲了,老爺子身體本就虛弱這會說話已經(jīng)上氣不接下氣了。楊存嘆息了一聲不敢再刺激他,現(xiàn)在的衛(wèi)縱老了,頹廢了,不再是當年那個戰(zhàn)場上意氣風發(fā)的白衣軍師,或許是自己的想法太過一廂情願,可除了他楊存實在找不到一個有統(tǒng)領(lǐng)三軍能力的大將。
衛(wèi)縱痛哭著,愧疚,悔恨,這些年壓抑的痛苦讓他幾乎要瘋了。
“公爺?!边@時,或許是聽見了裡邊的異響,陳慶雷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
“老爺子,您先休息吧,楊存告辭了。”楊存抱了抱拳,冷著臉斬釘截鐵的說:“不管你害怕什麼,楊存是一定要反的。即使我能偷安一生,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子孫會遭人迫害,睚眥之仇必報,這也是楊家的祖先之一。自古忠孝不能兩全,楊存蔑視你們的愚忠,所以我會當個孝子,不管對方是誰我也不容許他們羞辱我的祖上?!?
“告辭了?!睏畲胬浜吡艘簧?,態(tài)度不冷不熱,明顯被衛(wèi)縱這同樣古板的想法氣得不輕。
說罷,楊存轉(zhuǎn)身就走,而衛(wèi)縱依舊泣不成聲沒有出言挽留
。
出了房門的時候,衛(wèi)陽立刻迎了上來,作了一揖後趕緊進去照看他的老父。
陳慶雷也是趕緊湊了過來,輕聲的說:“公爺,您和衛(wèi)老談了什麼,爲什麼屋內(nèi)會有砸東西的聲音?”
“淺談幾句,毫無收益。”楊存面色苦澀,搖了搖頭甚至有幾分的失望。
一行人出了門就要離開的時候,衛(wèi)陽突然跑了出來,氣喘吁吁的跑到了楊存的馬車前:“公爺,請留步?!?
“還有事麼?”楊存的情緒有些低落,說起話來都有些悶聲悶氣。
“家父,家父說?!毙l(wèi)陽面露喜色,也有些驚訝的說:“公爺自小出門,這書讀得少是他這駐府先生的錯。如公爺不嫌棄的話請設西席一桌,家父調(diào)養(yǎng)數(shù)日後就會到府上謝罪,儘先生之責好好教導公爺讀書開智?!?
“啊?”楊存楞了一下,這兜著圈子的話他一時沒聽明白。
“公爺,衛(wèi)老這是要出山啊?!甭寤⒃谂蚤_心的一笑,抱起拳來拍起了馬屁:“恭喜公爺了,衛(wèi)老大智之名可是聞達天下,有他相助的話公爺那可是如虎添翼。”
“公爺?”衛(wèi)陽小心翼翼的問了一聲,明顯是在等楊存的答覆。
“好,回老爺子,楊存即刻回府,將他當年的起居院落收拾出來。”楊存驚喜不已,立刻抱著拳說:“衛(wèi)陽,明日我就派人過來爲老爺子調(diào)養(yǎng)身體,事不宜遲,你們也趕緊收拾行裝,敬國公府的門永遠爲你們敞開著?!?
“是?!毙l(wèi)陽開心的一笑,父親時而瘋癲時而落淚,剛纔進屋一看雖然他的模樣極是狼狽,不過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父親神智那麼清醒,而且眼裡泛著的兇光讓他感覺都有幾分的害怕。
峰迴路轉(zhuǎn),原本以爲毫無收穫沒想到最後還是達成了心願。回去的路上楊存心裡琢磨著,希望這位白衣軍師不要辜負自己的希望,他若能像當年那般謀略滿胸,於眼下的自己而言簡直是一人可抵千軍。
安伯烈是將才,但他不是帥才。若是交給他一個驍騎營的話他是個合格的將軍,可讓他統(tǒng)帥三軍的話他也沒這個能力,武能上馬殺敵,文能謀定天下,自古以來這樣的文武雙全之才根本沒幾個
。
就當年而言,楊鳴成上陣殺敵驍勇無比,而排兵佈陣之事全是衛(wèi)縱在一手策劃。他這個西席先生上了戰(zhàn)場簡直是所向披靡,武有楊家萬夫不當之勇,文有他萬物瞭然於胸的萬般謀略,當年江南雙極旗馳騁沙場的威風甚至凌駕於鎮(zhèn)王一脈。
回到了敬國公府,老陳就很聰明的答應將所有的事包辦下來,要調(diào)理身體的話他有女婿時敬天,若是要風光的將衛(wèi)老接回府的話,這杭州城上下又有幾個敢和他陳家比排場的,現(xiàn)在他心裡已經(jīng)不猶豫了自然是要抓住一切的機會爭功勞了。
他的態(tài)度讓楊存很是欣喜,連陳慶雷都義無返顧的跟著自己造反的話,其他嫡系的家臣看在眼裡肯定會更加的安心,楊存立刻就把這差使交給了他,末了還忍不住誇了他幾句。
老陳心裡一樂,走的時候是屁顛屁顛的,不過剛一拐角的時候他就忍不住暴打了洛虎一頓。夜裡還算有秩序的隊伍一時有些扭曲,老陳氣極敗壞的罵聲,洛虎的慘叫和求饒變得異常的響亮。
楊存看著是搖頭一笑,心想陳慶雷這老流浪這會放下心病了是原形畢露啊,就這爲老不尊的模樣真不知道是哪個長狗眼的還送了他鄉(xiāng)賢的牌坊,這馬屁何只是拍到了豬屁股上了,這簡直是把蛋蛋拍碎的程度。
楊存搖了搖頭走進了府內(nèi),府門立刻重重的關(guān)上了。
主臥內(nèi),沐浴洗漱後楊存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下來,直到現(xiàn)在楊存還不習慣讓丫鬟伺候著洗澡。倒不是說楊存矯情不敢享受,更不可能是什麼嚴已律己怕自己奢華墮落,這堆理由在楊存看來那是純粹到了極點的扯蛋。
原因有二,一是因爲怕癢,不喜歡人家在身上摸來摸去。這二嘛,摸著摸著容易春心大動,自己可不是那麼隨便的人,要是一時慾火焚身把丫鬟上了就不太好了,當然楊存可不是在考慮著別人的貞操,考慮的完全是自己的品味。就算不爲了自己負責也得對孩子負責,沒有良好的基因能生出漂亮的寶寶麼,所以要找就得找那種漂亮得禍國殃民的美女,那樣生出的孩子纔會男的帥女的美。楊存都被自己感動了,慈父啊,這纔是如山一般的父愛。調(diào)侃之餘,楊存也有些失神,想起遠在京城的溫凝若頓時嘴角掛上了一絲傻笑,既是想象著自己的孩子會長什麼樣,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孩子他娘那火辣的身段和讓人慾仙欲死的銷魂滋味。